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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夜正浓 第309章 爬过来

    没有能顺利的大学毕业,一直都是安澜的遗憾,现在她还是想要进入大学。

    人无论多大年岁,总会困在曾经的遗憾里。

    安澜觉得发疯的程峰打扰了她学习,便拿着书本准备离开书房。

    本就火大的程峰看到她的举动,一个杯子就摔在她脚边,水晶杯碎裂成无数瓣,一碎片飞溅到安澜腿上,在她白皙的小腿上滑出一道血痕。

    安澜垂眸看着自己腿上的血痕,判断伤的应该不深,便径直继续朝前走。

    身后传来程峰的怒斥:“滚回来!”

    安澜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色淡然:“程少,我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有结束。”

    他无论是发疯还是发疯,安澜都没有兴趣留下围观。

    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让程峰的所有怒火都像是发泄在棉花上,被轻飘飘的弹回来,没有产生任何的损伤。

    程峰厉声:“滚回来。”

    他现在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若不然,安澜猜想他此刻更想掐住她的脖子威胁。

    这不就是程少最喜欢的表达方式?

    安澜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平静无波的看着不远处怒色满脸的男人:“程少还有什么吩咐?”

    四目相对,程峰单只下眼睑抽搐,死死盯看着她:“爬过来。”

    安澜没有被激怒,也没有以往那种被践踏的羞耻感,她只是平静的看着程峰的方向,“我不会那样做。”

    她连拒绝,都没有给他任何情绪。

    他的任何言行,都在她这里掀不起任何的波涛。

    程峰眼眸危险的眯起,“要我找人帮你?”

    他在威胁,是在他一个人面前做狗,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丧失全部尊严。

    安澜静静的跟他对视两秒,然后缓缓弯下腰,却不是下跪,而是——

    拿起了地上的玻璃片,她没有任何情绪的抬手就在自己胳膊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轻描淡写的好像那被割破的不是她的血肉。

    程峰按在轮椅上的手陡然攥紧。

    血水顺着安澜的手背滴落在地上,“我也可以划开自己的喉咙。”

    这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比谁更能豁的出去,比谁的底线能一再被降低。

    谁先动了心,有了不舍,谁就是对弈里的失败者。

    安澜不想死,却不怕死,而程峰……不想让她死。

    所以,安澜丢下玻璃片离开时,他没有再阻止。

    失控、妥协、退让、毫无底线,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

    在程玲到案发地四方城警局投案自首的那天,沈南意作为受害者,接到电话到警、局配合接受询问。

    再次看到程玲,她身上已经全无第一次见面时的盛气凌人,虽然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名媛的颜面,可神情中却是再昂贵的粉底都遮盖不住的憔悴和灰败之气。

    显然,被家族踢出来当息事宁人的弃子,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大。

    程玲怨毒的望了沈南意一眼,只一眼就在身后律师的提醒下,将眼眸垂下来,似乎是真的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沈南意只觉得可笑,程玲把一切的怨恨都倾注在她身上,怎么不算是一种柿子专挑软的捏呢?

    负责这起案子的女警拿着方才给程玲做的笔录,先给沈南意简单梳理了一下目前掌握的情况,“据程姓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去年六月份她因为嫉妒,伙同一名李姓嫌疑人将你诱骗至医院强行进行剖腹产……”

    沈南意淡声打断女警的话,补充:“她是伙同李雅若,也就是笔录中的李姓嫌疑人,先给我丈夫下药试图刺激我流产,而后指使人冒充工作人员把我迷晕送到医院,强行为我引产不成,这才给我剖腹产。”

    女警点头,将笔录进行补充。

    而后程玲所有试图避重就轻的笔录,沈南意都一一进行了补充。

    最后,沈南意提出自己的诉求,“我希望……从重处理。”

    所谓赔偿和道歉,沈南意一概不接受。

    她更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调解。

    程玲听着沈南意的话,无声的攥紧了手掌,清楚知道自己不会从沈南意这里得到任何减轻刑罚的机会,她再不遮掩自己的恨意和怒火,恶狠狠的盯看着沈南意,像是要用眼神剜掉沈南意身上一块又一块的皮肉。

    这样狠毒的目光,沈南意想要忽略都不行。

    沈南意索性转过头,同程玲四目相对,冷笑一声,不带任何真善美的问程玲:“丧家之犬的感觉如何?”

    “听说在程家决定放弃你,弃居保帅的那一天,你的婚姻也结束了。”

    程玲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眸赤红的想要扑上来撕咬沈南意,沈南意眼神嘲弄的后退一步,看着程玲同时被警员和她自己带来的律师按住。

    “沈南意,我不会放过你!”

    “我绝不放过你!”

    按住程玲的律师连声提醒,试图稳定住程玲的情绪,即使收效甚微。

    彼时沈南意才察觉,程玲所带来的律师与其说是为她辩护,不如说是为了监控她的言行。

    在重大利益面前,看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两个哥哥疼爱的小公主,到头来也万万没有一个已经瘫痪的二儿子重要。

    相较于牢狱之灾,被家人抛弃,这才是足够毁灭程玲的痛苦。

    可她不敢怨恨程家,不敢怨恨自己的亲人,她宁愿蒙蔽自己的双眼,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沈南意害得,也要自我蒙骗。

    让一个人承认,自己不被至亲所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沈南意看着发狂的程玲,大仇得报的畅快和讥讽慢慢的都淡了。

    她没有那么高兴了。

    沈南意恨程玲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罪无可恕,但同处于随时可以被家人舍弃的女性而言,沈南意又觉得程玲可悲。

    肆意践踏他人性命的人,也终是品尝到了被践踏毁灭的滋味。

    沈南意垂着眼眸缓步走出警局,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路,直到撞到谢霄北的怀里。

    男人手指在她发顶轻点,“不开心?”

    沈南意缓缓抬起头,“程玲的价值不及程峰所以她被程家抛弃,哥哥,你的心里,我的价值排序,在第几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