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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金枝 第三百四十七章其人之道

    “咱们府上的这位二姑娘,”老夫人摇了摇头道。

    “红口白牙便可颠倒是非,偏生又晓得怎么拿捏她父亲的心思,即便是今日瑜姐儿的法子,让老二看清楚了二姑娘的真面目。”

    “可若是哪日连我也阖上眼睛去了,二姑娘又唱念做打,作兴起了什么事情,还有谁人能够阻拦的住老二,是他媳妇?还是昱哥儿、珍姐儿?”

    宋妈妈也是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若说是三老爷夫妇,又或者是四老爷夫妇之间,那自然便是有的归劝的。

    可是,这二老爷与二太太之间嘛……

    倒不是说二老爷性子强硬,不肯听劝,恰恰相反,二老爷正是这靖阳侯府里面性子最和软,最好说话的主子了。

    可他与二太太之间,却实在是情意淡薄了些啊。

    “其实,即便是老二他们,也终归是要走在孙儿孙女们前头的,”老夫人缓缓的道。

    “这几日瞧着,昱哥儿的媳妇,倒确实是不错的,老二媳妇是个有眼光的,即便是昱哥儿,在这点儿上,也较他父亲会瞧人的多了。”

    “我便只盼着,这些小辈们,这辈子都能够情义不变,相互扶持着,守住侯爷拼杀了大半辈子,才挣来的这份儿家业,让所有的崔氏族人,都可以顺顺当当的走下去。”

    之后呢?

    重孙辈的孩子,即便是晋哥儿留下的孩子,如今也尚未长成,更何况是那些尚且没有出生的了。

    老夫人想,她和侯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一位重孙儿或者是重孙女降世了。

    但愿大家都能够好好的吧。

    ……

    宋妈妈拿着那份祛暑小食的单子走去膳房的时候,崔瑜也由芙蕖领着,走到了崔琬的居所。

    “奴婢在这里候着四姑娘,若是您需要帮手了,便唤奴婢一声,奴婢即刻便带着人进去,二姑娘她……”

    芙蕖想着昨日的松鹤斋里,二姑娘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心里难免是有些为四姑娘担忧的。

    “我知道了,”崔瑜便朝她点了点头,和颜道,“有劳芙蕖姑娘在这里等我,这会子日头虽然是下去了,可还是有些余热的,回头我叫玉弦她们请你吃冰酪。”

    玉弦听自家姑娘这样说,便亲亲热热的挽着芙蕖道:“又叫我沾着姐姐的光了,姐姐可真是我的福星呢。”

    芙蕖本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被玉弦这样一闹,颇是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回头告诉你娘,看她治不治你?”

    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幼时又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虽然因着四老爷一家离京,分别了数年,但玉弦向来性子活络,听芙蕖这样说,她也没有什么畏惧的模样,仍旧是与芙蕖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崔瑜推开门,走进崔琬的院落。

    自从府里孙辈的三位姑娘们,一起搬进绘芳园西面的这些院落单过,她与崔珍之间,便更是时常相伴在一处的。

    不是这个拿着新得的簪钗首饰去请那个品鉴,便是那个捧着好吃的东西,去寻这个共用。

    可是崔琬的这处院落,崔瑜却是头一次踏足的。

    花房按着姑娘们的分例送来的时令花朵开的正盛,可这处屋子,却是已然不见了及笄之年的姑娘,应有的鲜活气息。

    昏黄的余晖透过和合窗,映照在正低着头,颓然的坐在罗汉床上的崔琬身上,更是给她灰败的脸色,增添了一分死气。

    “你来做什么?”崔琬低垂着的眼眸里,倏然映入了一抹月白色的裙角,她抬起头,便看到了崔瑜那张令她痛恨万分的脸庞。

    若非是她,自己定然是不会输的这样惨的。

    真是枉费她之前待崔瑜这小蹄子的一番好心。

    哈,她都差点儿忘了,崔瑜这小蹄子,学问本来便是很了得的,又哪里会瞧得上她用心给她整理的那些手札呢。

    当时,这小蹄子定然是拿着她的心血,却偷偷的在心里笑话她,看她的好戏的吧。

    崔琬冷冷的道:“你是来取笑我的?托你的福,我沦落到了今日这样的境地,你心里定然是开心极了吧?”

    崔瑜默不作声的将她看了一眼。

    崔琬心里更是气愤难平,她忿忿的盯着崔瑜道:“怎么,莫非我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你还不肯满意,你以为你替崔珍出主意,诓骗我走进你们设下的圈套,便能够让老夫人即刻赐死我,彻底替崔珍除掉我这个碍眼之人了吗?你休想!”

    “崔瑜——”崔琬心里的不解与恨意交织,面色更显骇人。

    她道:“我何曾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为何你便偏偏要帮着崔珍对付我呢?难道只因着嫡庶之别,我便算不得是你的姐姐了吗?为何你便偏偏要与我过不去呢?!”

    崔琬心里愈想愈是不平。

    若非崔瑜站在了崔珍的那边,帮着崔珍对付自己,凭崔珍那样的脑子,又怎么能够想得出这样引自己不打自招的主意。

    什么外室,什么庶长子的,她怎么便会任由着这些鬼话,搅乱了自己的思绪了呢。

    崔瑜面色平静的任由崔琬用那似乎要将她撕碎的目光看着,在崔琬本便寥寥的耐心,即将要全部消耗殆尽,想要拿起案几上摆放着的青花缠枝莲瓶,砸向她的脑袋的时候,才终于缓缓的开了口。

    “二姐姐这般愤恨,是因着觉的自己聪明一世,却被旁人随口编出的谎话引入了陷阱,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供认不讳吧。”

    崔琬捏着花瓶瓶口的手微微一滞。

    是啊,她输的未免也太过于不值了。

    区区几句谎话罢了,竟然便能够将她耍的团团转,脱口而出邵清月在丝绢上面写的那些东西了。

    崔瑜打量着她的模样,继续开口道:“拿假话诉委屈,用随口编造出来的谎言诓骗人,却偏偏能够让人自己往里面跳,从而再无可辩,只能乖乖受下惩罚,二姐姐难道便不觉得,这法子很是熟悉吗?”

    崔琬整个人又是一僵。

    崔瑜接着道:“从过去的桩桩件件,到近日的丝绢之言,二姐姐从来都是如此对待三姐姐的,昔年从未觉得二姐姐觉得如此做,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原来位置互换,二姐姐竟然也是会悲愤难过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