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枉了凝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次日，乌廷宇再次尝试攻打须臾城，可是仍是失败，须臾城如同一个铁桶一样牢不可破。乌廷宇尽管十分不甘心，不过还是没忘记保持冷静的头脑，他明白，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唯一出路，要么撤兵，要么攻打他城。自己出师前夸下了海口，如果现在灰溜溜的回去，以后怎能做胡人的王？所以，他已没有退路。只能选择攻打他城。其实他是对须臾城的粮草储量持怀疑态度，不过今早进行试探时，发现那边的士兵红光满面，容光焕发，而且明显可以看出粥稠的几乎没有水。而且今早探子来报，说敌军居然在烧粮草，而且还说梁武说了，烧掉一个月的粮草，还能坚持三个月。

    乌廷宇派出去几个探子，探子都回报说敌军的粮草明显足够坚持三个月。乌廷宇没有办法，只能被迫放弃须臾城，改攻旁边的丹薇城。“传本王命令，改攻丹薇城！”乌廷宇宣布了命令，最后愤愤的看了须臾城一眼，有些颓丧的走了。这一切自然被梁武看在眼中。他松了一口气。粮草顶多维持十日，倘使这件事让乌廷宇得知，一定会反过来攻打须臾城。丹薇城易守难攻，想必也算是块硬骨头。至于那些事情，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那些看似一月的粮草，其实只是覆盖着表面的薄薄一层，底下是草根什么的废物滥竽充数的。

    好险，今日已经将十日的粮草全部赌尽，倘若不成，那就成了自己的罪过了。梁武如是想。不过能让乌廷宇退兵，也不算牺牲了多大。自然，那些也只是安抚人心之计，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除却梁武一人心知肚明外，无一人再知晓。朝廷也应该知道，丹薇城一破，危笃一破意味着什么，两面夹击，来势汹涌，即便不打到叶沽城，也很大基础上动摇着昕朝的统治。这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皇上应该不会无动于衷。再坚持一会，援兵应该就来了。

    “将军。”一名士兵走了进来，“粮食已运抵。”听到这里，梁武才松了口气。十日粮食必定不够，所以他又派心腹去偷运粮草来军中，这下足以一个月坚守。梁武看着远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凌溯，若是有你在，该有多好！依稀出现她的面孔，微微的笑，耳畔回响着她临走的话语：“记得，不要冲动，你活着，我就永远活着。”可是若你死去，我又岂能苟活？梁武很想说，可是他不能，今生他的责任就是在战场上死去，他不能违背。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他不是懦夫，所以他不会回避这一切，他会勇敢面对，以此来告慰白凌溯的在天之灵。

    风吹起，掠开了虎帐的帐帘，这风不似南方的温柔，却像极了北方的汉子，粗犷，大气，里面夹杂着尘土，刮在脸上，丝丝的疼痛。多像过去的回忆。多像原先的伤。每一次，都用厚厚的遗忘糊在心上，糊在伤口上，一层一层，犹如纱布，紧实的包扎。可是那么容易，被清冷的月光一照，再多的伪装，在一瞬间掉落，那些隐藏在内心的伤痛，那些曾发誓要遗忘，要埋葬的情感，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和着月光，舞蹈出一轮又一轮的华美的乐章。每每催人泪下。

    梁武又忆起从前。从前的岁月多么美好！可是自己能再回去吗？白凌溯能够睁开眼睛再说出一句话吗？不能，再也不能！白凌溯没有对他说过诸如“喜欢”“爱”之类的语言，可是梁武已经很满足，因为白凌溯会在梁武送花时，轻轻的说上一句，谢谢。美妙的声音，曼妙的语言，梁武想不到比这两个字更美妙的语言出来。事实上，只要是白凌溯说出的话语，梁武都觉得独一无二，宛若天籁。

    梁武明白，白凌溯本先嫁了人，只可惜对方也同自己一般，是名将军，战场上刀枪无情，任凭那名将军如何力挽狂澜，还是不行。因为，不是因为他的作战计划定的失败，而是他没能看透人心。他被出卖，在战场上被自己最好的伙伴杀害。他至死也不能相信，是他自己的过于信任害死了自己。所以，死不瞑目。眼睛大而无神，呆呆的盯着远方，尽管用手去抚，却还是又缓缓睁开，至死不休。

    那是因为怨气。因为对好朋友背叛自己的伤心、无奈、愤恨以及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颅掉了下去，看着身躯倒下，看见自己的血流了一地，这需要怎样的勇气。梁武也明白，白凌溯也入宫当过皇帝的女人。只不过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她本想进宫寻机会伤透皇上的心，可是她的心，冰冷的心却被逐渐融化。她看到，皇上对她的宠爱。点灯一夜未眠，仅是为了她的一句戏言“皇上打算给妃嫔一个什么样的定情之物？”；亲自出宫微服私行，只是为了她言“糖葫芦是妃嫔家乡的产出，只可惜，入了宫，就再也吃不到如此正宗的了。再也没有家乡的味道了。”；为了她，甚至再也不曾染指其他女子，整整一年。

    可惜，白凌溯还是离去。离去时，皇上甚至哀伤的问：“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再久一些？”狠心的没有回头，泪却打湿了衣襟。从此，那个温和的齐云孤死去，改之以无情的皇上。这些，梁武全都知道，而且白凌溯也不是白凌溯，本名为苏阡雪。这些都是一次酒醉，白凌溯对着梁武说出来的。梁武知道，虽然心疼，可是这是白凌溯的信任，他还是选择了守口如瓶。尽管以他个人而言，守的如此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