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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爱霜星 第53章 被“请”下山

    就这样,时逢单日,我携着桃桃,以去庵里听师太讲经为由,前往苍云山。

    被我冠名小霖的白狐,准时在松林深处等候,我絮絮叨叨,对它诉说了小小少女的全部心事,虽然它不言语,却是我在青龙庵,不,是那个时候我最知心的朋友。

    多雨的夏季绵延过去,那年的秋季亦是轻轻带过。

    冬季悄然而至,青龙庵一脉比京城更加冷,但我仍坚守着单数日子去见小霖的承诺。

    苍云山的松林已逐渐是一片冰雪世界,但前往山上的路并不湿滑难走,我知道,是我的朋友小霖运用灵力帮助我们的。

    大朵大朵晶莹的雪花落下,松林已被皑皑白雪覆盖,看上去松群洁白而高洁。

    我已脱去轻衫,换上袄裙,披上一件大红的猩猩毡斗篷。桃桃为我俩各自灌满了“汤婆子”,但每每到了小霖的身边,积了再厚的雪也不觉冷。

    它琥珀一样灵动的眼睛看我也越来越柔和,不发一言地静静伫立在雪地里,雪白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质,和冰雪似乎融为一体,就像这山中最灵动的仙灵。

    桃桃时常带着炭炉、烧酒和卤肉,我手捧我心爱的七弦琴,去见小霖。

    桃桃迅速生火,烤肉、温酒,我则在落满雪花的松树下,静静弹奏,抚琴声切切错错。

    我常爱弹奏嵇康的《广陵散》,气势磅礴的音阶,都不似出自一位小少女的纤纤素手,但我特别欣赏这首慷慨激昂的曲子,能感悟到嵇康的豪放与洒脱。

    弹得酣畅淋漓之际,北风阵阵,将古松枝干上压得沉沉的积雪吱吱呀呀地吹落,桃桃燃起的火堆里,烧断的小树枝也发出蹦嘎的脆裂声,小霖静静地注视着我,眼里升腾起热切的光。

    松林下,一位娇美的小少女如痴如醉弹着七弦琴,一旁守着一只巨大的白狐,赤金色的眼中熠熠发着光…

    煮酒的娇憨侍女小心留意着炭炉上的烤肉与烧酒,这是那一年冬季,我们在苍云山最常见的画面。

    那年腊月下旬的一天,我的娘亲,魏国公夫人曹氏突然来到青龙庵,她雍容而至,着大红色顾绣袄裙,外披湖蓝色刺绣着牡丹图案大氅。

    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和几辆高马大车。

    娘亲径直进入静室,随她陪嫁的董嬷嬷接过她脱下的大氅,董嬷嬷向我暗示般轻轻摇摇头,桃桃赶紧奉上热茶。

    娘亲揭开茶盖小饮了一口,便置在一边。眼神有些幽怨地看着我,虽然我见到娘亲十分欣喜,但看她的神色似乎对我不利。

    于是忙上前问安后拖着她的手,摇了摇:“娘亲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里啦?”

    娘亲伸出白嫩如葱根的手指,狠狠戳向我的脑袋,我哎哟一声退后揉着头。

    “狠心的丫头,生辰不回家也就算了。除夕将至,也没有回家看看父母的打算。”娘亲语带不满道。

    我陪着笑道:“女儿不是刚来一年不到么,既要清修,那便要沉心好好领悟才对。”

    娘亲一撇嘴:“清修归清修,难道家都忘记啦?不必多说了,即刻收东西,今天跟我回府去。”

    我一慌,赶紧蹦到她怀里,娇声道:“星儿很是欢喜这里,我答应,清修几年一定回家侍奉父母。”

    她脸上神情缓和了些,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娘是接你回去过年,不是让你就此归家一去不返的,只要你安全、高兴,爹娘都支持你。”

    悬起的心安稳落下,我甜甜地对她道:“女儿即刻就准备,谨遵娘亲的吩咐。”

    娘亲无奈地摇头笑了:“这孩子,一点儿世家小姐的样都没有。”

    董嬷嬷也笑了:“咱们小姐的性子啊。像国公爷,又洒脱又率性。再说了,小姐还小,夫人大可不必忧心。”

    娘亲摆摆手笑着:“罢了。还小呢,明年便要及笄的丫头了。”

    坐在回京的马车里,我出神地看着窗外,今儿正好是单日子,却没能来得及告诉小霖一声。

    接下来有日子看不到它了,不知道回来时它还会不会在苍云山?

    想到它这是我好不容易相识的朋友,如今我却不辞而别,心里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国公府内已张灯结彩,新年的气氛喜庆又浓郁。我去前院拜见了爹爹,对他诉说了清修的各种收获,唯独隐去了小霖的事。

    年关一天似一天的临近,已经好多个单日了,哎。

    我守在自己所居的星乔院,有些烦闷地想着苍云山,只有桃桃知道我的心思,她劝慰我,小霖是灵狐,我归去后定会与它重逢的。

    每日向父母请安之余,我留在闺房中看书作画,不知不觉,画就了一幅在苍翠的老松之下,结冰的泉饮旁,白狐小霖安静地目视着抚琴的我,一旁是生火的桃桃的水墨山水画。

    除夕之夜,我们一家三口及家族耆老食罢年夜饭后,我便回房间了,桃桃为我卸完妆,我坐在床上歇息了片刻,刚准备就寝,一阵大风吹得烛火忽明忽灭,门窗也忽然打开了。

    我起身去关,回头望见一位高大的男子站在我的妆台旁,手指若有所思地轻扣着妆台的桌面。

    垂花门内怎么会有外男呢?我吓得不轻,对那男子:“这里是魏国公府的内院,请公子即刻出去!否则我便叫人了。”

    那男子回头,一袭素静但不乏华丽的白衣,闪着光泽的银白色长发束着一副紫色华冠。

    尤其是他的容颜,赤金色的妖冶瞳仁,雕刻般又硬朗又俊雅的轮廓,俊美又魅惑,不像这红尘中人,像天上的谪仙。

    “叫人?恐怕你再怎么叫他们都暂时不会醒。”

    低沉、却充满磁性的声音直击我的心脏,难道给我院里的人都下了迷药?我有点哆嗦起来,难怪,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也不见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