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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域通天道 第47章 无星的夜晚

    \"不会被偷偷\"做掉\"吧?\"方圆在脖子旁边比划了一个\"咔嚓\"的手势,学着一些小说里的桥段,说道。

    而方正与安然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逗得大笑起来。

    \"喂,阿正,安然,你俩笑啥呢?有啥好笑的?\"方圆一下子羞红了脸,略微有些气恼地说道。

    \"呵呵,元宝啊,你说什么呢。被偷偷做掉?当然不会啦!\"安然笑着说道,她感觉方圆如同幼稚的孩童一般保留着纯真的天性,也总能让人愉快捧腹。

    \"不会吗?可不是你说,觊觎夏氏机密者死无赦吗?你不会是逗余洋那家伙的吧?\"

    \"这自然是真的!只不过,说是死无赦,但夏氏哪有这天大的本领监视整个世界?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知道夏氏机密呢?呵呵,你呀,还是太天真了。\"安然笑道,\"不过呢,天真也好!要是人可以一直保持天真无邪的状态也是不错的,无忧无虑,永远都不要长大最好啦!\"

    方正见安然话里有话,他似乎看见了她从一名天真的少女长大,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殆尽,转而变为愁容满面抑郁寡欢,她渐渐多了许多烦恼与不解,整日被各种难题所困扰,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大家族出身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拥有了许多的同时,也意味着她失去了很多。不知不觉间,他想起了那句话\"这也许就是一种平衡吧\"。

    方正则说道:\"呵呵,我倒是觉得长大也很好,一直保持着孩童时的天真纯洁太难了,世界在不断向前走着,原地不动的人会被甩掉的。\"

    \"方正啊方正,你总是这样堵我的话!\"安然假装颇感生气说道,\"你真是钢铁直男啊,一天到晚聊两句天就讲起道理来了。\"

    \"钢铁直男?这是什么意思?\"方正一脸懵逼,他原本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安然,没想到说出口又成了大道理。不过听到安然略微嗔怒的吐槽,他不禁手指自己,抓耳挠腮思考起来,钢铁直男?什么是钢铁直男?

    \"哈哈,不知道就算了,\"安然抱臂大笑起来,随即转身,用余光看向两人,\"不过,要是你真的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欸,安然,你就说嘛!我也想知道啊,你见识那么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告诉告诉我们两个嘛!\"方圆双眼冒星,吹嘘起安然。不过,安然最吃这一套,她最喜欢听两人吹捧自己,她面色平常,心里得意万分。

    \"呵!想的美,我是这种随意几句花言巧语就会被骗的人嘛?\"安然看向两人笑道,但脸上那张扬的表情,露出的洁白的虎牙早已说明了一切。

    \"那你怎样才能告诉我们?\"

    \"那……我们一起爬到山顶上去看日出吧!\"安然双眼闪烁,无比期待,可以料想,她应该早就想要做这件事情了。

    方正心中吐槽道:安然可真是大冒险家啊。明明这么想去看日出,来太齐村这么多天,却从没去过。真相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放风筝、捉知了、斗蛐蛐……我都想尝试一遍!\"

    \"就这样简单?\"方圆看着安然诧异道,他原本还以为,安然会提出让他们两个给她捶背按摩这样的要求,没想到居然都是这些他们习以为常的琐事。

    安然欣喜迅速地连点好几下头,带着柔顺的发丝上下舞动,像一只振翅的蝴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方正永远不会忘记那股香气。

    即便很在意,方正还是装作嫌弃的样子,说道:\"这些全都是小孩子做的事情!\"

    \"你害怕了?我们就是孩子啊!\"安然笑道。

    \"我才没怕呢。还有,阿依莎、达克尼斯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呢!我还安不下心放松。\"方正又矫情地说道,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想要去陪安然做这些事,但受限于内心的压制,他还是装作无所谓。

    \"反正我们担心也没有用啊。这些事情,我们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只能等待,与其焦急地等待,不如放松地等待,休养生息。说不定,休息好了,应对各种问题更得心应手呢!\"安然说道,\"而且,达克尼斯的事情,余洋一定会同意的!有一个人帮我们找达克尼斯,你还怕些什么?不是我说你啊,方正啊方正,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啦?\"

    说罢,她拉起方圆的胳膊装作要离开的样子,用余光观察方正,说道:\"你不去的话,我和元宝去喽!\"

    安然说的是正确的,余乐东多半已经收到了那封大主教的信,所以他一定不会质疑安然,他一定会同意帮忙寻找达克尼斯。而且他们不是傻子,他们一定会假借各种理由查出达克尼斯,从而不被他发现。

    至于阿依莎,她本源大损。估计这几天,她多半不会出面来指导他们使用那本黑皮小书。所以,这几天,的确可以放松,闲暇之余,也许我还能去地下室,看看那些超凡物品,探索\"魔药学家\"的知识荒原。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让他惴惴不安,他始终无法想通朱开富收到的那封信件与这些事情的联系。也许,根本就没有联系呢?

    他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么多。随后急忙追上了安然两人,\"妥协\"道:\"等等我啊!元宝、安然,我也去!谁说我不去?\"

    \"呵,钢铁直男!拜拜喽,我们才不等你嘞,谁让你刚才不答应我的?\"安然说罢,便拉起身旁的方圆,大步流星跑了起来。

    安然体力一直不好,没跑两步,就大口喘气,咳嗽起来。随后被方正追到,见她那般痛苦的神情,方正也心疼起来……

    第二日的午夜三四点钟,\"预谋已久\"的安然早早起了床,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睡,她兴奋了好久,听方正两人说从他们村子上邻近的一座山峰需要差不多两个钟头,所以她掐着表早早地起床。

    说起来,安然在\"昌城\"里听说过城内的\"逍遥山\"需要半日的行程,不过她也没有亲眼见过。实际上,逍遥山山路崎岖蜿蜒,坡度较大,于是修建山路往往环绕好几周向上。太齐村邻近的这座山,海拔不算高,而且坡度较小,村里人经常来此,于是修筑了一条较快的栈道,只需大约两小时就可以赶到山顶。

    安然催促醒睡眼惺忪的方正,方正一边揉着昏沉的眼睛,一边吐槽道:\"你也太精神了吧,安然?\"随即,他察觉到昨夜似乎自己并未进入\"迷雾世界\",于是猜测多半只有星期日才能进入了。

    他们洗漱好,就走到了家门口的那棵千年老树下,在那里,方圆手提着一盏油灯,坐在椅子上打起鼾来。他按照约定来到大树下等待,稍微等了一小会儿,就睡着了。

    方正将方圆推醒,两人像被拖着走的石头\"不情不愿\"跟着安然。他们两人边睡边走,每闭上一次眼皮,就向前走一步,随时都有摔倒的风险。

    意识到这样过于敷衍,而且会有危险,方正与方圆用冷水拍醒了自己,继续向前走去。

    \"到这里我们得稍微小心点了,\"方正手提着一盏油灯,另外一只手握紧了一把短镰刀,那是方圆家收庄稼时用的。他们此刻就在山脚那条通往山顶的小路上,黄色的光芒洒向四周如同黎明阳光撒入大海,海面泛起粼粼波光。

    方正面色肃穆,皱起眉头,嘱咐道:\"这座山里,有很多野兽,天这么黑,我们很容易被袭击。所以千万要小心!\"

    \"野兽?\"安然惊惧,说道,\"看来这不是一个好决定啊,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哈哈,安然,方正他骗你的!\"方圆一直在身旁憋笑,实在忍不住,笑道,\"这里以前有很多野兽,但是现在几乎已经被打猎完了。\"

    \"可恶!方正,你又耍我!\"安然急匆匆冲向方正,赏他一\"小锤\"。

    方正没躲开,肿着屁股心里吐槽道:明明晚上怕得要死,不敢一个人上山。揍人倒是挺厉害。

    随后他又说道:\"开个玩笑刚才,不过,虽然一些大型野兽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还有一些毒蛇之类的,还是小心为妙!\"

    不过好在他们运气似乎还不错,一路畅通无比,没遇到危险。一直到山上,三人气喘吁吁,在山顶的那片空旷的石头上席地而坐。

    不过,此时,天还正黑着,黑夜像一张大嘴吞噬了所有,天空连一丝光芒也透不出来。

    \"所以,安然,钢铁直男究竟是什么意思?\"方正直接躺在了石头上,他的身旁,一边是躺着的方圆另一边是沉默地安然。油灯和镰刀在他身旁,也如同他们的同伴。

    黄色的灯光照耀着安然的脸庞,交织出光彩。她随即也躺下,双手作枕,靠着脑袋,望着天空,开口笑道:\"钢铁直男啊。

    \"就是身躯比钢还要坚硬,心智比铁还要顽强的男人的意思。\"

    方正质疑,一脸不信说道:\"嗯?我怎么有点不信呢?是这个意思吗?你不会在耍我吧?\"

    \"那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耍你,\"安然笑道,\"这还是我看小说看来的,一本名叫《钢铁是如何炼制成的》的西欧畅销小说,里面就诠释了\"钢铁直男\"的含义,随后,\"钢铁直男\"就被世界各地用来称赞\"坚强的男人\"了。\"

    \"《钢铁是如何炼制成的》?难道是讲炼制钢铁的?还有这种小说吗?说不定余洋也看过,看完了我就能炼制钢铁了吗?\"方正吐槽道。

    \"……你果然是个钢铁直男。\"安然无语道,随即见方正质疑,她又补充道,\"哦,我的意思是,你真是个坚强的男人!\"

    身旁,方圆已经酣然入梦,他翻了个身子,一只手搁在方正身上,\"磨牙声\"如同村子里锯木头声般刺耳,方正拉开了他的手,双手捧腹,望着天空,睡意全无。

    安然也沉默着,但眼神里有忧伤、有期待,方正用余光注视着安然,他又觉得这样很猥琐,随即努力让自己转移视线。可无论如何,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停止自己的注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乎破晓亦或是黄昏,他看过了无数遍,他只想多看看安然。

    因为再过一些天,她就要走了。

    方正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侧身面朝方圆,闭上了双眼,假装睡觉,想要以此来消除自己的\"不自然\"。他努力质问自己,他是否真的喜欢安然?他喜欢安然的什么?他回忆起那个傍晚的回眸,回忆起她绝美的容颜,回忆起\"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

    但如果只是因为美色,他会质疑自己,人世间从不缺少美色。

    \"我知道你没睡。\"安然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清风从耳畔扫来,她还是注视着天空,只不过此刻平静无比。

    \"我一直以来都很想要上山看一次黎明,却一直没有机会。这是我来太齐村最想要做的事情。\"安然的声音里有一股凄凉如同三尺寒冰般刺人。

    方正也清楚,安然如同一只鸟一般被\"保护\"在鸟笼里面,她从未尝试过许多事物。即便父母退出了党争,不卷入夏氏内部争斗,可姓为\"夏\",她便别无选择。他可以幻想到,她想要在路边买一串\"糖葫芦\"时,便会被以\"不卫生\"被拒绝,想要去山顶看日出便会被以\"不安全\"否定。她被喂养昂贵的、精致的养料,但同时失去去往自然的自由。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方正自然不理解,他经常躺在平方顶上看夜空,但那如同一张黑色幕布的天空,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这很美吗?

    \"传说,最开始时世界上,我们的天空每当夜晚降临时,总会有一些如同火光般的石头与月亮相伴,点点光芒,也被叫做\"星星\"。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因,也许是上帝触怒,他将这种名为\"星星\"的散发出宝石般光芒的宝石,一颗颗摘走,于是,留下了现在黑夜里孤零零的月亮。\"

    方正疑惑不解,他手指天空,说道:\"可是现在,我们来到山顶上,不是也没有看见那种名为\"星星\"的宝石吗?\"

    \"对啊,我曾经听说,在高耸入云的山上,就能看见那些\"星星\"了。\"安然语气遗憾,略有忧伤。

    \"也许传说有假呢,又或许,我们的这座山还不够高,所以看不到星星吧。\"方正安慰说道。

    \"但还有另一个传说。

    \"有人说,当黎明降临之时,黑夜与光明的分界点,有那么一瞬间,天空上会浮现出\"星星\",星星遍布整个天空,像一张镶满钻石的披风。有人说,那是上帝的披风。\"

    \"也许呢。\"方正附和道,他怀疑一切与上帝相关的传说,虽然安然说稷国的上帝不是真正的上帝,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位真实的造物主。可那又如何,他创造了他们,却又抛弃了他们,他不拜上帝,也不信上帝。

    他们就那样聚精会神地等待着,方正与安然坐了起来,望着远方天际线,等待一场奇迹的到来。

    等到他睡意渐生,眼皮跳动之时,身旁的安然拍了拍他,又将熟睡中的方圆叫醒。

    \"日出要来了……\"

    他们三个就坐在石头上,凉飕飕的风吹拂,发丝乱飞。远方的天际线,如同黑夜母亲孕期妊娠一般,一点一点生出金灿灿的太阳。太阳在云彩之间朦胧,散发出金色的光辉,那是黎明的曙光。

    太阳的生命力急剧增强,他的母亲黑夜则在不断衰老,逐渐将天地吞噬笼罩,只留下光芒。月也隐退,在下一个夜到来之前,她会躲藏起一段时间。

    天与地之间逐渐只留下光芒。

    可星星呢?他们为了等这场奇迹,连眼皮都不敢眨哪怕一下,却没等来这场奇迹。

    方正安慰安然说道:\"也许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星星呢?\"

    \"不,有的!我见过!\"安然的眼神坚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摇了摇头。

    \"无星的夜晚……但不是有你们陪着我吗?你们比星星还要璀璨闪亮。

    \"你们就是这白日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