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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弄香闺 第九十九章 春风得意

    苏容妘心底陡然升起后怕来。

    裴涿邂究竟知道了哪一步?他知不知晓薛夷渊曾锻造未开刃的陌刀,亦或者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说的……阿垣。

    若是旁人,她不会担心什么,可如今面对的人是裴涿邂,这个人她看不透,不知他的手段与权利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更不知他会不会就此顺藤摸瓜查下去。

    最后,查出宣穆的身世。

    她面色控制不住白了起来,裴涿邂双眸微微眯起:“跟踪?我还不屑于做这种事,只是我身为尚书令京都诸巷我自该有所了解,以免藏匿叛党逆党。”

    当今圣上本就是靠清君侧得的皇位,五年前又以谋反的罪名清缴了与之一同打天下的镇南王,圣上怕旁人也走自己的路、夺了自己的龙椅,对查逆挡之事看重自是情有可原。

    只是如今听他这般说,苏容妘分辨不清他究竟有没有暗指旁的事。

    她知她此刻应当装出镇定模样将此事轻描淡写揭过,只是心底的恐惧与害怕叫她即便竭尽全力,声音还是有那么些许发颤:“哪有什么叛党逆挡,你、你看不惯我,就用这种事来吓唬我。”

    她咬着牙,强撑着:“少用那些龌龊的心思来想我,你怎知我这伤就是他弄的,不是……狗咬的呢?”

    裴涿邂眸光幽深起来,盯着她的脖颈,指腹似也在同他一起回味着触及到上面的感觉。

    “你认识的狗,就这般通人性?”

    苏容妘看着他,也不说话。

    裴涿邂全当她是找不出借口便开始胡吣,他立在她面前,月光照在他背后,叫他的影子将面前人笼罩起来。

    他似能感受到面前人的紧张、不安,还有抗拒,最后,他也只能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他转身离开,苏容妘这才终于是喘上了一口气,她捞过小凳子在那坐了半晌,这才稍稍缓和了过来,撑着身子回去给熟睡的宣穆擦脸擦手。

    月影高悬,院中的蝉早已被捕了干净,四下里静谧的很,可裴涿邂却躺在床榻上睡不下。

    他怨自己竟对这种女子动了心思,又不解她为何这般轻浮自贱。

    可即便如此,自己脑中仍旧控制不住去勾勒她晚回来的这几个时辰里,究竟与薛夷渊做到了哪一步。

    他闭眸躺了一夜,自以为终将心绪彻底平静下来,却在出门上朝之时,还是下意识朝着月洞门深处望去了一眼。

    这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生出来的习惯,他晨起走的早,分明看过去也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昨夜同苏容妘说的那些也并非是吓她,最近确有逆党踪影,只是在京都出现却未曾生事,下朝后,他单独将此事禀给皇帝。

    皇帝年岁大了,早年间打江山的时候中过毒箭,身子底子便一直不好,膝下子嗣不丰,死得死、伤得伤,唯剩一个太子,却也是庸碌之辈。

    谈完国事,皇帝与他单独道:“裴大人,太子膝下的两个孩子也要到开蒙的年岁,你有空闲便多去东宫几趟,看看那孩子资质如何。”

    太子昏庸,对朝中事一窍不通,但在开枝散叶一事上却是个中翘楚,如今膝下五个郎君,除却前头两个养废的,和一个尚在襁褓之中,中间这两个皇帝十分看重,大有种要将皇位传给孙子的架势。

    这虽算不得个好差事,但裴涿邂应了下来。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双因年迈而浑浊的眸子盯在裴涿邂身上:“叫你娶苏家女,委屈你了。”

    苏家本就是商户出身,家风不正,苏氏嫡女常年在闺中不出,是半点才名也没有,裴家娶这样一个女子为妻,已经算得上是折辱。

    裴涿邂指尖微动:“苏氏女,尚可。”

    “你啊,总这般没个人情味可不好,若是有哪户看中的姑娘,朕为你赐婚,虽说你已娶了正妻,高门之女嫁你是委屈了些,朕可以下旨赐婚许她平妻,你看如何?”

    裴涿邂眉心微动,听出了皇帝言语中的试探之意,上位者自是不会准许裴家再与世家结亲。

    他拱手俯身:“谢陛下抬爱,微臣不喜府中吵闹,而立之年若还未有子嗣,在纳妾也不迟。”

    皇帝晦暗的眸子闪了闪,倒是没说什么,便让他出了宫去。

    但马车刚走到宫门口,便被侍卫拦了下来。

    “这位大人,宫中戒严,还请下马车配合巡查。”

    驾马车的小厮当即道:“马车里坐的可是裴大人,你们竟也敢查?”

    守卫一脸的为难,既是不敢查,可上头有命却也是不得不查。

    裴涿邂淡淡道:“无妨,不必为难。”

    他指尖挑起车帘,起身要下马车之时,便听传来熟悉的声音:“兄弟,给我个面子,裴大人便不必查了。”

    裴涿邂指尖微顿,重新将车帘放了下来,转而掀起车窗的帷幕,正对上薛夷渊一双上扬的桃花眼。

    他似乎心情很好,唇角也荡漾着笑,略一颔首:“裴大人安。”

    裴涿邂指尖微动,眸色瞬间冷沉了下来,面前人这副模样,在他眼里便只能看得出四个字——春风得意。

    薛夷渊倒是不管他情绪如何,只道:“看在我家妘娘的面子,我自是要给裴大人通行的。”

    他压低声音:“今日的巡查本就是有所针对,我如何能叫裴大人受如此轻慢?不过大人不必念我的好,我家妘娘再贵府借住,劳烦莫要薄待。”

    裴涿邂眸色更锐利的几分,唇角不受控制扬起嘲弄的笑:“你家?你何时带着三媒六聘上门,再说这种轻浮的话也不迟。”

    薛夷渊却是挑了挑眉:“裴大人怎得火气这般重?不过可不是我轻浮,只是妘娘还没准备好嫁我罢了,只要她一点头,半炷香内我即刻去府上提亲。”

    裴涿邂倒是抓住了他言语之中的漏缺:“这般说来,她还未曾点头?”

    他轻笑一声:“我还当你们是多情深不许,原是她不愿嫁你,是嫌你家事、俸禄,还是名分?薛统领有如此沾沾自喜的功夫,还是想想如何将你的俸禄提上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