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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休于成 第257章 替他憋屈

    历文成回到老宅时,是十一点半。

    方休在后院厢房和秦姐沟通工作。

    跨过中堂门槛,老中医等着向他汇报看诊情况。

    问完该问的,佣人搀着历老爷子进来。

    “您不休息啊。”历文成满脸疲乏,揉了揉眉骨,“小休一来,带着您都开始熬夜了。”

    老爷子揣着茶壶落座,慈爱笑,“和小休翻相册,玩得晚了些。”

    “以后半年回来一趟,省的别人说我影响您养身子。”

    “半年?你还让不让我活了!”老爷子瞪眼,旋即沉声,“齐婧华和行之的事儿,我听说了。”

    历文成抽出领带绕在手腕,不甚在意,“二哥愿意揽上齐家,我管不了他。”

    “行之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即便有齐婧华的遗嘱,他也有法子把齐家所有的股权、所有的人脉弄到手,你因为齐家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为着教训你,也会和行之联合。”

    他不吭声。

    老爷子叹气,“明天我去见齐婧华,有我从中劝和,能给你省些麻烦。”

    “您瞎操什么心。”历文成没什么精神,扶额掩住神情,“我辞呈既然递了,可以让二哥历练历练。”

    “你是我钦定的继承人,说改就改?”

    “斌成留给二哥,我还是家主,善仁我也一同打理。有人从旁掣肘,不用怕他再出格。”

    老爷子面色铁青,说不出话。

    历文成沉默好半晌,坦白,“学校请我回去继续任职,文件我已经接了。”

    “你这是通知我,还是跟我商量?”

    他笑,“您觉得呢。”

    中堂只亮了一盏小灯,雕花门外北风呼啸,显得格外空寂。

    老爷子起身,半命令,半警告,“在你娶小休这件事上,外公退让过,你要扳倒齐家,外公也准了。行之性情不稳定,身子骨也弱,更换继承人,我不同意。你若再一意孤行,就是在逼外公出手。”

    历文成身形微顿,抬头,声音冷了几度,“小休今日刚入族谱。”

    “入了族谱,我当然认,即便离了婚,历家上下也认她和孩子。”

    “没人能让我离婚。”

    “普天之下,所有感情好的夫妻,唯有一个弱点,那便是为了对方好,尤其是女人。你不离,小休呢。”老爷子双眼瞳孔混沌,泛起血丝,“当初你母亲和你父亲,也是这样的局面,外公不愿你再经历一番,所以今晚的话,你回去好好考虑。”

    历文成缓缓转身,寒涔涔的目光,让人心生惊惧。

    他直视老爷子,语气漠然,“从我母亲开始,您看重集团,看重历家,她的下场唤不醒您,如今,要搭上我才足够吗。”

    “除了没有和你父亲修成正果,她心愿完成大半,结局称得上圆满。”

    “是吗。”历文成苦笑,“您真这么认为吗。”

    偌大的中堂压抑到极点。

    宛如抽至真空,不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老爷子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哑口无言。

    历文成阴鸷的视线压在他头顶,压得他逐渐佝偻。

    良久,耳畔落下一句,“短短几天,齐家已经不成气候了,我相信外界看得明白,将主意打到小休身上的人,无论谁,我跟他没完。”

    男人伫立在昏暗光影里,面容覆了层冷霜,一字一顿,“包括您。”

    ……

    回厢房前,历文成在中堂把药吃完。

    阿权屏退左右,为他的伤口换药。

    昔日矜贵倨傲的小历总,此时苍白憔悴。

    阿权不由得心酸,劝说,“历总,您歇歇吧。”

    “不急。”历文成轻声咳嗽,翻阅上午没处理的文件,“小休睡了吗。”

    “没有,让保姆来问,我说您在开会。”

    他为了散身上的药味,开了门窗。

    过堂风刮过来,冷得脸色又白了几分。

    阿权不着痕迹挡在他身侧,不放弃,“集团里员工谁结婚没有婚假,您歇几天,算休假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男人没抬头,“你今天话很多。”

    阿权抿唇。

    这一身伤,虽说是因为方休,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历家。

    小历总被齐昀栽赃受贿,小历太太在齐昀手里受了委屈,两件事放在一起,历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说话。

    历文成本可以以历家的名义向齐家施压,却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拼出一张通缉令。

    绝了齐家在圈里搬弄是非、说历家仗势欺人的念头。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保全了历家颜面,保全历二爷的官声,保全斌成。

    历家三位公子,老大仗着家势荒淫无道,老二做事从不顾家族口碑。

    唯独历文成这个从小没养在家里的,不惹麻烦,反过头来为家里解决问题。

    与齐家这件事上,他只想护着所爱之人,历家没有人护着他,一心只有集团利益。

    历老爷子心疼,也只心疼那一阵儿,明明知道方休对历文成来说意味着什么,还要用这个威胁。

    阿权替他憋屈。

    回来前,斌成从鼎盛时期跌落,回来后,是历文成力挽狂澜,让斌成重回巅峰,傲居省企第一的位置。

    他说要辞职,但后路也替斌成安排好了。

    单说这次市里的重点工程,历文成忙得昼夜颠倒,谈成了,又亲力亲为,严格把控后续每一环工作。

    他用心筹谋,是因为此事顺利结束,可保斌成在市里地位长期稳固,从此集团不用依靠历二爷,也可获得市里的大力扶持。

    做到如今这地步,历家合该感恩戴德。

    夜风凉得人发颤,阿权准备再劝,后院保姆风风火火进门,“小夫人又吐了,哭着要找您呐!”

    历文成一口气差点没喘匀,撂下文件,长腿阔步,不忘叮嘱阿权,“管好嘴巴,别再说漏了。”

    回到厢房,方休趴卧在床边,乌发遮脸,肩膀细微颤抖。

    男人心一揪,上前扶她,“小休。”

    拨开长发,脸蛋上的笑纹藏不住了。

    “诓我?”他隔着被子搧屁股,“吓得我路上顺拐了。”

    方休钻进他怀里,不满抗议,“谁让你这么晚不回来,新婚之夜,你们公司的人真不懂事!”

    历文成有意隔开距离,卷来被子,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我身上凉。”

    “忙完了吗。”

    “还没有。”

    方休撇嘴,搂着他手臂,“不干了,陪我睡觉。”

    历文成笑出声,眼底的严肃彻底化为一汪柔情,“这么霸道。”

    实在是太晚了,看得出方休强撑困意。

    他一下下抚摸她后背,动作轻而缓。

    方休半阖着眼皮,瓮声瓮气,“讲个故事。”

    他低头吻上唇角,嗓音磁性又宠溺,“想听什么。”

    半分钟的沉默过后,她翻身,“关于你母亲的事,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