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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梧桐 第117章 不会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张謇这话说的绝对又霸道,隐约的,能看到游朝的影子。

    视人命如蝼蚁,无王法无公道,拿公理秩序当玩笑。

    张謇再度看向南珠:“您半夜跑来,是有什么事吗?”

    南珠半夜跑来,是想来看看游朝,可这一秒,突然不想看了。

    靠近游朝的人,没有好下场,死的死,残的残。

    不死不残,混得好的,就像是张謇。

    说话做事全是游朝影子,像是被他的世界观同化了。

    南珠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游朝让张謇动手的庞大惊惧。

    到后来看到他亲手把胡老八从三十楼丢下去,浅淡的恐惧。

    隐隐的,感觉自己都快被同化了。

    南珠摇头,转身想走。

    张謇开口:“我以为您是担心朝爷的伤势,才会大半夜的跑过来。”

    南珠顿足,随意道:“我只是顺路而已。”

    南珠开车回家。

    没再给张謇打过电话,在家里看看电视,砸有点想结冰的湖面,将花园里败了的菊花和月季铲了。

    在圣诞节当天,看刘妈做大红色的圣诞树,指使着她把圣诞树摆在主院门口。

    当晚自己吃圣诞烤鸡的时候环视诺大又空荡的房间,跑到外面喊刘妈。

    才发现刘妈回家了。

    一大堆佣人聚在一起,在过属于他们的圣诞节。

    南珠转身想回去,远处车开近。

    车灯熄灭。

    南蹇明下来,晃了晃手里包装的很有圣诞气息的礼物:“圣诞快乐。”

    昨天早上南珠起来的时候,在窗口看到一排苹果,上面写着‘平安、喜乐、健康……’等等等一堆吉祥的字眼。

    是南蹇明摆的,他发来消息说是平安夜,让南珠别吃多,一个咬一口就好。

    南珠没吃。

    今晚。

    南珠耳边隐约能听见后面佣人的笑闹,还能听到远处的炮竹声。

    她小声嘟囔:“圣诞节而已,又不是新年,有什么好过的。”

    然后转身进去,在南蹇明走近后没理会,也没上楼。

    在餐桌边坐下,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巨大的金灿灿的烤鸡。

    余光看到南蹇明小心走近后,敛眉没赶也没说话。

    南蹇明轻轻的在南珠对面坐下。

    拆开包装盒,把礼物盒推过来。

    蓦地,南珠眼圈湿润了。

    南珠其实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因为家里人有。

    大小节日,家人都会团聚。

    从端午到中秋到圣诞到元旦到冬至,到新年。

    然后互送礼物。

    爷爷给钱,奶奶喜欢做手工针织品。

    南蹇明的不定,从发卡到发箍到衣服到首饰等等。

    唯独父亲的,常年不变。

    每年的圣诞节都是张手写的贺卡。

    上面写着——愿我的珠珠,永远不会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卖火柴的小女孩,挨饿受冻无亲无故无友,孤零零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这句话简简单单,甚至没有祝福语。

    加上元旦降至,新年快到,以前的南珠不喜欢,收的也敷衍。

    可长大了。

    再也收不到了,父亲之前送的也找不到了。

    才知道这句话暗藏的满到像是要溢出来的爱。

    现在这张卡片上写的是南珠四年未曾在圣诞节收到的爱和祝福。

    独属于父亲的爱和祝福,也只有她最亲近的亲人才知道的爱和祝福——愿我的珠珠,永远不会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南珠垂头,几秒后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桌面。

    南蹇明的声音哽咽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南珠还是无法原谅。

    她猛的夺过盒子,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朝楼梯口走。

    到楼梯口前,闷闷的说:“圣诞节快乐。”

    南珠回房间了。

    晚上睡不着,爬起来把卡片拎出来,细细的看了很多遍,搂在怀里睡了。

    南珠和南蹇明没和好,还和之前一样不说话,却默许了他的出现。

    做得饭不吃。

    递得水不喝,可他在也不赶,夹得菜也没丢。

    这天南蹇明丢出一句:“游朝怎么样了?”

    南珠有九天没联系过张謇了。

    她不知道游朝现在怎么样,器官有没有因为深海的意外衰竭,有没有退烧,有没有醒过来。

    想要他命的人,是和张謇说的一样,无法下手。

    还是已经下手,或者是在窥探着伺机下手。

    南蹇明说:“他和你联系过吗?”

    南珠不说,但摇了头。

    张謇让南珠保密,可整栋庄园的佣人都知道了。

    南珠这些天还隔三差五的接到京市富太太的慰问电话。

    问游朝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什么时候出院,东部的项目因为游朝没签字打钱,项目暂停,南珠有没有权限签字,他们可以朝里面投钱。

    还说工期不能耽误。

    说南珠如果不懂的话,他们可以找人普及一下项目耽误工期的巨大损失。

    南珠当然懂项目耽误工期的巨大损失。

    但游朝的公事,活着她不会插手,死了怕手跟着不干净,更不会插手。

    现在不是死也不是活,是没消息的病着。

    南珠依旧不会插手。

    所以南蹇明知道很正常。

    南蹇明说:“一次电话都没和你打过吗?”

    像是话音的回声。

    南珠随手丢在桌面的手机突兀的开始炸响。

    上面冒出的是‘游朝’二字。

    南珠呆呆的看着。

    几秒后手指拉过来,拎起来竖在耳边。

    “南珠?”

    游朝嗓音很沙哑,却听着很稳定。

    南珠手指蜷了蜷,淡淡的,“恩。”

    器官衰竭也好,相当于透析的换血也好,高烧怎么都不退也罢,其实都很严重。

    但南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游朝不会有事。

    游朝说:“你来看过我一次?”

    “没进去。”南珠语气平平,“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游朝顿了几秒:“过段时间。”

    “哦。”

    无话可说了,南珠:“再见。”

    南珠把电话挂了,拎起筷子接着吃饭,察觉到南蹇明的眼神,抬眸看过去,皱眉,还保持着不说话的倔强,却用眼神无声的问他看她干什么。

    南蹇明唇角勾起笑:“游朝不严重吧。”

    南珠感觉游朝像是刚醒。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昏迷了近半个月。

    却还是摇了头,表示不严重。

    南蹇明长长的哦了一声,笑笑说:“明天跨年。”

    明天是元旦前夕。

    “我有场应酬,不能陪你了。”南蹇明说:“如果有机会玩的话就出去玩吧,我不想看见你在节日里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