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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年,这个太子超勇的 第166章 良法与坏法

    “诸公放心,本太子只是想和诸公聊聊,王安石变法,明明出发点是为了利国利民,为何却成了害民?至于后来被有心人用做政治武器去打击对手,那就不用说了,毕竟这种武器,要上位者同意了,才能发挥出威力。父皇登基之后,一再强调官员不应有新党旧党之分,本太子在河北三路的改革,也算是继承了王安石的一些变法,难道本太子也是新党?”赵谌笑道。

    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宰执们自然就不会在表面上继续纠结,不然要是赵桓来一句“朕的儿子也通倭?”那就搞笑了。

    而且以赵谌的身份,确实可以相对超然的说这样的话。

    他的话里意思其实很明显,什么新党旧党,太上皇在的时候,只不过是排斥异己的工具罢了!

    赵谌对他爷爷的态度向来都不咋地,尤其是这两年,这是所有宰执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且严格来说,现在朝堂内早就没有了什么旧党,全是新党,毕竟徽宗登基之后,因为自己得位不算很正,所以扯虎皮当大旗,言必称自己“绍述神宗”,也就是说自己继承了神宗哲宗改革的遗志,而蔡京也是抓住这个机会,死命攻击当时朝堂内占据优势的旧党大臣,顺利上位,然后是以元佑党籍作出定论,将文彦博、吕公着、司马光等一百二十人全部定为奸党,从此在大宋朝堂内,保守派已经没有了生存的余地,大家全部都是变法派。

    当然了,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之后,要斗争还是要斗的,只不过斗争的方式就成了“谁才是真正的变法派”,你说自己是真正的变法派,我就说你是假装变法实际守旧……

    左派无限可分了属于是。

    在这个过程中,还是蔡京玩得最溜,所以他才能四度拜相。

    到了如今,朝堂上的宰执大臣们,对变法的态度其实相对冷静,有好处就变法,没好处就不变。

    这种灵活的态度,反而让清理之后的朝堂,变得难得的团结和统一了起来。

    当然了,这也和赵谌的一些操作有着一定的关系,比如朝廷在京畿路开的工厂,除了让亲王们占股份之外,高级官员或多或少会拿一些干股,不是终生的,但是你只要在位上,那就有一份干股,算是国家发给你的福利,同时他们的家人亲戚想要参与这些商品的出售,也有优先权,这样一来,整个朝堂高官的利益就算是绑定在一起了,于是哪怕赵谌在河北三路的做法有些出格,甚至先后把手伸到了京畿路和京东东路,宰执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给得实在太多了啊。

    说穿了,赵谌把蛋糕做大了,而且他还肯分出来。

    这样的太子谁不爱啊。

    而且会支持这样太子的官家,那自然就更加的可爱了。

    “王安石变法之所以失败,在本太子看来,无非就是四个字,急于求成。”赵谌道。

    徐处仁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太子所言甚是,王安石上位之后,所推行的分为富国、强兵、取士。此三者,皆为万世不移之德政。然而富国之法有青苗、免役、方田均税、农田水利、市易、均输;强兵之法有保甲、裁兵、将兵、保马、军器监;取士之法有贡举、三舍等,加起来林林总总,不下数十,却要在数年内全部推行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徐处仁道。

    “徐相公博闻强记,本太子佩服。”赵谌道。

    李纲皱眉道:“其实这些法皆为良法,诸位宰执都是精通政务的,难道竟然会有一法只害民不利民?然而推行不力,加上不法官吏上下其手。譬如青苗法,本为官府取代大户,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对农民提供贷款,等有了收成再还,能减轻农民负担,同时也增加财政收入,然而一些官吏却强行摊派,以至于农民反而更受其苦。”

    “正是如此,可是难道仅仅只是执行的问题吗?”赵谌笑道。

    “那是什么问题?”李纲一愣。

    “是只唯上,不唯实的问题。”赵谌回答道。

    诸位宰执同时陷入沉思,不过赵谌这个说法太大,就算他们明白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或者说,这不是该臣子说的事情……

    层层加码,上面压下来的任务,我是一定要完成的,至于在完成的过程中,会不会损害到农民的利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做的是对上面负责,而不是对下面的小民负责啊!

    所以上面摊派下来,我要借出去多少钱,我就必须要借出去,而且越多越好,毕竟借的多,收回来的利息就更多,那就是我的政绩。

    “首先要增加监管和责任制,事情做好了,有奖赏,做砸了,也不能没有处罚,地方官***掌握全部的权力,自然也要担任起全部的责任,一项政令推行得好不好,一年下来,需要考核,作出综合评定,这样地方官员在做事的时候,才能更好的为下面的百姓考虑,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也能稍微好一些。”赵谌道。

    宰执们纷纷点头,赵谌说的是大道理,这个谁也没法驳斥。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有大量能干的官吏才行。在河北,本太子推行的是皇庄联动地方一同监察的制度,皇庄的庄头做得好不好,是皇庄的庄民说了算,而地方官员执行得好不好,则是由各地的代表说了算,他们要说出这一年的感受,然后太子府根据这些感受和实际情况,对官员的政绩,作出评判。”赵谌道。

    “这代表如何挑选?”宇文虚中听得入神,然后问。

    “抓阄。”赵谌道。

    宰执们的眼镜掉了一地。

    “这,这不是乱来吗?”吴敏忍不住说。

    “不抓阄的话,谁能确定推举出来的,不是当地士绅?他们只要和地方官员勾结起来,那百姓就更没活路了。更何况代表只是这一次,说完这一年的感受后就结束了,自然不会有什么串供之类的行为。实际上这些人的感受才是真实的,每个县都会选出四名代表,分别是士农工商,他们的感受,能够代表这个县最广泛的态度。”赵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