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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港春日 第五十二章 把她还给她

    夏晚还来不及做回应,男人继续道,“不像我,我今晚一次都没举牌,不当帮凶,算不算绅士?”

    男人双手举起,投降状。

    夏晚倏地被逗笑了,“慈善拍卖,参与竞价是善举。一个晚上都没举牌,叫抠门。怎么就绅士了?”

    嫣然的眼眸缀着大堂的鎏光,霎时熠熠,男人被笑容感染,“笑了就好。”

    拍卖晚宴刚好结束,宾客陆陆续续从礼堂两侧出来,男人的视线往上抬了几寸,朝夏晚身后的人影礼貌颔首,“白太太。”

    夏昭娴笑着走过来,很自然地搭住了夏晚的肩,“陈生今日兴致不高啊,没什么收获?”

    男人笑容客气,扣上外衣纽扣,“见上昭晚小姐,还聊了天,怎么不算收获。”

    夏昭娴诧异。“你们认识?”

    华世集团的主权宣战在即,陈若鹤也该低调行事,今日不冲着拍品来,露面,为了见夏昭晚,气氛太不寻常。

    “我们算认识了吗?昭晚小姐?”男人将目光移回夏晚脸上,她神色中带着几分迷茫。

    男人低笑,转瞬敛起,真诚,“下次见面要记得我。我是陈若鹤。”

    夏晚微微晃神,这个名字,听过。陈氏后生,论背景家境,亦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与方时运同为华世集团下一代最有力竞争者。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修长高挑的轮廓已在数米之外。

    她急忙追,“陈先生,你的袋子!”

    男人步子没停下,亦没有回头,“给你的。看你心情不佳,吃甜品管用。”

    夏晚追不上,顿下了脚步。

    眸中凝了一层警惕。

    方才心绪不宁,大意了。

    陈若鹤鞋带开了是假,偶遇搭讪也是假。

    有意相遇,要让她印象深刻才是真。

    港城风起云涌,追名逐利者,各怀鬼胎,她身份特殊,极大概率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从西海岸空运过来的纸杯蛋糕,有心了。”夏昭娴的笑容难以捉摸。

    “岂止有心。”吃喝玩乐夏昭瑟是专家,一眼识货,“里面是palmira Siate巧克力,顶部塔希提黄金香草鱼子酱和人头马路易十三干邑白兰地,这哪是甜品,简直是艺术品……”

    “走吧,我们回家。”夏昭娴牵住夏晚的手,被她不客气地甩开。

    她将甜品甩给夏昭瑟,径自往前走。

    夏昭娴也不恼,随她去。

    小丫头已经被她彻底捏在手里了。还能容她跑了?

    一辆黑色库里南停在会场前门。

    夏昭晚垂着眼,撂开刚要上副驾驶的夏昭瑟,冷面冷言,“我坐前面。”

    刚扣上安全带,有人敲了敲她的车窗,一张秀气脸庞浮现,“夏小姐。”

    “宋川?”

    夏昭晚看清楚来人,有些意外。

    “夏小姐,方生让我把这个给您。”

    夏晚伸手去接。

    礼盒泛着黄。陈旧的味道弥漫。

    打开看,檀香木的味道钻进鼻腔。

    是最后一件拍品,她的木雕像。

    木雕像完全复刻了小小的夏昭晚初来乍到的模样。

    她好奇,期待,粉面含春,天真烂漫。全然不知自己即将坠入深潭。

    夏昭晚提了口气,心口腾地泛起了酸。

    这是把她…还给她?

    “麻烦你转告方生,谢谢。”她笑着,话尾却轻颤,暴露出了强压着委屈。

    宋川方才见证了那窒息的一幕,心头生出几分不忍。自古佳人红颜,命途多艰。

    他翻出一张名片。

    “夏小姐,如果您有急事要找方生,可以联系我。”

    夏晚颔首感谢,喉间模糊发了声嗯,佯装无碍,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怕压不住心头的酸楚,眼泪决堤。

    她握着木雕,掌心微微发烫,抵消了几分从头到脚的寒。

    如果方生能够如此懂她的想法,那与他结婚,婚后的生活,会不会……

    她摈除了浮思,看向窗外。

    别再心怀期许,越期望,越失望。

    车辆驶入夏家停车库,夏晚砰地一声摔车门,自顾自进门,往房间里走。

    “夏昭晚,刚刚白二爷也举了牌。”夏昭娴魔音般的话从身后传过来。

    她径直往房间的脚步由此停住,缓缓转头,“你还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如果你愿意,婚前陪一陪二爷也无妨,二爷愿意出手,夏氏很多难题都能解决。”

    夏晚怒极反笑,唇角勾起极度讽刺的弧度,“这种话说出口,你还算个人?”

    “姐,你疯啦,干嘛说这种话?”

    夏昭瑟也听不下去,要不是刚才夏昭娴那一番话,他甚至都没想过以前的事情有多不对劲,高中时让夏昭晚下了自习课去陪酒,未成年就要她穿着暴露出席各种宴会,还有,每一次白二爷的场都要把夏昭晚打扮得花枝招展送过去……

    夏昭娴不依不饶,“反正你也不是处子身了,一闭眼一睁眼的事,有那么难吗?”

    “夏昭娴,白家不是我们的亲家吗?你自己的老公不姓白?”一脸不可置信陡然变成了冷到极致的嘲讽。

    “跟白家要资源很难吗?因为你搞不定自己的老公,所以要送我到他小叔床上吗。你是怎么做到让白贤宇一看见你就恶心的?”

    夏昭娴猛地将包甩到茶几上,怒不可遏,“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好了好了,都冷静一下……”没等夏昭瑟当说客,夏晚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扑簌落下。

    这太平山顶寸土寸金的宅邸,从来只有令人心冷的利益,从前不是家,以后也不可能是。

    她仰头,迷惘,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恐惧侵袭。

    远在云城的家支离破碎,等着她拯救,可她自己如今也飘摇欲坠,她又能倚赖谁?

    ……

    接连两日夏昭娴都待在白家,不见面,夏晚也乐得轻松。

    很快到了方太设宴的日子。

    宴会在若烟楼的二楼最大的包厢。

    小楼不大,楼似同心圆,精致的中式风,楼外缀着小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别有意境。

    抵达方太太的包厢门口,暮烟阁的门牌更是雅观精致。

    女眷围着方太太谈天嬉笑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耳,夏晚深吸了一口气。

    夫人小姐三五天一聚,若真嫁入方家,以后应付这样的场面,就是家常便饭了。虽说迟早要面对这一刻,但临到跟前,仍是一万个想撤退的心。

    “白太太一周捉奸一回,白贤宇跟打游击一样……”

    夏昭娴与白贤宇的婚姻,在港城名流圈内跟笑话似的。别人是貌合神离,他们是掐得人尽皆知。

    她深吸了一口气,佯装什么都没听见,推门。

    刚刚议论夏昭娴的声音没了。

    自她进门那一刻,所有目光定在她身上。

    一身豆绿色旗袍,几支竹斜坠在她墨色披风上,青丝如瀑,淌在耳后,不卑不亢的姿态,冷艳无暇。

    风华绝代。

    曾经不过是长相标致的小孩,美则美矣,眼底空无一物。

    如今染过风月,抬眸自带三分媚,如初绽的花瓣沾着晨露,落到人眼中,全是旖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