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枉了凝眉 第十四章

    我将手紧紧握着齐云孤的手，上面有着沧桑的感觉。虽然他尚且年轻，年方二十一。我垂下头，黯然道：“奴婢怎敢让皇上为此堵心？”“一份痛苦，若是分享，那就越来越少了。有汝在，朕永远不觉得堵心。”齐云孤看着我，眼神里掺杂些爱意。一滴泪滚过，这不就是我追寻的结果吗？我抿着嘴，眼泪如断了线的流淌。“哭出来就好了。”齐云孤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将我拥入怀中。我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着。“磬涟，汝可愿意当朕的妃子？”齐云孤突然问道。我有些愣了，齐云孤继续说着，“本来汝的身份是本不该为妃子的，但既然现在汝出身名门望族，也自然可以当朕的妃子了。磬涟，让朕好好的保护你。”听到这句话，我不屑的一笑，但脸上仍是哀伤。好好的保护？你已经招了那么些个妃子，怎么保护？有妃子，就必定会争风吃醋。但是如果不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就真的要在宫中**一生了，我的一生怎能如此度过？我抬起头，有些不能相信的问道：“皇上此言当真？”“朕一言九鼎，何曾食言？”齐云孤看着我。“如果皇上不嫌弃，奴婢自当答应。”我行礼，按下一抹苦涩。

    “好。不知汝这里有没有酒？”齐云孤高兴的说道。“应该有。”我喊了一声，“榕萃，将酒呈上来。”榕萃不一会来了，端上来一大杯酒和两只酒杯。“奴婢给皇上斟一杯。”榕萃退下，我提起酒壶给齐云孤倒了一杯。“酒能溺死那些哀伤。酒，是个好东西啊！”齐云孤接过一饮而尽。我也喝了一杯，酒味清冽，竹叶青。“伤乱何曾解？一杯愁断肠！”我举杯微笑，酒面被水珠砸起涟漪。我哭了吗？可是我确实是在微笑啊！几杯酒下肚，我面色微醺，脚步也有些踉跄不稳：“人借酒性，奴婢舞一曲！”“好！”齐云孤有些醉眼迷离的从怀中掏出一根玉笛，放于唇边。悲凉的调子响起。我将袖子往两边打去，散出一朵大花。一手在前，另一只手轻抚后背，旋转，醉眼迷离。“苍山悠远，世间芸斜。青玉洞箫，神雕天成。三千青丝，无尽烦恼。终难忘，那一抹粉衣逍遥。再回首，一柄侠剑走天涯。曲终散，分道扬镳两相望。雪纷扬，寒尽心底魂断肠。问世间，何物最伤？疑沧桑，何物最醉？情伤荒楚颜，酒醉人自赏。登高望远，看那一抹孤烟尽飘散；临水而眺，观轻舟绿水乐逍遥。空余叹息，一片痴心凋零殇。碧水长空，任江流肆意奔淌。唯惟愿兮，千泪尽付诸如空。一叶孤舟，独浮众生；夏畔物语，言尽痴怅。睥睨天下，勿诉衷肠。荒凉空悲，无人知晓。洞箫幽闭，曲荒人亡。”我的泪随之滑过脸庞。

    手翘成兰花指，半遮姣好的脸庞，微微悲凉的一笑，转身，甩袖，手腕灵活的翻转，整轮舞蹈美轮美奂，充满着灵气与空悲。我发现我竟然不知不觉的跳出了《叹风尘》，不觉微微一怔，又一串泪滑过。现在我能够怀念她的，也只有重复这轮舞蹈了吧……“好！”齐云孤拍掌道。我笑了一笑。“来，磬涟，陪朕喝酒。”齐云孤将酒递到我的面前，我拿起来就喝了下去。燥热的身体瞬间被这寒凉的酒平息下来。虽然知道喝这寒冷的酒不利于身体，但仍是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我只能眯着眼睛看东西了。现在多好！我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那些烦心的事情。我看到娘站在我的面前，我伸出手，将娘的手扯过，放在脸边摩擦着，嘴中呢喃着：“娘，不要丢下磬涟一个人好不好？磬涟现在只有一个人了……”齐云孤在天未亮时醒了过来，看着几欲酣睡的磬涟，心生疼惜，走到她的面前，却被她一把拉过手，温柔的靠上她温软的脸蛋。她脸上满是泪痕，青丝散了下来，散到了桌子下。

    听着她的话语，齐云孤心中满是怜惜，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齐云孤另一只手悄悄的抚着磬涟的后背，温柔的安慰着：“好好，四娘不走，不走。”一边悄悄的抽出自己的手。我感到娘的手正在缓慢抽离，狠狠的握紧了：“四娘，不要，不要丢下磬涟一人！磬涟不想再孤单一人了！四娘，黑暗真的好难熬。”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知道这是梦，可是四娘能不能让磬涟晚些醒来？磬涟真的好想您！”齐云孤看着平日装作坚强，现在却如此脆弱的女子，也不禁流下了一行眼泪：“好，四娘不走了。”“四娘带磬涟离开吧！磬涟想永远和四娘在一起！”我大喊着，同时哭出声来。“傻孩子，这怎么可以呢？今生汝的荣华富贵尚未享受，现在说什么傻话呢？四娘要走了，照顾好自己。”齐云孤哽咽了。“四娘……”我大喊着。同时齐云孤闭上眼睛，将手残忍的抽出。齐云孤知道，若是现在不残忍，将来会更加残忍。齐云孤走了出去，天还未亮。

    他刚走，我立马坐起身来，擦去眼泪。一开始确实是喝醉了，不禁吐露出真言。但齐云孤误认为我在说四娘，用四娘的语气来回答我，我立刻清醒了过来，并且将计就计，给齐云孤留下一个脆弱的形象。毕竟这是一次好机会，若是现在不抓住，以后恐怕就很少，甚至根本没有了。四娘若是听到此话，一定会说“娘”，而她称我也为“风尘”或平易近人的“你”，而并非齐云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汝”。我站起身来，去了里间。褪去了外面的衣物，我看着仍是昏暗，但隐隐透露出天亮的信号的天空，微微一笑，说道：“光明，就要到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我昨晚的行为尚且让齐云孤拿不定主意，但我今晨的表演，绝对能够虏获齐云孤的怜惜，齐云孤今日就应该封我为妃子了。我躺在床上，放下了纱幔，至少在此之前要养精蓄锐。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但太阳尚未出来。“汐舞涓听旨。汐舞涓家世显赫，且为人善良、身世凄惨、品德高尚，特赐其为舞雅，称号不变，将楚湘阁改为楚湘楼。”我行了拜手礼，果然听到了我想要听的消息，正在此刻，一轮旭日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