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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我被公主包围啦 第232章 上清真人北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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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上清真人李澈,乃莲花山黄庭观上清派一十五代首徒也。

    自幼蒙恩师青云真人携入深山,潜心修行,于那幽谧山林、清涧云霭间,悟道法之玄奥,参天地之真机,岁月悠悠,转瞬十二春秋。

    及岁满归家,本怀赤子之念、期遇亲旧之欢,奈何尘事扰攘,诸多不顺,逢着些面目可憎、心怀不善之人,徒惹满心烦恼;更有那珍视敬爱之人,已绝尘缘、隐于世外,恰似彩云易散,再难寻踪迹,唯留怅惘于胸臆。

    彼时慈母临危,遗愿拳拳,唯念远亲安否,牵挂三姐与三姐夫之境况。李澈遂怀孝义,孤身启程,别了长安,踏向未知路途。

    恩师青云真人常言,修行之人,须历经人世间酸甜苦辣,方窥大道真章,悟透世情百态。自下山以来,酸辛常伴,苦涩频尝,甜意寥寥,个中滋味,恰似逆水行舟,倍尝艰辛。

    然恩师也曾有约,将携吾游历四方,遍览山河,如今既有北上之行,恰似机缘所致。

    遂援笔作此游记,非为扬名显达,亦非博人赞誉,只盼他日归返长安,将此册付之一炬,以青烟为使,告慰慈母英灵、兄长泉下,愿其知晓吾一路行来,虽历经波折,亦能泰然处之,安好如初,不负所望也。

    离家三日。

    娘亲万勿忧心,您知道孩儿身负武功,寻常毛贼匪类,断不敢轻易欺凌于我,这漫漫路途之上,自保之力,孩儿还是有的。

    其实,孩儿看得出长姐满心皆为我担忧,她虽未直言,可那眼中的不舍与牵挂,如何能瞒过我?她心底定是千万般不愿我离她身旁,只是拗不过我这性子,才只得应允放行。

    您往日常言,您若不在近旁,长姐便如同您一样,细细想来,果真是分毫不差。

    此番出行,长姐虽未多言叮嘱,然诸事皆被她安排得妥妥帖帖。自长安启程,一路行船,所经水路,船只皆是安稳坚固,舱内布置精巧舒适,一应物什俱全;而后至凤翔府,落脚休憩的三十六号邸店,整洁素雅,食宿皆优,毫无旅途劳顿之苦;再换乘驿递的千里马,马蹄哒哒,一路向北奔赴庆州,风驰电掣间,吃穿用度未有半分差池,孩儿全然无需操心,尽可安心赏览沿途景致。

    如今孩儿身处庆州,念及一路种种,便援笔写下此文,盼能遥寄情思,使您知晓孩儿境况。

    娘,这一路见闻,恰似繁星缀满夜幕,琳琅满目,若您在侧,孩儿定要拉着您,叽叽喳喳说上个三天三夜,恐还难以道尽呢。可又怕事无巨细,反倒扰了您心境,便挑件趣事,说与您听。

    初至凤翔府,孩儿见到一男子,与我年岁相仿,唤作虎子。彼时他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瑟缩于大街之上,满面风霜,见我衣着尚算齐整,眸光一闪,便上前来,喏喏央求我赏些吃食。

    娘,您是知晓孩儿略通相面之术,虽不敢称精通,却也能瞧出个大概。但见那虎子,看似怯懦畏缩,可眉眼间隐现的黑气,乖张狠戾之态藏于其间,孩儿心下警觉,便不欲理会。

    谁料,此人竟是得寸进尺,见我不予回应,竟妄图抢夺您赠予我的凤鸣佩。那玉佩温润精美,是您留给孩儿的念想,怎能容他肆意妄为?当下便施展开拳脚,在那凤翔大街之上,将他狠狠教训了一番,直打得他狼狈逃窜,瘫倒在地、叫苦不迭。

    未曾想,这番举动竟惹出祸端,那凤翔知府不分青红皂白,便差人将我拘拿了去。孩儿本不愿生事,只想速速了结,继续赶路,可那知府盛气凌人,满脸怒容,未问端详,便要定我罪名。

    孩儿正暗自思量,是凭借身法脱身而去,还是再施武力抗衡一二。恰在此时,长姐安排的内卫及时赶到。他们身手矫健,雷厉风行,三拳两脚,便将那知府及其一干衙役教训得服服帖帖,再不复之前的威风。

    事后方知,这虎子原非寻常乞丐,私下里竟是帮派的帮主,平日里与那知府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专做打探消息、传递密函之类见不得人的勾当。

    待那虎子知晓我的公主身份后,竟还理直气壮,口出狂言,道是家中父兄皆被征调至前线,生死未卜,他满面悲愤地质问我,凭什么送他兄弟父母去北地打仗?孩儿一时语塞,着实不知该如何应答,若是姐姐们在侧,凭她们的聪慧机敏,定能将这番质问妥善回应。

    而后,他又涎着脸,说要随我一道去北地,寻他父母踪迹。

    孩儿想起长姐临行前的叮嘱,告诫我万不可轻信男人言语,但凡那目光不善、叫人心中不舒坦的,定是包藏祸心。还特意提及,见了三姐与三姐夫后,但凡有陌生男子靠近,定要经他们审视打量,三姐目光如炬,能洞察人心,三姐夫更是熟知男人肚里的弯弯绕绕,一眼便能看穿那些腌臜心思。

    孩儿谨遵长姐教诲,见这虎子瞧我的眼神满是算计与贪婪,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只觉他谎话连篇,妄图蒙骗于我。当下便命内卫再将他狠狠教训一番,也好叫他知晓,孩儿并非任人拿捏的柔弱之人。

    娘,孩儿如此做,您定是支持我的,对吧!。

    好了,孩儿即刻便要启程前往环州,待到了那儿,再有新奇事儿,再细细讲与您听。

    离家六日。

    娘,今日孩儿心境颇为郁郁,情思缱绻,唯能向您一诉衷肠,以解心间愁绪。

    孩儿一路策马扬鞭,仗着胯下良驹神骏,兼之驿递周全照料,终至边境重城环州。

    往昔听闻,环州乃我大华北部咽喉要冲,繁华盛景,名震四方,市井闾阎,熙熙攘攘,商货辐辏,尽显昌盛之象。

    然此刻亲见,却只剩满心酸楚,眼眶酸涩,几欲垂泪。

    且看那城门之处,残破门板半悬于铰链,恰似风烛残年之老翁,于凄寒冷风里,颤颤巍巍,发出 “吱呀吱呀” 之悲声,声声皆为往昔惨烈的战事哀号。门扉之上,干涸血迹纵横交错,满是激战留下的印记,那烽火硝烟之景,仿若历历在目。

    值守的士卒,铠甲破旧不堪,划痕累累,身躯虽疲惫不堪,眼眸依旧警惕,时刻扫视周遭,指挥着寥寥民夫,搬运罹难者遗体。那些不幸殒命之人,或肢体残破不全,或面庞扭曲变形,一具具堆叠于板车之上,宛如被战争碾碎的蝼蚁,等待着被运往城外集体掩埋,黄土一抔,就此终结苦难。

    步入主街,断壁残垣,触目惊心,焦黑梁柱突兀矗立,尽是战后苍凉之景。往昔繁华店铺,如今招牌歪斜欲坠,碎落满地,布帛店内,唯余几缕残绸,于风中瑟瑟飘摇;酒馆之中,酒坛破裂,酒水混着泥沙,散发出刺鼻酸涩之味,满是破败与荒芜。

    街角处,有一老妪蜷缩其间,白发蓬乱如枯草,眼眸空洞无神,怀中紧抱一件破旧棉衣,听闻乃是其子出征前的遗物。如今亲人已逝,阴阳两隔,她摩挲着衣物,干涸眼眶偶尔滚落几滴浊泪,口中喃喃自语,那悼词仿若来自九幽地府,旁人难懂分毫。

    孩儿心有不忍,想上前劝慰,却见其死气萦绕,仿若实质,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踌躇良久,只道自己乃是道士,可为其亡子诵念《度人经》超度。

    她很开心,孩儿知道。

    待超度完毕,老妪称身无钱财酬谢,执意要磕头,孩儿拗不过,只得受下她这一拜,而后赶忙扶起,又悄悄塞给她些许银钱,不求她回报,只求自己心安。

    继而又见了几个孩童,瑟缩于残墙之下,瘦骨嶙峋,肚皮紧贴脊梁,形如饿殍,正争抢一块发霉面饼,小手脏兮兮,满是泥垢,然眼神之中,急切与惶恐尽显,饥饿早已啃噬光了他们还没有长大的幼小灵魂。

    见此情景,孩儿忽念起您做的长寿面,念那滋味,想那温情,思那团圆之景,一时情思难抑。

    恰逢一家面馆,虽被焚毁,牌匾无存,幸有幌子新立,尚可辨出营生。

    面馆老伯,衣衫褴褛,身上带伤,却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手脚麻利,于废墟之中翻找可用之物,扶正半倒柜台,将杂物一一规整,口中念念有词:“日子还得过,娃儿还得养。” 其乐观坚毅,令人动容。

    见孩儿在门外张望,老伯便热情相问是否腹中饥饿。未等孩儿作答,便将孩儿迎入店内。店内唯余一桌,略显寒酸,却满是烟火气息。得知孩儿是道士后,老伯甚是欣喜,言孩儿乃是他开门首客,执意不收钱,只求能为他在前线之子诵念祈福经文。

    而后,老伯絮絮叨叨,倾诉他家中琐事,言及儿媳已有身孕,家中将添新丁,本该欢喜,却又叹老妻久受病痛折磨,西夏入侵时惨遭杀害,言语间满是悲喜交加,命运无常之感。

    孩儿静静听他说完,为他打仗的儿子念诵《三官经》祈福,为他亡妻念诵《度人经》超度,趁老伯清扫之际,悄悄留下银钱,而后离去。

    孩儿偷偷跟您讲,这碗面孩儿吃得浑身不自在,远不及娘做得长寿面好。孩儿顾及老伯心意,只得以笑颜相迎,硬着头皮吃完,不敢有半分辜负。

    出得面馆,老伯提及环州已启救济整顿之事,又劝孩儿莫要给孩童银钱,恐招灾祸。孩儿心忧孩童,寻到环州内卫,确认官府已施粥放粮,方觉稍安,不再挂怀。

    娘,后来孩儿遇到一件事,至今都想不明白,想要说给您听听。

    孩儿刚走没多远,便见一瘸腿男子,正怒目圆睁,抽打一女子,其状甚凶。细听方知,女子为求活命,在西夏占据环州时,曾服侍过西夏人,如今被这瘸腿丈夫知晓,便遭此毒打,眼见这女子性命堪忧。

    孩儿心有不忍,念及师父平日教诲: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尘世若逆旅,众生类飘蓬。命运叵测,风雨倾盆,神明难料。时运乖蹇之际,求生之念,天然涌起,人于困厄,辗转求存,纵举止困窘,所为局促,皆困缚于无常造化,逼仄时境。故当以宽仁为怀,持悲悯之念,洞悉其艰,谅其无奈,慎勿以严苛之尺,量困危之态,方不负造物好生、乾坤容人之德。

    遂挺身而出,阻拦男子暴行。

    岂料,那男子竟对孩儿破口大骂,言孩儿多管闲事,周遭众人亦纷纷附和,皆称女子败坏家风,罪该浸猪笼云云。孩儿细观那瘸腿男子面相,并非凶恶狠戾之徒,后闻男子乃开国老兵,早年瘸腿后,朝廷照料数年,后为生计入镖局谋职,西夏来攻时正外出走镖,归来方知此妻子侍奉西夏人的事,故而怒发冲冠,欲要杀妻正家。

    孩儿一时迷茫无措,幸得内卫及时赶到,驱散众人,方解孩儿窘境。

    那女子名唤春娘,为谢孩儿救命之恩,执意邀孩儿至城外娘家做客,想亲自做些吃食款待。孩儿拗不过,只得相随。

    一路上,春娘问询诸多。

    “姑娘,你年纪轻轻,咋就入了道士行当?”

    “你会超度经文不,能不能为这乱世亡魂祈个安宁?”

    “你饿不饿呀,可别饿着肚子陪我走这一趟。”

    “你觉得我真的错了吗?”

    孩儿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听着这些话,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诸多思绪在心头缠成一团,只能牢牢记住这些疑问。

    城外那处,说是娘家,实则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往昔烟火气息早已被战火舔舐殆尽,只剩一片死寂废墟。

    春娘自暗窖寻出面粉,精心做了一碗阳春面来酬谢孩儿。

    “我本是江南水乡人呐,一直不喜欢这环州的风沙苦寒。”

    孩儿吃面时,她就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看着我,嘴角噙着浅笑,夸赞道:“姑娘,你模样生得这般俊俏,心地更是一等一的善良,今日多亏了你呐。”

    后来她又说了很多,孩儿只记得多是些她小时候在江南的趣事。

    待孩儿吃完,春娘相送出门。

    我刚迈出门槛,身后 “哐当” 一声,板凳倒地,

    孩儿为这江南的春娘姐姐认认真真的颂念了一遍《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祈愿经声能拂去她眉间愁绪,脱离苦海,寻得安宁。

    娘,孩儿今日吃了两碗面,都没您做得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