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明，山海乱 第142章 烫手的州城
听完吕耀辉的一番讲述，林宗泽沉默半晌，盯着许山海看了好一会儿，幽幽的说道：“老弟，你不带兵打仗，属实浪费了！”
说罢，起身，在堂中踱了几步，转身说道：“你这把握时机的本事，就是放在辽东，也没几个将领比得过你！”
“三哥过奖了！“
“与三哥只凭二百人就拿下州城相比，我这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面对林宗泽的夸赞，许山海保持了足够的清醒。
“老弟谦虚了，我在军中多年，是被训练出来的。你从未从军，却能把握机会，这绝非常人能做到啊。”林宗泽摆了摆手。
两人看似相互恭维，但事实上，都是打心底里佩服对方，没有丝毫的做作，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惺惺相惜”。
“不知三哥，为何事把我们召来？”面对林宗泽的夸赞，许山海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顺势把话题岔开。
“哦，对了，光顾着说这些，差点忘了正事。”林宗泽拍了拍额头。
“知州、同知等一干官员都被我们抓了，押在大狱中。丁棍儿，你给吕队长带路。”林宗泽唤过柱子边站着的亲兵。
“妖鬼，你好好的‘招呼’他们。”吕耀辉来了，林宗泽不用再去操心大狱中的那些官员。
“得令！”
“三哥，你给我划个道儿，是要生还是要死，咱们要啥？”吕耀辉的言外之意，第一是问自己的询问手段能用到什么程度，第二是问林宗泽想要什么？
“好歹是朝廷命官，留活口吧，但是，让这帮龟孙把搜刮到的浮财，统统给我吐出来！”说实话，林宗泽在军中多年，对文官没一点好感。
可是，这些官员已经押在大牢中，再要人性命，传将出去，总归不是好名声。
“耀辉晓得！”吕耀辉抱拳之后，随着亲兵离去。
“老弟，你来了，我可算可以舒坦一些了。”林宗泽走上前来，一只手拽着许山海的胳膊，一只手指向墙边堆着的那些簿、册。
“这些是何物？”许山海进到大堂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堆在地上的簿、册。
“这是小子们从州衙六房中抄出来的各类文书、卷宗，那边还有一个库房，我去看过，满屋子堆的都是这些东西。”林宗泽识字不多，但是，这些簿、册，大体是什么，他还是能猜出个七八分。
“现在，这些东西交给你。以后州城怎么管，也由你来。”林宗泽笑眯眯的指着堆满地的文书、卷宗对许山海说道。
把这些让自己头疼不已的东西交出去，林宗泽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顿感轻松不少，脸上自然有了笑容。
“州城交给我来管理？”许山海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连我在内，弟兄们都是粗人，打打杀杀可以，但是要把州城打理好，非得老弟你这样的读书人来才行。”林宗泽由衷的说道。
昨日，闲着无事，林宗泽曾经翻过几册书案上的文书，谁知，只翻看了不到五页就头昏眼花。且不说那些文书中的内容，他能不能看懂，光是区区五页纸，里面的字，林宗泽起码有一半不认识。
所以，合上文书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以后打理州城这些琐事，交给许山海来做，自己还是去练兵、打仗轻快些。
发觉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许山海心中越发不安，不禁问道：“老哥，你打算一直占着州城？”。
“既然夺下了州城，我干嘛不要？”林宗泽有点纳闷，为什么许山海会这么问。“难道老弟有别的想法？”
“老哥的意思是，把山寨中的人，全迁来州城，往后我们就以州城为据？”为了搞明白林宗泽的想法，许山海追问道。
“与山中营寨相比，州城啥都有。不但有牢固的城墙，还有各种守城所需，城中存粮颇丰，有众多水井。即便朝廷发大军前来，我也有把握守上个一年半载！”林宗泽背负双手，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一年半载之后呢？”没等林宗泽继续说下去，许山海立马反问道。
许山海的反问没有难倒林宗泽，这个问题，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一年半载之后，如果还能坚守我就继续跟官军耗下去，如果实在守不住，我们就突围，冲出去！”
“在辽东，朝廷的大军与女真人耗了多少年，朝廷退兵了吗？女真人多为骑兵，关外地势平坦，可来去如风，官军困不住他们，可是，区区一座州城，官军只要四面一围，我们怎么突围？”作为一个穿越者，许山海可不是林宗泽这么几句话就能轻易打发的。
“难道老弟的意思，这州城，我们就不要了？”林宗泽从许山海的言语中听出了不赞成据守州城的意思。
许山海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重新斟酌了一番之后，说道：“州城可以要，但是，眼下它没那么重要！”
“可以要，但是不重要……”林宗泽完全没有明白许山海的话，只能在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段话。
“老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这又是要又是不要的，老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念叨了好几遍，林宗泽用劲的摇摇头，懊恼的说。
“来~~~老哥，我们坐下细说。”细想之下，许山海哑然失笑，自己刚才的那句话，确实有点绕嘴。
“既然老哥已经把州城夺下，那我们肯定要！夺下了州城，一是可以壮大我们的声势，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同时吸引更多人来投奔。二是可以震慑官府以及宵小之辈，让他们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不要轻举妄动。”许山海拉着林宗泽坐回椅子上。
“而我说的眼下它没那么重要，意思是，眼下一城一池的得失，对我们不重要！”
看到林宗泽依旧云里雾里的表情，许山海换了一种方式：“老哥，眼下我们能用的人，拢共有多少？”
“山寨中，原本能战之人不过千数，与官军战后，伤亡约莫百五，再把后来大驴、罗桐带来的人算上，拢共能用之人，依旧只有千数出头。”对于自己手下有多少人，林宗泽还是很清楚。
“在山寨中，我们遇上同为千数之人的官军，他们攻我们守，最后只坚持了三日。退到山谷后的近战，当时的局面如何，老哥你比我更清楚。”
“假如，我们据守州城，官府发大军前来，可就不是区区千数了，试问老哥，在四面被围的情形下，我们能守多久？”眼见林宗泽喉结滚动，许山海伸手阻止了他说话。
“数月以来，我们险象环生，弟兄们拼死取得了一场接一场的胜仗，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座城，而把所有人的性命都押上！”
“我们眼下要的是，收买民心、尽快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一旦官府发兵前来，我们可以从容撤退，这座城不要也罢！”说完，许山海手臂朝虚空中一挥，像是真的把州城轻松的甩掉。
皱着眉头，林宗泽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极度矛盾。
一方面，他清楚许山海所说确实有道理，另一方面，把到手的州城拱手让出，他怎能心甘？
“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躲着官军？老弟，你要知道，有了城池，才能收取税银，如果没有税银，我们拿什么来壮大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林宗泽依旧不甘心。
“老哥，必须承认，以现有的实力，我们没资格与官军硬撼。只能避其锋芒，与其周旋，同时尽快的壮大自己，而不是与官军死拼！”
“官军吃败仗无所谓，朝廷可以源源不断从别的地方调兵，可我们呢？拼完手中的人，还还剩什么？”
“把城池让给他们，我们到乡间去，只要有足够大的地盘，要人有人，要粮有粮！”
“再说了，一座州城的税银根本养不活我们的人，而现在就算有十座城，我们也吃不下。所以，老哥，税银之事你无需多虑，哪怕是一厘税银没有，我也有办法弄到足够的饷银！”
眼见林宗泽已经动摇，只不过在做“最后的挣扎”，许山海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一连串的话语，如连珠箭般。
“不收税，也有足够的饷银？莫不是老弟心中早有谋划？”自己就是因为粮饷之事，才被发配到广西，林宗泽比谁都清楚粮饷对一支队伍有多重要。
“这个老哥就无需操心了，我自有谋划。”许山海给了林宗泽一句风轻云淡的话。
后世，在延安那么贫瘠的地方，都养活了数万人的部队，许山海不相信，在广西这种“撒一把种子就有饭吃”的地方，以自己的本事，会解决不了饷银的问题？
“果真？老弟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与老哥听听。”只见许山海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吊起了林宗泽的胃口。
“起码岜盆的铁窑我们已经收入囊中，往后武器、甲胄可以不用再掏银两去买了。至于其他的嘛……，眼下时机不到，暂且保密，老哥见谅见谅！”许山海尴尬的笑了笑。
事实上，现在许山海只是有一些初步的想法和安排，至于实施之后效果如何，他也没有把握。
“唔……好吧，既然老弟早有谋划，老哥就放心了！至于州城之事，就按你的想法办，只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林宗泽不傻，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固守一座孤城，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所以，话已至此，他不再犹豫。
“接下来，咱们先开城门，然后拿出城中部分存粮，给城内外的百姓放粮。”许山海掰着手指说道。
“老弟，你这与老哥我不谋而合，我早有这个打算。”林宗泽立刻附和道。
自打在木民村，许山海用粮食化解与村民的冲突之后，林宗泽心中早就认同了用“开仓放粮”来收拢人心的办法，所以，许山海的想法，他完全赞同。
“与此同时，在四处城门贴出告示，招兵买马。凡入伍者，给一两银的安家费，并且，家中有入伍者，每户可分得田地二十亩！”许山海伸出两根手指。
“给一两银的安家费？我们哪来这么多银子？还有啊，每户二十亩地，这地从哪来？”听到许山海开出的招兵条件，林宗泽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也难怪林宗泽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举旗造反，最初的原因便是村中那几十亩地。这些年已经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一想到要把大把的银两和数以千万计的田地送出去，林宗泽如何舍得？
并且，这几个月以来，林宗泽的境遇变化太大，所以，思维上他还没有从一个锱铢必计的农夫转变过来。以至于，他并不清楚，眼下的自己，手中掌握着多少财富。
看到林宗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嚷嚷，许山海一边大笑着一边安抚他：“老哥，莫急莫急！”
“老哥，拿下这么大一座州城，从当官的家中，不会几千两银子都抄不出吧？还有，之前光顾着修山中营寨，马家那数千亩地我们一直都没动，何不趁着这次，一并分了？”说完，许山海笑眯眯的看着林宗泽。
既然敢开出这种条件，许山海不是信口而来，他心中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不然，从铁窑赶来，在马车上的几个时辰，他怎么打发？
况且，他所说的这些，本质上只不过是把在木民村推行的那一套方法放大，用在州城而已。
另外一个原因，许山海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然是一座即将垮塌的高楼，在风雨中飘摇。疆土内，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漫说是给人土地，哪怕是有一口吃的，立马都会有无数饥肠辘辘的人聚拢过来。
所以，许山海开出令天下人都无法拒绝的优渥条件，要的就是尽快壮大国兴军的实力，同时，利用土地的重新分配，强化、巩固已有的地盘，打造出类似后世的“根据地”。
“第三…………”
说罢，起身，在堂中踱了几步，转身说道：“你这把握时机的本事，就是放在辽东，也没几个将领比得过你！”
“三哥过奖了！“
“与三哥只凭二百人就拿下州城相比，我这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面对林宗泽的夸赞，许山海保持了足够的清醒。
“老弟谦虚了，我在军中多年，是被训练出来的。你从未从军，却能把握机会，这绝非常人能做到啊。”林宗泽摆了摆手。
两人看似相互恭维，但事实上，都是打心底里佩服对方，没有丝毫的做作，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惺惺相惜”。
“不知三哥，为何事把我们召来？”面对林宗泽的夸赞，许山海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顺势把话题岔开。
“哦，对了，光顾着说这些，差点忘了正事。”林宗泽拍了拍额头。
“知州、同知等一干官员都被我们抓了，押在大狱中。丁棍儿，你给吕队长带路。”林宗泽唤过柱子边站着的亲兵。
“妖鬼，你好好的‘招呼’他们。”吕耀辉来了，林宗泽不用再去操心大狱中的那些官员。
“得令！”
“三哥，你给我划个道儿，是要生还是要死，咱们要啥？”吕耀辉的言外之意，第一是问自己的询问手段能用到什么程度，第二是问林宗泽想要什么？
“好歹是朝廷命官，留活口吧，但是，让这帮龟孙把搜刮到的浮财，统统给我吐出来！”说实话，林宗泽在军中多年，对文官没一点好感。
可是，这些官员已经押在大牢中，再要人性命，传将出去，总归不是好名声。
“耀辉晓得！”吕耀辉抱拳之后，随着亲兵离去。
“老弟，你来了，我可算可以舒坦一些了。”林宗泽走上前来，一只手拽着许山海的胳膊，一只手指向墙边堆着的那些簿、册。
“这些是何物？”许山海进到大堂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堆在地上的簿、册。
“这是小子们从州衙六房中抄出来的各类文书、卷宗，那边还有一个库房，我去看过，满屋子堆的都是这些东西。”林宗泽识字不多，但是，这些簿、册，大体是什么，他还是能猜出个七八分。
“现在，这些东西交给你。以后州城怎么管，也由你来。”林宗泽笑眯眯的指着堆满地的文书、卷宗对许山海说道。
把这些让自己头疼不已的东西交出去，林宗泽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顿感轻松不少，脸上自然有了笑容。
“州城交给我来管理？”许山海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连我在内，弟兄们都是粗人，打打杀杀可以，但是要把州城打理好，非得老弟你这样的读书人来才行。”林宗泽由衷的说道。
昨日，闲着无事，林宗泽曾经翻过几册书案上的文书，谁知，只翻看了不到五页就头昏眼花。且不说那些文书中的内容，他能不能看懂，光是区区五页纸，里面的字，林宗泽起码有一半不认识。
所以，合上文书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以后打理州城这些琐事，交给许山海来做，自己还是去练兵、打仗轻快些。
发觉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许山海心中越发不安，不禁问道：“老哥，你打算一直占着州城？”。
“既然夺下了州城，我干嘛不要？”林宗泽有点纳闷，为什么许山海会这么问。“难道老弟有别的想法？”
“老哥的意思是，把山寨中的人，全迁来州城，往后我们就以州城为据？”为了搞明白林宗泽的想法，许山海追问道。
“与山中营寨相比，州城啥都有。不但有牢固的城墙，还有各种守城所需，城中存粮颇丰，有众多水井。即便朝廷发大军前来，我也有把握守上个一年半载！”林宗泽背负双手，信心满满的说道。
“那一年半载之后呢？”没等林宗泽继续说下去，许山海立马反问道。
许山海的反问没有难倒林宗泽，这个问题，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一年半载之后，如果还能坚守我就继续跟官军耗下去，如果实在守不住，我们就突围，冲出去！”
“在辽东，朝廷的大军与女真人耗了多少年，朝廷退兵了吗？女真人多为骑兵，关外地势平坦，可来去如风，官军困不住他们，可是，区区一座州城，官军只要四面一围，我们怎么突围？”作为一个穿越者，许山海可不是林宗泽这么几句话就能轻易打发的。
“难道老弟的意思，这州城，我们就不要了？”林宗泽从许山海的言语中听出了不赞成据守州城的意思。
许山海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重新斟酌了一番之后，说道：“州城可以要，但是，眼下它没那么重要！”
“可以要，但是不重要……”林宗泽完全没有明白许山海的话，只能在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段话。
“老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这又是要又是不要的，老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念叨了好几遍，林宗泽用劲的摇摇头，懊恼的说。
“来~~~老哥，我们坐下细说。”细想之下，许山海哑然失笑，自己刚才的那句话，确实有点绕嘴。
“既然老哥已经把州城夺下，那我们肯定要！夺下了州城，一是可以壮大我们的声势，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同时吸引更多人来投奔。二是可以震慑官府以及宵小之辈，让他们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不要轻举妄动。”许山海拉着林宗泽坐回椅子上。
“而我说的眼下它没那么重要，意思是，眼下一城一池的得失，对我们不重要！”
看到林宗泽依旧云里雾里的表情，许山海换了一种方式：“老哥，眼下我们能用的人，拢共有多少？”
“山寨中，原本能战之人不过千数，与官军战后，伤亡约莫百五，再把后来大驴、罗桐带来的人算上，拢共能用之人，依旧只有千数出头。”对于自己手下有多少人，林宗泽还是很清楚。
“在山寨中，我们遇上同为千数之人的官军，他们攻我们守，最后只坚持了三日。退到山谷后的近战，当时的局面如何，老哥你比我更清楚。”
“假如，我们据守州城，官府发大军前来，可就不是区区千数了，试问老哥，在四面被围的情形下，我们能守多久？”眼见林宗泽喉结滚动，许山海伸手阻止了他说话。
“数月以来，我们险象环生，弟兄们拼死取得了一场接一场的胜仗，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座城，而把所有人的性命都押上！”
“我们眼下要的是，收买民心、尽快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一旦官府发兵前来，我们可以从容撤退，这座城不要也罢！”说完，许山海手臂朝虚空中一挥，像是真的把州城轻松的甩掉。
皱着眉头，林宗泽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极度矛盾。
一方面，他清楚许山海所说确实有道理，另一方面，把到手的州城拱手让出，他怎能心甘？
“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躲着官军？老弟，你要知道，有了城池，才能收取税银，如果没有税银，我们拿什么来壮大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林宗泽依旧不甘心。
“老哥，必须承认，以现有的实力，我们没资格与官军硬撼。只能避其锋芒，与其周旋，同时尽快的壮大自己，而不是与官军死拼！”
“官军吃败仗无所谓，朝廷可以源源不断从别的地方调兵，可我们呢？拼完手中的人，还还剩什么？”
“把城池让给他们，我们到乡间去，只要有足够大的地盘，要人有人，要粮有粮！”
“再说了，一座州城的税银根本养不活我们的人，而现在就算有十座城，我们也吃不下。所以，老哥，税银之事你无需多虑，哪怕是一厘税银没有，我也有办法弄到足够的饷银！”
眼见林宗泽已经动摇，只不过在做“最后的挣扎”，许山海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一连串的话语，如连珠箭般。
“不收税，也有足够的饷银？莫不是老弟心中早有谋划？”自己就是因为粮饷之事，才被发配到广西，林宗泽比谁都清楚粮饷对一支队伍有多重要。
“这个老哥就无需操心了，我自有谋划。”许山海给了林宗泽一句风轻云淡的话。
后世，在延安那么贫瘠的地方，都养活了数万人的部队，许山海不相信，在广西这种“撒一把种子就有饭吃”的地方，以自己的本事，会解决不了饷银的问题？
“果真？老弟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与老哥听听。”只见许山海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吊起了林宗泽的胃口。
“起码岜盆的铁窑我们已经收入囊中，往后武器、甲胄可以不用再掏银两去买了。至于其他的嘛……，眼下时机不到，暂且保密，老哥见谅见谅！”许山海尴尬的笑了笑。
事实上，现在许山海只是有一些初步的想法和安排，至于实施之后效果如何，他也没有把握。
“唔……好吧，既然老弟早有谋划，老哥就放心了！至于州城之事，就按你的想法办，只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林宗泽不傻，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固守一座孤城，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所以，话已至此，他不再犹豫。
“接下来，咱们先开城门，然后拿出城中部分存粮，给城内外的百姓放粮。”许山海掰着手指说道。
“老弟，你这与老哥我不谋而合，我早有这个打算。”林宗泽立刻附和道。
自打在木民村，许山海用粮食化解与村民的冲突之后，林宗泽心中早就认同了用“开仓放粮”来收拢人心的办法，所以，许山海的想法，他完全赞同。
“与此同时，在四处城门贴出告示，招兵买马。凡入伍者，给一两银的安家费，并且，家中有入伍者，每户可分得田地二十亩！”许山海伸出两根手指。
“给一两银的安家费？我们哪来这么多银子？还有啊，每户二十亩地，这地从哪来？”听到许山海开出的招兵条件，林宗泽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也难怪林宗泽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举旗造反，最初的原因便是村中那几十亩地。这些年已经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一想到要把大把的银两和数以千万计的田地送出去，林宗泽如何舍得？
并且，这几个月以来，林宗泽的境遇变化太大，所以，思维上他还没有从一个锱铢必计的农夫转变过来。以至于，他并不清楚，眼下的自己，手中掌握着多少财富。
看到林宗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嚷嚷，许山海一边大笑着一边安抚他：“老哥，莫急莫急！”
“老哥，拿下这么大一座州城，从当官的家中，不会几千两银子都抄不出吧？还有，之前光顾着修山中营寨，马家那数千亩地我们一直都没动，何不趁着这次，一并分了？”说完，许山海笑眯眯的看着林宗泽。
既然敢开出这种条件，许山海不是信口而来，他心中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不然，从铁窑赶来，在马车上的几个时辰，他怎么打发？
况且，他所说的这些，本质上只不过是把在木民村推行的那一套方法放大，用在州城而已。
另外一个原因，许山海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然是一座即将垮塌的高楼，在风雨中飘摇。疆土内，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漫说是给人土地，哪怕是有一口吃的，立马都会有无数饥肠辘辘的人聚拢过来。
所以，许山海开出令天下人都无法拒绝的优渥条件，要的就是尽快壮大国兴军的实力，同时，利用土地的重新分配，强化、巩固已有的地盘，打造出类似后世的“根据地”。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