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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自苍天之外 第69章 什么都不欠

    言谈之时,他看向虚弱的宋天运,又道:

    “从记事起,我的人生就只剩下太爷。”

    “他让我练功,我就练了,他说要有志气,可我一直没有身为宋家人的实感,因为太爷从不讲述宋家的故事,我只知道练功他会高兴,便努力修炼。”

    “后来我才知道,太爷说的志气,只是想让我懂得保护自己,不是和外界传言的那样去抢夺破天八尺刀,去和各门各派势不两立。”

    宋哲说到此处,眼眶已红,道:

    “他就是想让我堂堂正正地当一个人。”

    印象里,宋天运待他很好。

    只是各门派时常为难,他不得不一直带着宋哲颠沛流离。

    唯恐他无力保护自己,还要严厉督促他练功成长,以求将来能够独当一面。

    宋哲居无定所,也由此无友无伴。

    难说开心。

    可宋哲非常清楚,太爷是从心底里爱护他的。

    以前的恩恩怨怨,从来不说。

    也不让宋哲去了解那些仇与苦。

    背负宋家所谓的荣耀和光复大任。

    他顺势质问武贵:

    “你扪心自问,黑道一直传说我要去抢破天八尺刀,但我可曾有一天主动在你们面前出现过?”

    “每次起冲突,都是铁剑盟向我寻事生非,我又何曾伤害过你们?”

    “宋家毁灭,为什么毁灭?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太爷没有给我种下仇恨的根,更没有让我去光复宋家,这堂上的人,我只知道是长辈,没有他们就没有我。”

    “所以我敬重他们,无关对错。”

    武贵无声无息地捏紧刀鞘。

    祠堂气流翻动,吹动宋哲无臂的衣袖。

    他说道:

    “真正让我无法容忍的是,你们用太爷的性命做要挟,砍掉了我的手。”

    祠堂暗处,某人瞳孔收缩,脊背发凉。

    望向风中静立的宋哲,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武贵悲愤道:

    “那是宋家人该有的下场!你也该尝尝残缺是个什么滋味,武家人伴随后代的诅咒,也要宋家人的后代来还!”

    “所以我们才会容许你活着,铁剑盟要让宋家人看着自己永无翻身之日。”

    宋哲挺起胸膛,没有一丝退缩道:

    “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也管不上,但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哪怕你们再怎么诛心都没用。”

    “因为我,什么都不欠你们。”

    他认真又执着的话语把武贵刺激得光火不已。

    在武家人看来,宋哲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只应该在无尽的忏悔和痛苦中被折磨至死。

    唯独不该是这样一副顶天立地的表现。

    他怎么会懂?从出生后就被人当成怪物的痛苦。

    看不见的艰难。

    和传承下来的仇恨糅合在一起。

    化成烈火灼烧心肝,痛苦度过的日日夜夜。

    分分秒秒。

    武贵几乎要把牙咬碎,抽出长刀喝道: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宋天运正糊涂着,看见武贵手里的刀,内心记忆被激发,宋哲当日被斩去臂膀的片段历历在目。

    血肉,惨叫。

    失血昏迷的宋哲。

    自己拼着残喘的性命拉车带他求医。

    宋天运倏地暴起,疯狂大叫,扑上前去。

    “不要刀!!!不要刀!!哲儿快跑!快跑!!!”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想和武贵同归于尽。

    可昔日所受的伤,加上年事已高。

    仅是爬起身就摇摇欲坠。

    枯槁的手臂捏拳迎上。

    武贵视线轻微捕捉,抬脚便踢。

    宋哲急忙挡在太爷面前,提气受下这一脚。

    五脏六腑都在疼。

    然他功力高深,虽无双手,但真气受到外部迫害,也会反射性地爆发。

    宋哲闷哼一声,护身法力震体而出。

    武贵被直面击中,向后摔倒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宋哲的法力大打折扣也有这般反扑劲力。

    可那一脚有踢中的感觉。

    观宋哲气息急促,面目涨红,想必内息已乱,也不好受。

    “哼,强弩之末。”武贵撑刀站起。

    宋哲忍着疼,转身哄着发疯的宋天运。

    “太爷,我们走……”

    武贵气急,又怎会平白放他们离开。

    再次持刀便要砍去。

    宋哲见状,忙把宋天运护在怀中,闭眼等候刀锋破开皮肤的痛楚。

    说时迟那时快,耳边破空之音由左及右,一股红色气波击中武贵。

    风浪惊诧四方,光芒大闪,武贵吃痛哀嚎,侧飞而去,直从门口抛出十数米外,才堪堪稳住身体,翻身双脚落地,免遭摔蹭。

    祠堂内,不知何时多出了新的气息。

    武贵用尽眼力,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发髻绑带,衣袍随风轻舞。

    语气酷烈,冷冷道:

    “你太过分了。”

    武贵眉间紧皱,大声喝道:

    “你是何人?敢随便擅闯!”

    红绫哼了声,“这里可是乱坟岗,我怎就进不得了?”

    宋哲双目紧闭,没等到刀刃加身,耳边传来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熟悉。

    令他不禁循声回望。

    只见娇小的背影凝立在风中,如松似壁,岿然不动。

    宋哲觉得眼熟,又不记得自己与这位公子有过相识。

    “你……”

    红绫以为他伤着了,转身正欲询问。

    四目相对,宋哲本以为是那个跟在高人身边的活泼小辣椒。

    可这身男装,以及略有出入的脸型与姿容。

    一时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那声姑娘。

    化成一句。

    “多谢……公子……道友。”

    红绫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就知道这傻大个没认出来。

    差点爆笑。

    同时又对陈路称之为扣丝扑累的手法更加赞叹。

    她无非是束住身材,脸上做些手脚。

    就能让见过她的人难辨雌雄。

    果然精妙。

    红绫玩心大起,清了清嗓子。

    抱拳粗声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必客气。”

    宋哲居高临下,眼神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拿不准,便说:

    “道友认不认识一个……”

    红绫好奇地问:

    “一个什么?”

    宋哲记得那一面之缘,淡淡道:

    “一个红衣缠辫,笑的很甜很好听的女孩子。”

    他说的干脆,红绫乍受夸赞,反而羞红了脸。

    低下头不敢看他。

    在腿上掐了自己一下,忙又摆起脸来,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说的,应该是我的妹妹红绫,在下红岩,是她的同胞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