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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之并蒂莲 第46章 相信我,这章超爽

    “……”

    李莲花仰头,闭了闭眼,任由断了线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他张了张嘴,回应一般,喃喃自语。

    “……我看清了。”

    下一刻,单孤刀的攻势悍然而至。就算方多病再怎么天资卓绝,也决然抵挡不住吸收了漆木山半数功力的单孤刀。

    他下意识提剑格挡,尔雅剑身受击,发出一声悲鸣似的刺耳划声,不得不被逼的后退一步。

    李莲花头都没回,反手甩出刎颈,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方多病身后斜刺而出,直逼单孤刀面门,却没碰到方多病半寸。

    即使单孤刀果断后退,但脸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割破几分。他动作粗鲁地抹了把面颊上的伤口,再抬头时,却看见李莲花拍着方多病的肩膀,示意他放下尔雅。

    方多病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他,道:“你的毒……”

    李莲花面色异常平静,但声音不似平日的淡然,泛着毫不掩饰的冷意,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他说着,绕到了方多病身前。刎颈剑身饮血,正闪烁着微微蓝光。李莲花举起长剑,寒光乍现,正正指向单孤刀。他一字一句道:“我本不该再动刎颈。但今日,无论是替师父清理门户,还是向你讨回贺家无辜儿郎性命。”

    “单孤刀,你不是一直想赢我,赢李相夷吗?”

    “那便来试试,你能不能杀得了我李相夷。”

    话落,剑出。

    李莲花的速度快到叫人看不真切,眨眼间便到了单孤刀跟前,一剑朝他横劈过去。单孤刀提刀格挡,却被强大的内劲震的虎口发麻。

    他挡下这一击,又反手刺过去。刎颈剑身弯曲,缠住了钢刀,李莲花狠狠一甩,钢刀便从单孤刀手上脱去,飞进了密林之中。

    那钢刀原也不是单孤刀的武器,他当机立断地从宽袍腰间又抽出一把剑,再度朝李莲花发起攻势。

    这场战斗,方多病插不上手,他也不能干涉。

    这是独属于单孤刀与李相夷的对决。

    但这毕竟是在芩婆的小院中,李莲花有意引他出院,单孤刀倒也没真的忘恩负义到这份上。两人边追边打,你来我往之间已经穿过了竹林,打到了云隐山山巅之上。

    山巅之上相较于山里其他地方,树木显得稀疏不少。山腰间的师徒四人曾经拿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演练场,因此正适合两人打斗。

    单孤刀心中冷笑一声,他早在此处埋伏了门下人手,只等李莲花一旦败落,便可立即夺回天冰。

    可他算盘打的好,真等他们到了山巅之上时,单孤刀却连一点埋伏的影子都没看见。李莲花的攻势猛烈,他不得不全力以赴,没有时间去思考。

    刀锋交错间挥舞出的气浪声势浩大,瞬息间扫平了四周的草丛。刎颈化柔骨,李莲花即使多年没动用过内力,但一身武艺仍然没有忘却。

    可单孤刀吸纳了漆木山半数内力,一时之间两人不分上下。

    李相夷走前留下来的扬州慢……要耗空了。

    随着碧茶毒素翻涌而上,李莲花猛然意识到这点。他顾不得继续出招,只能拼着全力一击,将单孤刀逼退数十步后,用刎颈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猛然脱力的身体。

    腥甜涌上喉咙,李莲花眼前一黑,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单孤刀勉强稳住身形,再抬头看他这副样子一愣,随即狂喜大笑。

    “哈哈哈哈哈——李相夷啊李相夷,我说过了,碧茶之毒天下无解!”

    他大笑着,提剑走上来。剑身映出的寒光照在李莲花的双眼上,单孤刀抬剑,狰狞又快意一笑。

    “李相夷……你终究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他握剑的手一狠,剑身便照着李莲花的头顶劈了下来。可李莲花躲都没躲,只忽地抬头看他,面色淡然,眼底透着一点单孤刀没看清的神色。

    “……唉……”

    伴随着叹息声的,还有一道红影。

    单孤刀只觉得眼前一闪,手上长剑便被突然击飞。他虎口震出了鲜血,被迫抓着胳膊痛呼出声,生生后退了几步。

    单孤刀咬牙抬头看去,却只来得及看清一道红影闪过。眼前骤然极速倒退的夜色与胸腔内骨头猛烈的疼痛一并迸发,他被来人一脚踹在胸膛上,倒飞着砸在了树干上。

    “咳!——咳咳——”

    单孤刀挣扎着狼狈爬起,慌忙擦去了嘴角的血痕,耳中嗡鸣不止,眼前也花了起来,夜晚月光微弱下更看不清了。

    李相夷沉默着,蹲下身抱住了李莲花。扬州慢一点点梳理着他暴动的经脉。碧茶被压制下去,平息于丹田处。他一把将李莲花拉了起来,伸手替他擦着下巴上滴落的鲜血。

    单孤刀极点身上几处穴位,勉强止住了疼痛。可等他再睁眼看过去,却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手脚都冰凉起来。

    那身红衣,那张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却。

    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单孤刀呼吸急促,不可置信地指着李相夷,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李相夷回头看他,露出那张完整的,与李莲花八分相似的面庞。

    这张脸在单孤刀记忆里挣扎了一会,最后与十年前,那个明明已经葬身东海的少年慢慢重合。连动怒时嘴角那抹冷笑都与当年别无二致。

    两方相望,最后是李相夷忽然嗤笑一声。

    单孤刀自始至终都是“李相夷”的师兄,李莲花面对这样的他,会感到痛苦与愤怒。李相夷亦然。

    但他的眼泪早经在那个向他展露一切真相的幻境里流干,流尽了。

    李相夷再无所惧。

    扬州慢在干枯的经脉中运行,竭力的身体再度充满生机。李莲花面色恢复如常,他慢慢直起身子,与李相夷并肩而立,双双拔剑,一同指向单孤刀。

    同一张面庞,同一个动作。

    单孤刀颤抖着身躯,终于从牙关中艰难挤出问来,“……你……你是谁?!”

    “我?”

    李相夷冷笑一声,握剑的手纹丝不动,“我是来杀你的人。”

    下一刻,他足下一点,红影瞬闪而至。一记重剑狠狠劈在单孤刀眼前,力道之大,逼的他不得不后退几步稳住身形,连剑都险些拿不稳。

    李相夷手上加大了力度,忽然靠近了单孤刀耳边,轻飘飘的声音又似乎带着千钧之力,一字一句道:“我是,李相夷。”

    单孤刀瞪大了眼睛,“你!……”

    刎颈幽蓝的剑身从李相夷耳旁忽现,一剑稳稳刺中了单孤刀的左肩。李莲花飘然而至,剑法与李相夷别无二致,甚至每一个弯剑,直刺过来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都是叫单孤刀暗地里不知嫉妒了多少次的相夷太剑。

    相夷太剑是李相夷的独门剑法,他当年创立这部剑法时只适用于自身,剑法刚正凶猛。唯一能配合的武器只有软剑。

    或者说,只有他自己使用的刎颈,才能与之相配。

    少师破万钧,刎颈化柔骨。

    虽然此刻少师不在手,但李相夷手里这把长剑,也足以与少师比拟,使出相夷太剑十成十的威力。

    单孤刀从前赢不过李相夷,如今更比不过。在两人一同使出相夷太剑时,他败局已定。

    李莲花一招划破了他的发冠,又反身一剑在单孤刀背部自上而下砍去。鲜血瞬间浸透了刎颈剑身,蓝光大盛。

    单孤刀动作一顿,李相夷看准时机,一脚踹飞了他手里的剑。他抬眸看向李莲花,对方会意,剑回峰转,相夷太剑的锋芒不再,转而平和起来。

    单孤刀狼狈摔在泥地上,口吐鲜血,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两人收了长剑,双双站在他跟前。低头看着已经成败局的单孤刀。

    “不……不可能……咳咳——”

    他面色枯败,鲜血从周身伤口中不断往外冒。可仍然颤抖着想要站起。李相夷低头漠然地看着他垂死挣扎,只觉得可笑至极。

    “……单孤刀。”

    李莲花瞥眼看他,没说话,只任由李相夷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封磬忽然要赶你出万圣道?”

    单孤刀动作一顿,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他。

    李相夷面上闪过恶劣的笑,“他是不是说,他找到了真正的南胤皇族血脉……?”

    “我才是!!咳咳——我才是正统的南胤皇族血脉!!”

    单孤刀激动地大喊打断他,他早在李相夷开口时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猛烈上涨的怒火和羞愤最终还是淹没了理智。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索着自腰间掐下了那枚象征着南胤图腾的玉佩,死死捏在手里,着魔一般大喊,“我才是!!”

    “……是吗?”

    李相夷转头,看向密林之中,“那便让他自己来认。”

    单孤刀似有所感,再看向密林深处时,果真找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

    他顿时咬牙切齿地念出了来人的名字,“封,磬!”

    可封磬看都没看他,只冲李相夷的方向行了一礼,“主上。”

    单孤刀忍不住冲他大吼,“封磬!!你——”

    “单先生,我从前说过了。不过是封某认错了人。”封磬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如今真正的南胤皇族已经被我等认回,请单先生不要再纠缠。”

    单孤刀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真正的……?”

    他又忽然转头看向李相夷,满眼惶恐。封磬开口,却将他心中所想变成现实,朗声道:“正是李门主。”

    李,门,主。

    这三字犹如警世古钟一样,在单孤刀心头上被狠狠敲响。震开的沉重钟声荡漾在他耳中,他神色恍然,忽然大笑起来,状若疯魔。

    李相夷摆了摆手,示意封磬退下。从头到尾,他都只看着,一语不发。

    不够。

    李相夷垂着眼眸看他,这还不够。

    他对李相夷,对李莲花犯下的罪,这点程度根本不够偿还。

    单孤刀笑够了,又猛地举起那枚淡色玉佩,神色疯狂,仿佛还想要证明自己。李相夷却嗤笑一声,面露不屑,“到现在,你还认为那是你的东西?”

    长剑寒光如流星般划过,玉佩的红绳被斩断,李相夷用剑尖挑起它,抛向了李莲花。

    李莲花顺势接住,对着月色,第一次仔细看起这枚早该属于他的玉佩。

    单孤刀心底骤然一惊,身体下意识前扑,想要去抢回来。李相夷却反将剑一刺,以巨大的力道贯穿了单孤刀的左肩,将他狠狠钉在树干上。

    “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该动它的心思。”

    李相夷不顾他的挣扎喊叫,缓慢贴近单孤刀的耳边,手上长剑不松,轻声道:“李家曾有二子,一为相显,二为相夷。后来李家遭难,二子流落街头,相显临终之时将这玉佩交给你,把相夷托付给你好生照顾。”

    李相夷说着,抬手将剑拔了出来,慢条斯理地甩去了剑身上沾染的血。他转身朝不远处的李莲花走去,收剑入鞘时,却忽然转头,只露出侧脸。

    “单孤刀,你拿了我哥哥的东西,但没做到承诺。”

    “今日这玉佩,物归原主。”

    他踏步慢慢离去,身后的单孤刀却怔愣地看着李相夷的背影,一点点捏紧了掌心。

    玉佩,四顾门,名利,声望……假的,全是假的。

    不,不是假的,只全是李相夷的。

    “……李相夷……李相夷!!!”

    单孤刀撕心裂肺地大喊,即使手无寸铁,但他仍然朝着李相夷的背影猛扑过去。身体上的伤痛没有绊住他的脚步,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李相夷脚步停顿,但并不是因为单孤刀。

    早在他暴起的那一刻,李莲花白衣如雪,刎颈气势如虹,踏风而来。他一手揽住李相夷,一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单孤刀的心脉中,从他背后贯穿而出。

    单孤刀口中猛地呕出一口血,颤抖着身躯,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那柄幽幽蓝光的剑。

    从前他送给李相夷这剑,是为了伪造他杀害师兄的罪证。

    却不曾想,这柄剑最后真的杀了他。

    单孤刀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地尘土。

    至此,一切前尘尽数了却。无论是南胤复国大业,还是背负了无数罪恶的业火痋虫,都将随着单孤刀的死亡,烟消云散。

    李相夷闭了闭眼,抬手,捂住了李莲花的眼睛。

    他说,李莲花,别看。

    身后忽然传来了刎颈掉落在地的声响,李莲花的手微微颤动,最后紧紧了抱住李相夷。他的身量比李相夷略高些,但此刻却埋首在他颈窝里,无声哭泣着。

    李相夷转头,轻吻他的面颊,一点点啄净滚落下来的泪珠。良久,李莲花抬起了头,他眼眶红乱,发丝贴在额上。

    他看向李相夷,双手从他后背上移,最后揽住了李相夷的后背,朝他双唇闭眼吻了上去。

    李相夷顺从地让他动作,泪水的腥咸落在两人唇角间,最后被吞吃殆尽。最后分离时,李莲花粗喘着气,眼泪却仍然止不住地流淌。

    李相夷叹了口气,又探头亲了亲他的眼角,“我们回家吧。”

    “……李相夷……”

    李莲花声音发闷,抱着他的手却没松开,“我觉得不对劲。”

    “嗯……”

    李相夷应了一声,抬手回抱过去,回应他:“喜欢上自己,确实不对劲。”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相夷却轻笑一声,把他抱的更紧了。

    “但我说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