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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春信 第十二章 规劝有功

    昨晚的事,陆母作为当家主母不能计较。

    否则说起来便是她为了几道菜跟儿子的妾室闹矛盾,终归不体面。

    但唐沐瑶三番两次来松鹤堂,她是可以管教的。

    侯爷的姨娘不得她允许,都不敢擅自进来,她唐沐瑶算什么东西?

    陆祈年难得看到陆母如此动怒,忍不住为唐沐瑶求情:“母亲,沐瑶也是关心您。”

    陆母拂开他的手:“绾绾一早侍疾到此刻,这才叫关心!”

    言外之意,唐沐瑶的三言两语算哪门子关心?

    唐沐瑶被当众喝骂,很有些下不来台。

    一口闷气憋着,难受得不行。

    她白着脸又福一礼:“惹夫人不快,是我的不是,我这就离开。”

    身子摇摇欲坠,脸上已经失了血色,多情的眸子里也蓄上了一层水雾,眼看着就要哭了,很是惹人怜惜。

    陆祈年看一眼就心疼了。

    看她跌跌撞撞地狼狈逃离,眼巴巴目送着,一颗心早跟着飞走了。

    陆母剜他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放心就跟去,少在我跟前碍眼!”

    眼看陆祈年真有抬脚离开的打算,她气得一连串咳嗽。

    曲清如顺顺她的后背:“母亲别动气,累了一晌午,快进去歇歇,把药喝了。”

    陆祈年见状,哪里走得了。

    只是陆母不让他碰,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药很快端来了,有点烫。

    曲清如走到陆祈年身边,低声道:“陆郎喂母亲喝药吧。”

    “我?”陆祈年没伺候过,不会。

    曲清如冷笑:“孝顺不可假手他人,你我虽然是夫妻,但我终究不是母亲生的,跟你亲自孝顺大有不同。你若想让母亲对唐姨娘改观,也得做出点模样来,不能一味地嘴上说说。都说孝道有三: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她不往下说了,但眼里的质疑很明显。

    这三条,你做到哪条了?

    陆祈年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平日哪有人这般教导他,酒肉朋友之间是吃喝玩乐,和唐沐瑶在一起是风花雪月。武阳侯只会对他失望怒骂,而陆母又多是包容宠爱,下人们则只会阿谀奉承。

    眼下软香美人在旁,柔声细语地劝诫,他不经意就全听进了心里。

    想想很是惭愧。

    三条,他一条都没做到。

    其一没有功名光宗耀祖,其二性情纨绔,没做到维护父母声誉,不过第三点,眼下就能去做。

    “小小年纪,怎得跟长辈一般唠叨。”他嘴上不肯服软,抬起下巴睥睨了曲清如一眼,但还是端起那碗药朝陆母走去。

    陆母诧异不已,看他舀了一勺汤药喂到自己嘴边,激动得嘴唇都在轻颤。

    她就着勺子喝下一口,眼睛不禁酸涩难耐。

    她当年生孩子生得艰难,后来再也怀不上了,所以难免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有些宠溺。

    陆祈年若生病,她定是亲历亲为地照料;换做她生病,他能陪在旁边说说话,她都满足了,时常还担心把病气过给他,很快就将他撵走。一直以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陆祈年迷上唐沐瑶,她才渐渐尝到苦果。

    这两年,她和侯爷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他便只是过来瞧两眼,关心几句,仅此尔尔。倘若唐沐瑶染恙,他动辄就把侯府珍藏的稀有药材偷过去。

    他们母子因为唐沐瑶,多少已经离了心。

    多久不曾如此温情。

    陆祈年以为她是烫着了,第二勺吹冷了才喂,又回头吩咐:“张嬷嬷,拿些蜜饯过来。”

    张嬷嬷激动地声音发抖:“嗳!好!”

    等喂完药,陆祈年又把蜜饯送到陆母嘴边。

    陆母哽咽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归说,还是吃了。

    甜津津的,以前怎么没发现杏脯这么好吃。

    她一腔热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会儿到底没忍住,捏着帕子揩了揩。

    余光瞥到曲清如站在不远处发呆,便道:“绾绾忙到此刻还没用膳,待会儿你陪我们一起吃点。”

    曲清如回神,知道陆母这是在为她着想,想拉近俩人关系。

    不过男子有什么用?

    她才不愿把命运寄托在男子身上,自己掌控才能万无一失。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拿下陆祈年,她只想拿下陆母。

    就如眼下,伺候人的事让陆祈年做,但功劳却是她的——在陆母心里,是她规劝有功。

    她愁的是,她这里一切顺利,不知道阿娘有没有得到医治……

    此时,远在京城边缘的小宅,顾辞寒朝楚渊揖了一礼。

    昨晚见到岳母时,他大为震惊。

    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精神萎靡,蔫巴地像要入土作肥的枯叶。

    聪明如他,在听说今日有大夫过来看诊时,便猜到了曲清如的打算。所以他不顾江绾的反对,坚持留宿了一晚。

    江母昨日就察觉曲清如敷衍不得,所以今日就把楚渊请来了。

    江绾早早就借口出了门,没有跟楚渊碰面。

    楚渊只知道病人是江母的远亲。

    见顾辞寒金相玉质,气度不凡,言谈有度,他难得多说了几句。

    “病人有口干舌燥、咳喘等热症,是肺部虚火的问题;头疼眼胀,伴有恶心呕吐,乃偏头风……单个拎出来都不是大病,但她气血亏虚得厉害,所以病症同时发作才会如此。我琢磨个药方,再辅以针灸一一攻克,调养个一年半载可以康复。”

    楚渊提笔写药方时,腰间佩玉晃了晃。

    瞥到上面的“楚”字,顾辞寒细了细眼。

    这是楚家的大夫。

    楚家儿女多从小学医,出过好几位六岁就能给人看病的神医。为了楚家声誉,楚家人对行医的要求极为苛刻。医术精湛的入太医署,自然不会给百姓看诊;其余被楚家允许行医的,少之又少。

    因为求诊者多如牛毛,所以楚家大夫可谓千金难求。

    顾辞寒瞬间改了主意,不再盘算把丈母娘救走。

    他不能坏了他家娘子的好事。

    得想法子,进武阳侯府见见她。

    送走楚渊后,顾辞寒亲自给丈母娘熬药,等熬好了,江绾才姗姗归来。

    她一看到顾辞寒,就喜滋滋地红了脸。

    楚渊跟江母说,顾辞寒谈吐非凡,非池中之物,明年春闱怕是有大出息。适才江母又把话转述给了她。

    江绾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世子夫人的情景,曙光在即啊!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抓牢顾辞寒的心,早日跟他圆房。

    就今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