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人男失格 > 第17章 优等生遇到尴尬事

人男失格 第17章 优等生遇到尴尬事

    他向来认为自己比别人晚熟,重要的证据之一便是肖建华关于她姐姐和妈妈的一番见解,让他认识到,虽然有的人比他小几岁,但洞察力、观察力和表达出来的魄力,都是他这个在学堂里的优等生所不能比的。

    记不得是因为什么事情了,总之,那时绝对还是在读小学。建华悄悄地对他说:

    “你知道吗?女孩子尿的声音,跟生了孩子的妇人的声音是不同的,差别很大。”

    他大吃一惊,这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去往小学堂的横排上,确乎是有一个厕所。但这是女生的专利。你知道的,他们男生是没有厕所的,尿都是在山墙脚下,或者操场边沿,向下望着层层叠叠的梯田,一齐向下嗞尿,蔚为壮观,下面的水稻,比别的地方长得都好。如果要解大的,就往山上跑,两边的山上都埋藏着不少“炸弹”,他们中午吃完午餐洗完盆子后,有时候会到山上去采野果,这时候就特别要注意不要踩到这些东西了。

    当然,害羞的同学都往教室后边跑,对着墙根,冲刷出一条条沟沟壑壑,不过,奇怪的是,直到他们毕业,教室也还没有倒。

    比起教室,那个厕所确实是他们男生的噩梦。那是必经的两条路之一,并且没有门,只是几根杉木搭在山墙上,上面盖了些杉树皮、老虎须之类的东西。每次他们男生经过那里,都要小跑着过去,并且不能直视,要向外看着底下的梯田,防止被人指责偷看。

    晴天还好,雨天是最难堪的,山上的雨水冲下来,整个粪坑浮浮荡荡,水满则溢,粪也一样的道理,有时一直冲荡到外边的黄泥小路上,又脏又滑,你不看路走,十有八九要踩上这些地雷,如果再滑一跤,那就全身又脏又臭了。而在这些时候,女生的解放地点,又转移到了门外,那里稍高一点,但就在小路边。这样,不仅为难女生,更为难男生了,他们只好撑着伞,对着里边,没伞的话,只好眯着眼睛,盯着路面,小步快速走过。如此小心,在路上摔倒的同学,也经常会成为大家的笑料。

    至于听声音,他们是从来不敢的,想也不敢想。

    没想到,建华同学,竟然有独到的见解,而且,有勇气跟他分享,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女孩子的声音,就像深山里的泉水,窸窸窣窣,清脆好听,细水流得长。妇人的声音呢?像决开的水坝,哗啦哗啦,浪花四射,溅起烂泥沉沙。根本不一样噢。”

    深山的泉水,他是听过的,放牛、砍柴、摘木梓、采野果、扫墓等等,都有可能往溪流的上游走去,钻进密闭的藤蔓和灌木丛,或者丛林中,泉水开流,溪水潺潺,清脆响亮,长流不息,在静谧的山谷中回响,与鸟声相和,与天籁相应,更显幽静,似乎是与天堂更接近的地方。但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外面的歌声里,唱的是“泉水叮咚响”?“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最后一个响字,还要转一个大弯。可能是外面的世界的泉水不一样吧,他想。

    水坝决堤,他似乎没印象,但灌满了水的水田田缺处被冲垮,大水哈啦啦往下冲的景象,他还是很清楚的,壮观,猛烈,惊心动魄,你就等着挨下面的人家的骂吧。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吧,这些事情书上不会写,大人不会说,只有靠自己琢磨,我告诉你——”建华的嘴巴神神秘秘地凑上他的耳朵:“我是听我姐姐和我妈妈的才知道的,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听得多了。”

    这个事实,他也是相信的,谁不是一家人都住一个房间呢?门后面放一个尿桶,睡前一下,醒来一下。

    “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的,跟大人,肯定不一样啊。小的更小,大的更大,嘴巴是这样,那里也是这样吧?”

    “你这是猜测,没道理。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是——”建华笑了笑,看看周围又没有人,才说出事情的真相:“姐姐是黄花女儿。妈妈生了姐姐和我,两个那么大的人,你说,有没有不同?”

    他听得半懂不懂,甚至什么是黄花女儿,他也不知道。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很文明的话。反正,那时他是很厌恶这类话题的,这些都是调皮捣蛋的孩子说的脏话。但鉴于建华家的地位和滴水之恩,他不敢表现出鄙夷之情,而只是笑了笑,说:“你懂得的真多!”

    直到十年之后,他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在一次去一个着名的革命旧址参观的时候,确切地说,那里有一口着名的井,他才知道,这种事情,不止建华感兴趣,外面的社会,城里的人同样感兴趣,不过,比建华他们说得高雅,有文化些。那是他刚参加工作不久,就有机会去参观学习,包吃包住包旅游,不过,不幸的很,天天下雨,无聊的同事们在旅馆里打牌的打牌,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你们知道的,他不太合群,就在房间里研究起墙壁上的文学作品来,墙是木板的,年代久远,吸满了油脂,乌黑发亮,上面用圆珠笔画了不少简笔画,还有脏话,顺口溜,他觉得很新奇,毕竟,这是大地方,全国各地的人都会来这里参观学习的,是人文荟萃之地。当时都觉得很有趣,但时过境迁,都没有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唯有一首诗谜,他至今还记得:

    “离地三尺一条沟,

    一年四季水长流。

    不见游人去喝水,

    只有和尚来洗头。”——打一物品。

    因为特别顺口,字又写得漂亮,堪称书法作品,而且,他当时并不知道谜底是什么,只到后来,至于是后到什么时候他才知道谜底,也许也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等他知道这个谜底的时候,他才更加佩服这个村长的儿子,果真不愧是村长的儿子,文化可以不高,见识不可谓不深刻,这是书本上从来不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