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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 第304章 牺牲品

    虞烟看着陆行知,眼神依旧懵懂无辜。

    那副神情,像是在说着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听见这话的人,心里猛然一惊,眸底划过明显的疑惑。

    陆行知很快便掩饰过去,坐到病床边,状若无意地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虞烟抿了抿唇,似乎正在努力回想。

    素淡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看着苍白虚弱。

    淡粉的唇轻启,自然地解释着,“也没什么,就是……”

    她垂下视线,凝视着地面的砖,纹路若隐若现。

    随后继续道,“就是我昨天晚上,被关在那间屋子里,一晚上都没能睡着,突然就很想妈妈,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放得更轻,听起来更是让人心疼。

    虞烟伸手,拉住男人衬衫袖口,又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妈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陆行知不忍拒绝,只淡淡地嗯了声。

    “她是个舞蹈家,长得漂亮,对你也很好。”

    虞烟眼睛在发亮,微微弯起,问道,“真的吗?”

    语调不自觉高了些,没有之前那般平静。

    陆行知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真的。”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里蹦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儿时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爸爸。

    她懂事早,不敢不乖,因为虞清莉随时可能会发疯,对自己动辄打骂。

    后来,要上高中,桑政森像是良心发现,把自己接回了桑家。

    住在最靠角落的小房间,被陈舒华当做眼中钉,处处针对。

    思绪被猛地拉回,虞烟强忍着心底的狠,对着陆行知,甜甜地笑了下。

    澄澈的眸子里带着期盼,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她吗?”

    陆行知喉咙哽了哽,迟疑了瞬,才答道,“好。”

    他转过身,正对着虞烟的脸,认真地说,“距离有些远,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你去吧。”

    看着那张明显失望的脸,虽然心有不忍,但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虞烟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待在陆行知身边。

    等到结果出来,确认没有地方受伤,才一起回了清水湾。

    进门后,她自顾自地换鞋,就要抬脚往前迈。

    手腕被一股力道握了下,随后松开。

    陆行知顺势抬手,指腹划过虞烟的脸,温柔地问,“明天就不去学校了吧,请两天假休息,我也腾出时间,陪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虞烟轻声拒绝道,“不用了,我没事的。”

    说完甚至还抬起双手,对着陆行知示意。

    “你看,这不挺好的嘛。”

    关于绑架,还有桑敏,她只字不提。

    虞烟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陆行知见状,自然不好再继续坚持。

    打算跟着上前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他拿起来,看到来电提醒,眸底划过明显的不悦。

    陆行知看了眼虞烟背影,随后抬脚,走到卧室接听。

    门关上后,厨房站着的人,倏地眨了眨眼。

    虞烟双手捧着水杯,吸取玻璃传递出来的热气,神情呆滞。

    视线随意扫过,瞥见操作台上,挂着一把水果刀。

    刀身很亮,被厨房的顶灯,映得都有些晃眼。

    再往前,是锋利的刃,尖尖地,像是要直插入心脏……

    握着水杯的手,力道不断加紧,抠得指节泛白。

    虞烟闭了闭眼,克制涌出的冲动,再次平静下来。

    她抿了口水,放下杯子,往卧室走。

    阳台上,陆行知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另一只手,指间夹着半燃的烟。

    男人表情阴冷,眸底覆上骇人的寒霜。

    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像在求饶。

    “行知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不想失去你,所以才……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了!求你……”

    陆行知嗓音更冷,倏然打断,“我说过的,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便直接挂断,把烟送到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男人神色晦暗不明。

    虞烟站在门边,听见透过缝隙,传进耳朵的这句话。

    陆行知在对谁说,她当然清楚。

    心里冷笑了声,原来自己,永远都只配做个牺牲品罢了。

    哪怕他和桑敏取消婚约,又和以前,有什么差别呢?

    她闭了闭眼,安静地靠在墙边,过了片刻,才推开门,径自走到床边。

    虞烟掀开被子,躺到自己那侧。

    陆行知从阳台抽完烟回来,自然看见了床上的人。

    身上还有些淡淡的烟味,便去浴室快速地洗了个澡。

    灯光熄灭,男人裹挟着没擦尽的水汽,从另一侧靠到虞烟身边。

    她拧了拧眉,随后状若无意,朝着床边翻了个身。

    陆行知胸膛贴着光洁的背,距离不断趋近,紧密地相连。

    薄唇落到锁骨,再往上,蔓延到脖颈和下巴。

    虞烟肩膀瑟缩了下,身体也跟着微微发起抖来。

    陆行知收紧力道,把她困在怀里,暗哑着嗓音安慰,“没事了,睡吧。”

    尽管没再有任何举动,但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亲密。

    虞烟紧咬着下唇,垂在床边的手,死死地攥着床单。

    可实在奇怪,这晚,她睡得很好。

    没再被噩梦侵袭,更没再时不时地,回忆起痛苦的片段。

    第二天上午,虞烟照常去了学校。

    依旧是距离一个路口的街边停车,她挎着包包,对陆行知招手,笑着说再见。

    但转过身,甜美的笑意,瞬间从脸上消散。

    课上到一半,虞烟从学校出来,打车去了叶家的公司。

    她没找前台,只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

    临近中午,叶迦南领着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

    往外走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站起身,直视他的虞烟,不由得意外。

    听见那句“叶先生”,又更觉恍然。

    叶迦南屏退周围的人,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虞烟走到面前,艰难地开口道,“我有事想问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