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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休于成 第177章 装什么深情

    两小时后,抵达山水堂。

    历行之牵着方休下车,拢紧她的领口。

    体贴细腻。

    “齐公子,小休交给你了。”他温和笑,“下午我派车来接她。”

    “不用麻烦,晚上的酒会,我直接带她过去。”

    历行之半认真,半调侃,“齐公子带过去,小休是谁的女伴?”

    齐昀语气耐人寻味,“这当然要看女伴自己的意愿。”

    两人对视,声调都不急不缓。

    如两汪温泉。

    方休一开始觉得他们两个是同样脾性的人。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只是现在她看清了。

    历行之那汪泉下,黑雾缭绕。

    是会伤人的瘴气。

    “下午四点,我来接。”

    历行之撂下这句离开,不给齐昀再次反驳的机会。

    午饭时,方休没胃口。

    无论齐昀如何哄,她吃不下。

    一桌饭菜,浪费大半。

    他气笑,“饿着肚子,我一会儿怎么带你运动?”

    “什么运动。”

    “带你练拳脚。”齐昀盛了一小碗老鸭汤,推过去,“这个喝了,提前补充体力。”

    方休捏着勺柄迷惑,“练拳脚干嘛?”

    “身边跟了一只摆不脱的臭狐狸,学点东西好防身。”

    她顿悟,脸埋在碗里咯咯笑。

    饭后,齐昀离开了一阵子。

    有位从邻省过来出公差的领导,他亲陪了。

    回来时,方休倚在榻上小憩。

    睡得很安稳。

    窗户一道道缝隙有光投在她脸上,融合了那道因他留下的疤。

    阳光暖黄,看不太清了。

    齐昀轻声走近,伸手挡在斜上方。

    疤的颜色又显出来。

    “忙完了?”蓦地一声。

    齐昀不自觉放低声调,“吵醒你了?”

    “没有。”方休坐直,“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齐昀抬胳膊,放鼻下,“什么味道。”

    她也说不准。

    刚认识的时候是醇涩茶香,后来在香水之下,有股味道是不变的。

    像清泉。

    思考半天,认真回答,“齐昀的味道。”

    “属狗的吗。”他笑,“其他人呢,也有专属味道吗?”

    方休眼底黯了黯。

    齐昀明白她在想谁,笑减了三分,“走吧,松松筋骨。”

    山水堂地下二层有一块拳击场,不大,娱乐性的。

    齐昀提前准备了套女士运动服,白上衣,粉裤子。

    结果没选好尺码,大了。

    “是你瘦了,还是我目测的功力下降了?”

    方休随意扒拉了根捆栏杆的绳子,勒住裤腰。

    又将头发全部扎起,糙样子十足,“看来少堂主经验丰富啊,对女生的尺寸了如指掌。”

    他拍打两下手套,“我只有一个前女友,你见过。”

    方休记得,在咖啡店里那位。

    “初恋啊——”

    齐昀笑了声,不置可否。

    绕到场下去拿手套。

    方休透过墙上的镜子打量他。

    他同样换了衣服,黑色背心,赤红短裤。

    张扬得不像他,却又不违和。

    那样白净儿的一张面皮,添了几丝野性。

    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看到齐昀的身材。

    线条比例恰到好处,肩膀宽阔而平直。

    谈不上壮硕,和他人一样,是内敛有力的。

    与历文成那样肌肉偾张的类型不一样。

    情浓兴起时,简直像个野人。

    凶猛得她招架不住。

    “还没练,怎么就脸红了?”

    齐昀悄无声息站过来,方休忙低头,“热。”

    他没怀疑,进入状态,带她做了几组热身。

    方休以为会有教练,没想到是他亲自教。

    “你学过?”她惊讶。

    “一点皮毛。”齐昀从身后半圈住她,纠正手势,“教你足够了。”

    方休脊背挨着他的胸膛,肩胛骨蹭过肌肉,软弹触感。

    她向前不着痕迹挪动一小步,认真调整胳膊。

    他手腕处的纹身正对着。

    不是中文,也不像英文。

    “我之前就想问你,这纹身是什么意思啊?”

    齐昀平淡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是希—腊语,‘自由’的意思。”

    挺新鲜。

    方休多看了两眼。

    耳畔一声提醒,“专心。”

    整个下午,齐昀只教了一个动作,砸肘攻防。

    前手刚教完,后手没来得及教。

    方休嚷嚷累,摘了手套,瘫坐在地上。

    “身体素质有点不及格。”齐昀掐腰站在她面前,“一起晨跑吗,提升一下。”

    她无力摆手,气息喘得凌乱,“是你体力太好了,放过我吧。”

    话,没问题。

    但她此时面如珠粉,唇微张。

    脖颈上的汗珠向下,顺着锁骨的沟壑,隐入更深的沟壑。

    连喘带哑的说出这句话,就变了味道。

    开始他就注意到了,方休稍微一运动,皮肤透着红。

    白腻腻,娇滴滴。

    齐昀抿紧唇,转身,不再看她。

    助手在玻璃门外示意,他招手,扔了手套。

    “来接方小姐的车到门口了,放行吗。”

    方休看墙上挂着的钟表。

    历行之说四点来接,早了半个小时。

    她撑着地站起,“我出去。”

    齐昀拦住她,“汗落一落再走。”

    助手没忍住,“等久了,怕是……”

    齐昀语气不大痛快,“让他等。”

    最终,方休在馆内待了二十分钟才出去。

    磨磨蹭蹭到门口,三辆黑车。

    都不是历行之的。

    正疑惑,陈晨从车窗探出头,“祖宗,你手机是砖头吗?再不出来我都睡仨觉了!”

    方休一愣,“怎么是你来?”

    他迈下车,拉开后排的门,一歪头,“先走吧,路上说。”

    齐昀瞧见是陈晨,忙赔礼道歉,“是我耽误小休时间了。”说完斥责助手,“陈总的车都认不出来吗。”

    陈晨拍上车门,挥手,“我今儿没开自己车,不认识正常,走了。”

    话音未落,巷口驶来一排车队,浩浩荡荡。

    陈晨手扶车顶,望着那边舔槽牙。

    还是慢了一步啊。

    历行之的秘书钻出头车,躬身问好,“陈总。”

    陈晨上下扫视,“历二哥让你们来的?”

    “是,来接方小姐去酒会。”

    “不用,我带小休过去。”陈晨双手抄兜,“辛苦你们白跑一趟。”

    秘书踌躇了半晌,“陈总,这不太合适吧。”

    陈晨没恼,笑了笑,“就是历二今日在这儿,也不敢跟我说这句话。”

    秘书抿唇。

    在商界,陈家地位趋于历家之下。

    可陈太太结婚前,仕途顺遂,为了陈董才弃政从商,在圈里颇有威望。

    更别说她和历二爷交好,历家上下,得给陈家面子。

    陈晨逼近一步,“我问你,他和小休如果成了,辈分如何论?”

    秘书头更低了,“您是长辈。”

    “对了。”陈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缓慢,笑容不变,“我是长辈,接外甥女,再说一次,合适吗?”

    秘书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合适。”

    陈晨又是一拍肩,越过他,上车。

    巷口的车队让路,畅通无阻。

    齐昀唇角上扬,没理会石化在原地的秘书,转身进院。

    酒会地点在城郊的一座国际酒庄。

    七点进场,八点正式开始。

    陈晨提前去方家拿了礼服,直接带方休去现场。

    “阿成让我来的。”他在余光里打量,“他不放心你和历行之接触,车也是他准备好的,路上安排了人混淆视线,没任何疏漏。”

    方休蜷在座椅里,揉捏酸痛的胳膊,语气没什么起伏,“当时不见他拦,现在装什么深情。”

    陈晨欲言又止,别开头。

    到达酒庄,方休去客房里洗澡。

    造型师候在休息室。

    听说这次酒会是斌成为几位大客户办的,庆祝项目创收破十亿。

    客户偏爱港式复古,场地布置专门迎合他们的喜好。

    宾客礼服也随之呼应。

    历行之为方休准备了两套礼服。

    其中一套,腰封中间镶了颗紫钻。

    陈晨拎起眯眼,“成色不错啊,历二下血本了,一套四合院有了。”

    方休不想太招摇,选了另外一套。

    干干净净的浅香槟鱼尾,镶配了珍珠。

    时间刚到,工作人员叩门提醒。

    礼仪小姐引他们从贵宾通道入场。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交谈声。

    方休回首望。

    一众西装革履的宾客,簇拥着身穿黑大衣的男人。

    明辉灯光下,眉眼深邃,面孔棱角英气硬朗。

    周围人谈笑,他也笑。

    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身姿挺拔如松,一步步迈近。

    方休眼里,是四面八方织就的光影。

    光影深处,最浓墨重彩的一道,是他。

    距离越来越近。

    周遭化为漩涡,斑驳陆离。

    唯有他,清朗毓秀。

    历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