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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贵妇 第83章 祖母你当真想听吗?

    崔秀秀愕然抬头。

    既然不是因为这事,又会因为什么?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究竟哪里得罪了祖母?

    她回来不过一日,还没出过府。

    崔老夫人读懂她眼里的困惑,既已经存了杀心,倒也没想过让她做个糊涂鬼,抿了口茶问道:“裴姨娘小产你为何不去看她?”

    崔秀秀忽然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原来是因为这事?

    就因为这事?

    是了,祖母最看重她们小辈是否孝心。

    可就这么一点小事,何必小题大做,甚至动了杀心,她从前怎么没见祖母这么看重姨娘呢?

    更何况,她不信祖母有多在意姨娘腹中孩子。

    祖母膝下那么多小辈,不过是个还没出生,尚且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孩子,能讨她多少喜欢,连五郎也没见祖母有多疼他。

    崔秀秀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她深知这一刻的性命攥在祖母手上,她想活命,便不敢耍心思,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低着头,啜泣着说:“纵然那并非我本意,可也是真切地伤害到姨娘,我实在不敢见她。”

    这话出自真心。

    那时她看到姨娘倒在血泊里,不知为何,就连靠近也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抬走。

    事后,她确实有一瞬间后悔。

    她不该那样伤害姨娘,姨娘明明那么疼她,就连这样,也没去和祖母说是她造成的一切。

    思及此,崔秀秀眼里的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睫羽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哭起来楚楚动人。

    崔老夫人面色缓和几分,好似被她的话打动,“听起来倒是情有可原——”

    崔秀秀心头松了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又听到崔老夫人似笑非笑的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透出幽幽的寒意,“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说了什么裴姨娘才会被你刺激到小产?”

    裴姨娘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小白花。

    崔老夫人不是不知道她的一些心思手段,可毕竟是儿子房里的,又讨他喜欢,再加上她还算乖觉,没惹出什么事非,她也懒得说些什么。

    这样一人,会因为几句话就小产?

    她还真是好奇,这六娘究竟说了什么混账话。

    崔秀秀身子一颤,止不住地发抖,额头冒了层细密地冷汗,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种话她只敢跟姨娘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旁人知晓这件事,她第一个得被灭口。

    这可是清河崔氏,天下第一高门。

    尽管大多数的世家都是表面上光鲜,内里乌烟瘴气,各种内宅阴私不断,可如她父亲崔礼这样,暗中肖想着自己的嫂嫂,搜罗和她相似女子纳回府里为妾,这样的事还是少之又少。

    一旦这事揭露出来,清河崔氏的声誉就没了,不到万不得己,她也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棋。

    毕竟说到底,她也是清河崔氏的女儿。

    清河崔氏名声不堪,难道她就能脱离干系吗?

    崔老夫人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终于没了耐心,将茶杯搁置在桌上,猛得一拍桌,冷声呵斥道:“说!再不说即刻送你去陪苏氏那贱婢!”

    崔秀秀身子发颤,仰着脸看她,眼泪簌簌而下,“祖母,您真就这么狠心吗?”

    “我也是您的孙女,您何至于要这样待我,您就不怕父亲知道后会和你生出怨怼之心吗?”

    崔老夫人冷冷一笑,只说了一句:“他敢吗?”

    崔秀秀如堕冰窖,浑身呢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是啊,他不敢。

    祖母出身京兆韦氏,本就是高门贵女,后执掌崔家多年,没有人敢跟她呛声,纵然是祖父,很多时候也都让她三分,别提底下两个儿子。

    更何况,父亲那样薄情的人就连对姨娘都不甚上心,又怎么会为她一个庶女和祖母翻脸呢?

    她看得透彻,也因此生出几分不甘。

    凭什么呢?!

    凭什么父亲过得这样松快,而她却因为这个身份,不得不屈居人下,不得不讨好九娘她们。

    全都是贱人!

    全都该死!

    既然她注定要死,那她还怕什么呢?

    崔秀秀直勾勾地看着崔老夫人,语气说不上来是古怪还是嘲讽,“祖母你当真想听吗?”

    她这副样子瞧着有些渗人,不知怎的,让管事嬷嬷想起了苏老姨娘,想到她是怎么死的,饶是她这样的人,后背也不免冒了层冷汗。

    她步子微移,挡在崔老夫人面前。

    崔老夫人摆摆手,瞥了眼崔秀秀:“说吧。”

    苏氏那个贱婢活着她都不怕,更何况是死了,有本事她就从地底下爬出来,她还敬她三分。

    崔老夫人冷笑着,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口。

    崔秀秀这会儿自知自己必死无疑,什么都不在意,自顾自地说:“我不过是和姨娘聊了聊父亲,聊他怎么敢对自己的嫂嫂生出不轨之心。”

    她说得轻快,却如平地惊雷。

    崔老夫人手一抖,茶杯霎时间跌落下来,碎了一地,她浑然未觉,死死地盯着崔秀秀,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你说什么?”

    崔秀秀头一回见祖母这样失态,痛快极了,她笑吟吟地又重复了一遍,故作惋惜地说:“只是不知,大伯知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了——”

    “啪!”

    崔老夫人起身甩了她一巴掌,神容俱厉,喝声问:“你从哪听来的胡话,敢这样污蔑你的长辈?”

    崔秀秀捂着脸,恨恨地看着她,尖声反驳,“我没有说胡话,这本就是真的,若不是因为姨娘有些像大伯母,为何父亲会非她不娶?”

    都说崔老夫人偏疼幼子,特意求了裴氏女给幼子做贵妾,可实际上,这是崔礼自己求来的。

    崔老夫人想了下王氏和裴姨娘的面容,心下大震,面上却不露分毫,偏头吩咐管事嬷嬷,“这样忤逆不孝的孽障留她活着有何用,青天白日的,竟开始胡乱攀咬起自家长辈,还不快快一根绳子勒死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