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人男失格 > 第24章 被窝下,三双脚

人男失格 第24章 被窝下,三双脚

    千万不要被她看见!他瞥了一眼那边,刚好碰到妹子的眼光,似乎是一直盯着他,又似乎是刚回过头来,似乎是在着意看他,又似乎可能是在看窗外的天空!

    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脑袋机械式地低了下来,没有过渡,没有婉转,像克塞号里的机器人,红色的血液从面颊冲向耳根,像课本中的钱塘江的一线潮,她就是那个弄潮儿,拨弄着自己的耳朵叶子,口中发出“呵呵呵呵”的嗤笑声:“老师,呵呵,你也是老师……”

    这杂志是看不去了。再去翻吧,她的枕头,与席子之间,也就是枕席之间,似乎有那种意味,这,真的好吗?不去翻吧,这本《家庭医生》,已然成了烫手的山芋,不好再翻,就这样干拿着吗?算是依依不舍,还是算欲罢不能?

    他想再看她们一下,又怕再次碰见她的目光。抖擞了几下之后,他决定再去翻开她的枕头,这是她叫我去做的,再做一次,也不违反她的意思,或者,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最底下这本,是《故事会》,着名女书法家题写的书名,底蕴深厚。故事很纯,虽然有些狐仙鬼怪、出轨仇杀之类的,但没有特别出色、出格、诽谤君相的字眼,也没有特别飘红的笔迹,终于找到了这本最正统的杂志了。

    当妖媚的狐狸精即将翻开书生的踏花被的时候,一阵幽香从天而降,莫非是迷魂香?他想,何必要迷魂呢?狐不迷人,人也会自迷啊,狐狸伸出了红艳艳的舌头,柔娇欲滴,囫囵吞枣似地说道:

    “老师,来打牌吧?”

    不应该叫公子吗?他脑子被它空气中带着水分的声音拨弄得有点晕。脚尖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哎呀!”他惊叫一声,《故事会》掉下来了,低头去捡,“哎呀!”他又惊叫了一声。“嘣!”又是一声,响在他的脑壳里,“哎呀!”好像不是他的声音,是好听的女孩的声音!

    他抬头,她也抬头,他和她的头之间,似乎绕着几个黄色的圈圈,转呀转的。不等他低下头去,她已经低下了头,弯下了腰,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白莲花的娇羞,比师范学校“师魂”雕塑下的莲花还要大,还要粉,还要白,还要纯,没有蜜蜂,没有蝴蝶,也没有风!甚至,也没有蜻蜓!

    有一首诗,在他唇边一闪而过: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当年读书时,他总体会不到那一低头的温柔,现在,他看到了,看到了水莲花的娇羞,不只是那低下的头,还有别样的风景要去感受!

    “怎么样?我的书好看吗?看你看得这么入迷?”妹子把书递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好看,好看!”他感觉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似的,声音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你们知道的,我们乡下学校,也没有什么书!”他习惯性地自贬,以表示对对方的肯定和羡慕。

    “城里跟乡下,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可惜,我们没读到什么书,看书,跟看电视一样,只会看图,看哪里漂亮,看故事情节,认字都认不全,读到的那一点点书,全倒回老师肚子里去了,不要见笑哈!”妹子坐在床沿,勾着脚趾头,慢悠悠地说道。

    “我们啊,是一直在乡下,见识少,教死书,死教书,比不上你们,社会——社会,好像谁说过,是一本大书,大书读懂了,更有用处,用处更大。”他是为自己的短浅见识由衷地表示惭愧,对她未知的深度表示钦慕和赞许。

    “别那么谦虚了,你们!”七姐走了过来。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两个女人,顿时局促不安起来,“啊,建华呢?”

    “他去丢饭盒子去了,诶?怎么还没回来?”七姐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没有做什么坏事吧?”建华一脸狡猾的笑,看了看妹子,又看了看他,这一先一后,让他感觉到其中似乎大有深意,对自己很不是滋味的一种无法说出的意味。

    “没有,没有的,我在看她的《故事会》呢?”他举起了她帮他捡起来的《故事会》,动作有些僵硬。

    “量你也是有这个色心,没那个色胆!”建华哈哈大笑,“你看,你看,脸又红了!要不是我了解你,换了别人,还真相信你们做了坏事呢,不然,脸怎么会红呢?”建华穷追猛打,越说越出格,竟然说出“色”这个字来了。

    更出格的是,七姐竟然拍了拍建华的背,说道:“就你的嘴巴毒,那个电视上怎么说的?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老师,不要理他,我们来打牌吧?”

    说到打牌,他更紧张起来,他不是不会打牌,而是不太会打牌,这还是说得客气一点,说得如实一点,是太不会打牌。偶尔凑角打过几次牌,但每次都被人批评牌出错了,有时还怒气冲冲地争论,痛心疾首地指责,听别人指点吧,变成傀儡,还不如拱手把牌让给别人,省得心烦,这事儿闹多了,他也曾专心地研究过别人怎么出牌,看呗,不吃猪肉也得看猪怎么跑呀。看了上家看下家,每家都看,依次地看,设身处地地看,用从假设到验证的科学方法学习,但一到上战场,却总是被队员抱怨,不应该这么出,应该那么出,要是那么出,就赢了,旁观者也是帮腔,往往最后旁观者成了操盘者,自己成了旁观者,却是不是会插嘴的旁观者。没有一次不被搞得面红耳赤,长此以往,他再也不敢打牌了。

    “这打牌,我是真的不会,你们打吧,我就看看。”他感觉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也许真是汗珠救了他一命,建华首先就同意:

    “好吧,我们三个打。他可能是被你们的书吸引了,让他看书吧。”

    “那好吧,爱看书的老师肯定是一位好老师。我枕头下还有两本,量大管饱!我们开打!”妹子已经把被子掀起来了。

    他本以为他们会在吃饭的地板上打呢,没想到会在被窝里打!三双脚伸进被窝,扑克牌就放在被面上,方便是很方便,又很暖和,舒适,真会想办法。可是,这脚怎么放呢?有的前伸,有的后缩,有的一只前伸,一只后缩,每换一个姿势,都要有人用手按住扑克牌,防止弄乱。

    一男两女,同钻一个被窝,这样,真的好吗?

    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