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屿亭 第155章 轻语小世界．心魔塔（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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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其实还是吃到了一块凉透了的青稞饼。
很奇怪，明明外表很凉，但吃起来却热热的，只是包裹的那张油纸带了些许红色。
时间还是一如既往过得很快。
他不懂那种感觉。
只是觉得那张青稞饼很好吃，但有些东西注定要留在记忆里，所以他再也没有吃过。
无论是日益消瘦的娘亲还是出去帮忙的姐姐，似乎都在为了只会嗷嗷待哺的他。
那时很愧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股莫须有的情感上了心头。
只是爹爹的离开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一丝一点阳光，相反，只是更长的永夜，像是一层加厚了的薄纱。
黑黑的，看不见希望。
就像明天是雨天那样阴暗的天空。
看不见一点星星，也看不见那轮皎洁的明月。
一家人过的虽然有些苦，但在这等兵荒马乱的乱世中，还是能平平安安的团圆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聊着家常，这才是最温馨的。
但现在她们的脸上总有一团乌云笼罩着，爹爹的离开给这个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就像是娘亲的肩头更重了，姐姐亦是如此。
之后的一天，娘亲终日不在家，每次直到夜晚才浓妆艳抹的回来。
之后的每天，家里生活总算好了一些。
因为家里的田地交给了姐姐，但他只会漫无目的的闲逛，有时候会帮帮姐姐。
但这种生活不会持续很久。
因为城内经常会涌来一批又一批难民。
也是得以如此。
城内才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足以抗衡山妖和劫掠的土匪。
但每家每户经常都会挂着一些白色的旗帜什么的。
但相反的是一些富贵人家，整日大鱼大肉好不快活，特别是一些公子和小姐，在城里逍遥的惯了。
明明日夜都在打仗，可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也从来没有被强制服兵役，只是常常用一块腊肉或者一块米粥便可以夜夜笙歌。
而姐姐和他只是守望着那块小田。
但娘亲有一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姐姐和他很焦急。
姐姐瞒着他进城了。
回来时只是带着满身伤口，还有一具同样惨不忍睹的尸体。
看着触目惊心，他问为什么？
姐姐没有回答他，只是为那具尸体草草举办了后事。
然后变得再也不爱说话，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只是看着他，便突然直犯起了恶心。
她的眼神很冷，到现在他还记得。
却还是紧紧抱住了他。
她开始学会了打扮。
从此他每天都可以喝到一些白粥。
只是从当年爹爹死后，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经历了土匪、山贼的轮番劫掠。
就算当时可以保护娘亲一万次，却永远也逃不过一万零一次。
姐姐也是如此。
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只是收好了东西让他走。
让他再也别回来。
紧接着就没了踪影。
除了很多很多留下来的食物。
只是后面听人说隔壁村王傻子家刚娶的媳妇在洞房花烛夜就这样撞墙一命呜呼了。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过。
那是对世界没有一丝眷恋的眼神，是绝望的，是没有一点感情的。
她恐怕早就想迈出这一步，却因为他始终黯然失神，只是日夜迎合着生活，娘亲的死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知道她那天经历了什么。
只是继续从一声不吭变成一只冰凉凉的手。
然后就这样被他握的紧紧了，她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
他想以温暖的体温，温暖那只还带有余热的手。
在他心中永远热忱。
现实中却冷得像冰块一样，再不见了。
只是后来经常被很多人欺负，同龄的人都会骂他野孩子，再也肆无忌惮了。
甚至会侮辱他的娘亲和姐姐，说两个都没有尊严。
甚至大人们都会冷眼看着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暗地里还是在窃窃私语。
说他娘是迫于生计把自己卖进窑子里。
说他姐进城被那个大户人家的给看上了，誓死不从却没有一点用。
之后却一直自甘堕落下去。
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不容易被傻子那家看上了，新婚之夜里却想不开。
收了嫁妆还这样，当时人人也知道他是一个野孩子，就说是他克死了一家人。
甚至当时他不理解姐姐的意思。
还在家中傻傻的等着她回来。
后面也不知怎么的挨了一顿打。
然后房子也没了，遍体鳞伤后，还被扔入了城外的乱葬冈。
很多吃的也不见了踪影。
但是身旁还有一位小女孩。
小女孩已经半截身体进入了黄土中。
遍体鳞伤的他和她惺惺相惜。
两个人都已失去了半条命。
小女孩说他的爹爹是有名的知府，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姐姐是一个大家闺秀，很有谈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有时还会在园林中奏响瑶琴。
但因为爹爹不满谋反皇帝的酒池肉林。
当天就被砍了头，家被抄了，娘亲不堪受辱死了，姐姐也沦为了达官贵族的玩物。
弱女子失去了庇护，在此等乱世中也只能任人宰护。
她说她不知道爹爹犯了什么错，明明常常开仓放粮，取之有度，是百姓口中的好官、大好人，一生清廉。
家中世代为官，就连那片小园林也是先帝赏赐的。
但好像随着一场‘安史之乱’，一切都改变了。
姐姐为了自己，也像他的姐姐一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姐姐的眼里开始变得无神。
自己逃出去后，也只是被坏人给捉了。
然后成为了奴隶，天天侍奉那些很高贵的人，直到自己得了病。
才随着很多个孩子一起，都被丢入了很多乱葬冈的某处。
她说她自己也是一个坏孩子。
到最后是吃了同伴的肉才得以存活。
可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一开始她还是会哭的，但后面渐渐就变得麻木了，除了本能性的行为，她发现自己好憧憬‘死’这个很陌生的词。
那里有爹爹、有娘亲，还有落落大方的姐姐。
但她却连这个陌生的词都办不到。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久、多久。
他望向女孩。
上半身是一片伤口，下半身是一片血肉模糊。
女孩很平静的在说着话。
说谢谢最后一程还可以遇到他。
眼里明明有泪花，感情却一直还是很平静。
仿佛她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很平稳、很平稳……
她说她看见家人来接她了，这个孩子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希望’这个陌生的词汇。
明明死亡很恐怖，但她的嘴角是一直在笑的。
看起来很憧憬、很憧憬。
明明身体还是面无表情，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如死灰，甚至双眸中再也没有了任何色彩。
只是凄凄的笑着。
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划过眼角两侧，有些干燥。
但她却一动不动，听不见心跳。
也没有再说着往常的经历，仿佛就像一朵枯萎的小花。
像是最后一刻，看见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嗯，可能是蝴蝶哦。
只是来年春天，它应该不会再开放了吧？
只是这个孩子终于告别了这个苦痛的世界，黑色的长发如丝丝海藻，坐落在这个毫无生气的面庞。
原本是宛如瓷娃娃一般的小脸，却写满了解脱和告别。
仿佛。
在冬天的夜晚。
就这样。
悄无声息的被淹没在了雪地里。
无人在意。
很奇怪，明明外表很凉，但吃起来却热热的，只是包裹的那张油纸带了些许红色。
时间还是一如既往过得很快。
他不懂那种感觉。
只是觉得那张青稞饼很好吃，但有些东西注定要留在记忆里，所以他再也没有吃过。
无论是日益消瘦的娘亲还是出去帮忙的姐姐，似乎都在为了只会嗷嗷待哺的他。
那时很愧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股莫须有的情感上了心头。
只是爹爹的离开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一丝一点阳光，相反，只是更长的永夜，像是一层加厚了的薄纱。
黑黑的，看不见希望。
就像明天是雨天那样阴暗的天空。
看不见一点星星，也看不见那轮皎洁的明月。
一家人过的虽然有些苦，但在这等兵荒马乱的乱世中，还是能平平安安的团圆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聊着家常，这才是最温馨的。
但现在她们的脸上总有一团乌云笼罩着，爹爹的离开给这个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就像是娘亲的肩头更重了，姐姐亦是如此。
之后的一天，娘亲终日不在家，每次直到夜晚才浓妆艳抹的回来。
之后的每天，家里生活总算好了一些。
因为家里的田地交给了姐姐，但他只会漫无目的的闲逛，有时候会帮帮姐姐。
但这种生活不会持续很久。
因为城内经常会涌来一批又一批难民。
也是得以如此。
城内才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足以抗衡山妖和劫掠的土匪。
但每家每户经常都会挂着一些白色的旗帜什么的。
但相反的是一些富贵人家，整日大鱼大肉好不快活，特别是一些公子和小姐，在城里逍遥的惯了。
明明日夜都在打仗，可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也从来没有被强制服兵役，只是常常用一块腊肉或者一块米粥便可以夜夜笙歌。
而姐姐和他只是守望着那块小田。
但娘亲有一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姐姐和他很焦急。
姐姐瞒着他进城了。
回来时只是带着满身伤口，还有一具同样惨不忍睹的尸体。
看着触目惊心，他问为什么？
姐姐没有回答他，只是为那具尸体草草举办了后事。
然后变得再也不爱说话，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只是看着他，便突然直犯起了恶心。
她的眼神很冷，到现在他还记得。
却还是紧紧抱住了他。
她开始学会了打扮。
从此他每天都可以喝到一些白粥。
只是从当年爹爹死后，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经历了土匪、山贼的轮番劫掠。
就算当时可以保护娘亲一万次，却永远也逃不过一万零一次。
姐姐也是如此。
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只是收好了东西让他走。
让他再也别回来。
紧接着就没了踪影。
除了很多很多留下来的食物。
只是后面听人说隔壁村王傻子家刚娶的媳妇在洞房花烛夜就这样撞墙一命呜呼了。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过。
那是对世界没有一丝眷恋的眼神，是绝望的，是没有一点感情的。
她恐怕早就想迈出这一步，却因为他始终黯然失神，只是日夜迎合着生活，娘亲的死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知道她那天经历了什么。
只是继续从一声不吭变成一只冰凉凉的手。
然后就这样被他握的紧紧了，她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
他想以温暖的体温，温暖那只还带有余热的手。
在他心中永远热忱。
现实中却冷得像冰块一样，再不见了。
只是后来经常被很多人欺负，同龄的人都会骂他野孩子，再也肆无忌惮了。
甚至会侮辱他的娘亲和姐姐，说两个都没有尊严。
甚至大人们都会冷眼看着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暗地里还是在窃窃私语。
说他娘是迫于生计把自己卖进窑子里。
说他姐进城被那个大户人家的给看上了，誓死不从却没有一点用。
之后却一直自甘堕落下去。
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不容易被傻子那家看上了，新婚之夜里却想不开。
收了嫁妆还这样，当时人人也知道他是一个野孩子，就说是他克死了一家人。
甚至当时他不理解姐姐的意思。
还在家中傻傻的等着她回来。
后面也不知怎么的挨了一顿打。
然后房子也没了，遍体鳞伤后，还被扔入了城外的乱葬冈。
很多吃的也不见了踪影。
但是身旁还有一位小女孩。
小女孩已经半截身体进入了黄土中。
遍体鳞伤的他和她惺惺相惜。
两个人都已失去了半条命。
小女孩说他的爹爹是有名的知府，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姐姐是一个大家闺秀，很有谈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有时还会在园林中奏响瑶琴。
但因为爹爹不满谋反皇帝的酒池肉林。
当天就被砍了头，家被抄了，娘亲不堪受辱死了，姐姐也沦为了达官贵族的玩物。
弱女子失去了庇护，在此等乱世中也只能任人宰护。
她说她不知道爹爹犯了什么错，明明常常开仓放粮，取之有度，是百姓口中的好官、大好人，一生清廉。
家中世代为官，就连那片小园林也是先帝赏赐的。
但好像随着一场‘安史之乱’，一切都改变了。
姐姐为了自己，也像他的姐姐一样，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姐姐的眼里开始变得无神。
自己逃出去后，也只是被坏人给捉了。
然后成为了奴隶，天天侍奉那些很高贵的人，直到自己得了病。
才随着很多个孩子一起，都被丢入了很多乱葬冈的某处。
她说她自己也是一个坏孩子。
到最后是吃了同伴的肉才得以存活。
可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一开始她还是会哭的，但后面渐渐就变得麻木了，除了本能性的行为，她发现自己好憧憬‘死’这个很陌生的词。
那里有爹爹、有娘亲，还有落落大方的姐姐。
但她却连这个陌生的词都办不到。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久、多久。
他望向女孩。
上半身是一片伤口，下半身是一片血肉模糊。
女孩很平静的在说着话。
说谢谢最后一程还可以遇到他。
眼里明明有泪花，感情却一直还是很平静。
仿佛她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很平稳、很平稳……
她说她看见家人来接她了，这个孩子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希望’这个陌生的词汇。
明明死亡很恐怖，但她的嘴角是一直在笑的。
看起来很憧憬、很憧憬。
明明身体还是面无表情，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如死灰，甚至双眸中再也没有了任何色彩。
只是凄凄的笑着。
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划过眼角两侧，有些干燥。
但她却一动不动，听不见心跳。
也没有再说着往常的经历，仿佛就像一朵枯萎的小花。
像是最后一刻，看见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嗯，可能是蝴蝶哦。
只是来年春天，它应该不会再开放了吧？
只是这个孩子终于告别了这个苦痛的世界，黑色的长发如丝丝海藻，坐落在这个毫无生气的面庞。
原本是宛如瓷娃娃一般的小脸，却写满了解脱和告别。
仿佛。
在冬天的夜晚。
就这样。
悄无声息的被淹没在了雪地里。
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