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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染风华 第2章 可怜

    卫钰莹听见皇帝如此发问,抽噎着地将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女儿看皇姐一个人在凉亭里,就想带着人同她一起玩,不知道哪句话惹了皇姐不快,就……父皇,呜呜呜,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女儿这张脸,我……我不活了呜呜呜”

    说罢眼睛一闭便想要一头撞上旁边的石桌,“莹儿!”陈贵妃惊叫着抱住了她。

    围观的王公大臣贵族子弟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努力降低存在感,这算是偷听到皇家秘辛了吧,万一圣上怪罪下来后果不敢想象。

    所幸皇后娘娘向来崇尚俭朴之风,认为寿宴无需过于铺张奢华。此番前来贺寿者,大多都是皇室宗亲、贵族显要,人也不多。

    “陛下,西悦公主是陛下的女儿,莹儿也是陛下的女儿啊,她向来乖巧听话,外人不管怎么说西悦公主,可她对西悦公主是真心实意当做姐姐尊敬爱戴的。”

    陈贵妃长的俏媚,如今美人脸上挂泪,让人见之生怜,可说出去的话却直指卫逐染性格暴虐的传闻。

    皇帝似乎也是想到了,皱眉看向卫逐染:“小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对比那边哭得梨花带雨,柔弱的像是风中被吹打的落花的母女俩,卫逐染冷硬的像是一块坚冰。

    “她口出不逊,活该。”只这一句,就强忍着什么似的不愿开口。

    空夏跪地叩头:“圣上明鉴,是二公主她辱骂公主,公主气不过才出手打了人,二公主说……说……”头深深伏在地上,“奴婢不敢说,是大不敬之罪。”

    皇帝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空夏咬牙道:“二公主说,公主的生母未婚先孕不知廉耻。”

    “混账!”皇帝厉声喝斥,抄起手边精美的花瓶就朝卫钰莹砸了过去,

    价值不菲的缠枝纹花鸟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地,裂了个粉身碎骨,碎裂的瓷片崩到了卫钰莹娇嫩的面门上。

    卫钰莹也不敢叫疼,慌忙解释着:“父皇,我没有说过这话。”

    她的原话虽然也冒犯了卫逐染的生母,但皇帝不会这般生气,但那个贱婢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是带着皇帝一起骂了,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卫逐染的母亲与皇帝可是一段人尽皆知的风流韵事。

    皇帝当时刚继位没几年,微服私访时遇见了一个江南富商家的小姐,二人一见钟情。

    皇帝遇见刺客只能匆匆回京,等再派人去江南的时候已经寻不到那家人的踪迹了。

    直到三年后,小姐身边的丫鬟抱着一个孩子拦了京兆尹的马车,才让皇帝知晓当年的真相。

    当年在皇帝不告而别后,小姐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富商家里嫌这个女儿丢人就将她赶出了家门还改名换姓搬去了别的地方。

    小姐和丫鬟几经打听才知道当时的情郎原来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可那时候小姐已经病入膏肓,弥留之际将孩子托付给了丫鬟,那丫鬟是个衷心的,跋山涉水到了京城将孩子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知道后悲痛万分,对两人的女儿卫逐染宠爱不已。

    卫钰莹那话算是把皇帝也骂进去了。

    空夏做的不错,卫逐染暗想,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脆弱,一双美目里含着水光,紧紧咬着下唇,眼泪要落不落,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

    卫逐染从小没有母亲庇护,后宫里的生存之道她明白的清楚,不是不会扮乖装可怜,而是她一直知道向谁扮乖装可怜才有用。

    卫逐染本就生的极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澄澈明亮,平日里看人总是淡淡的,如今含了一汪清泉,显得人可怜兮兮的。

    “父皇……母亲她……”

    皇帝看的心疼,招手唤人过来:“小染来,到父皇这儿来。”

    “你母亲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女子,没人能比得上她半分。”

    一句话,惹得陈贵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陈贵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指尖用力到发白,多少年了,那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商人女儿,让皇帝惦记这么多年,她还比不过一个死人,连半分都比不过。

    皇后倒是一脸从容,不悲不喜看不出什么情绪,平静安详的仿佛一尊精致的木偶。

    卫钰莹脸上两个红肿的巴掌印,额头上是被瓷片划开得伤口,整个人面目狰狞:“我没有说这种话,是这个奴才污蔑我。”

    “秦息,你们刚刚都在,你们看到了吧,我并没有那么说。”她转向皇帝,期期艾艾,“我知道我不如皇姐得父皇宠爱,可是父皇也该多问问,不能皇姐说什么便信什么吧。”

    刚刚凉亭里除了卫逐染主仆俩其余都是她的人,不说现在那个贱婢说的话她没说过,她就算真的这么说了又怎么样,一大堆人上赶着帮她作证。

    秦息敛目乖顺的站着,闻言立马跪了下去,怯怯地抬眼望了卫逐染一眼又收到惊吓似的迅速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二公主并没有说过这种话。”

    太子卫华朗拱手道:“父皇,兼听则明,当时在那的人那么多,也该听听旁人的说法。”

    卫华朗排行老二,是陈贵妃的儿子,在皇后的长子夭折后就被送给了皇后抚养,他生母受宠,又养在皇后名下,前朝吵着立储,他自然而然就当上了太子。

    但卫逐染知道,皇帝自持壮年对立太子一事是颇为抗拒的,只是耐不住前朝的压力才立的卫华朗,并且因为此事对陈贵妃母子起了疑心隔阂。

    卫逐染揩了揩眼角:“好一个兼听则明,旁人?二皇兄倒是说说旁人都有谁?陈贵妃娘家的陈小姐,还是二妹妹姨母家的秦小姐?还是二妹妹带来的那一帮她宫里的宫女太监。”

    秦家大小姐秦息道:“臣女人微言轻,可也要说一句,若按照西悦公主的说法,公主的侍女又如何可信?”

    卫华朗冷哼道:“确实,西悦你又当如何解释?”

    卫逐染苦笑道:“二皇兄和秦大小姐的意思是,我或者我的侍女自己说出这种不敬的混账话吗?”

    “二皇兄跟二妹妹都是陈贵妃的孩子,更相信她也是应该的。但二皇兄与我是同在母后膝下长大的,而且如今做了储君,我以为二皇兄做事至少能做到不偏袒的,可如今对二妹妹百般维护,对我就是咄咄逼人。”

    卫钰莹打断她话:“卫逐染,你少在这儿装可怜还说我二哥的坏话。是你教那个贱婢污蔑我的吧,我根本没有说那种话!”

    “够了!”皇帝怒道,卫钰莹面目扭曲,哪还有平日里的乖巧懂事,娇俏明媚。

    被皇帝一吼,卫钰莹情绪更加激烈,平时父皇对她虽然不如卫逐染,但也算慈爱,还从未如今日这般:“父皇,我真的没有说这种话。”

    卫逐染眸光闪闪,轻飘飘出声:“那你说的什么?”

    这明显是在套人的话,可卫钰莹气上心头不等人阻拦脱口而出:“我不过说她是个下贱的商人女儿。”

    秦息伸出去想拦的手定在半空中,手指尴尬地蜷缩成拳头,心下暗骂了一句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