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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的郎中哥哥 第297章 坦白

    惠民局休息室里,陆子卿翘腿坐在椅子上,盯着杨炳清,说:“你之前在铺子里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售卖假药的行径去攀附朝廷大员,可有想过后果?”

    “大人,这并非攀附啊。”杨炳清说:“草民与杨舟楠是实打实的家人,我是他亲叔叔,他父母离世早,五岁时就养在我和兄长家里,直到十六岁才去参军,只是我兄长前些年病逝,如今剩我一个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陆子卿的指尖不时叩着扶手,沉吟少许,说:“我就依你属实,若是这样就有意思了,你身为亲叔叔,做出此等害人不利己的事,事发后还要拉侄子下水,现今治瘟是朝廷下旨放在明面上的事,这个时候,你觉得他敢保你?谁涉事便拿谁,你做叔叔的可真是为侄子好啊。”

    “我……”杨炳清顿了顿,委屈起来,“我是没办法呀,自从杨舟楠的父亲去世后,家族生意多半由二哥杨炳义经营,奈何他也走了,生意开始衰败,我一大家子要吃饭,后面不得已投靠万寿药行,这入股便没了说话权,可排面上的事儿都是担在福成药行面子上,赚的钱,大头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陆子卿眼眸动了,听出点儿意思,站起来说。

    “万寿药行是十大药行巨头之一,财大气粗,我信囤货居奇,可天灾时期来赚这点儿假药钱,好比让一个喝饱水的人,仰面接天上的雾水喝,你觉得他有这份儿闲心么?”

    杨炳清蹙眉考虑片刻,说:“假药一事原是我想赚点儿私钱,囤货并非我的初衷,都是听大股东的,十大药行里有六家成立了商会,都这么干了。”

    “所以现在药价暴涨,其余四家没入会,本来商会要拉拢,只是风义药行既往都是硬骨头,其余四家以他家为首,没掺和此事。”

    池暮生抱臂倚靠着桌沿,说:“几大药行联合起来发国难财,搞得老百姓吃不起药,其罪当斩啊。”

    “就怕不单是发国难财的问题。”陆子卿一直审视杨炳清,暗自琢磨少许,说了别的,“你的信我可以帮你写。”

    杨炳清被官兵带走,陆子卿坐回桌前提笔写信,池暮生倚着墙看他。

    “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群商人不就是为了赚钱嘛,大宁历年天灾哪次不是这样。”

    陆子卿写信,没抬头,嘴里说:“商人首要必是赚钱,可也别忘了,乱世越乱,便越容易出现危机。”

    池暮生眼眸微眯“嘶”了声,像是明白又不明白,离开墙面,试问:“你是指?”

    “从去年到今年灾祸不断。”陆子卿说:“朝廷面临大的挑战,时间不算长,可人员更迭频繁,现今经济又随之混乱,听杨炳清那话,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皇上眼下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停笔,抬眸定在虚空,自顾琢磨,“这一切推动都往一个方向走,看似顺天而行,可仿佛又不全是。”

    池暮生这会儿更不懂了,“什么是不是,你想说什么?”

    陆子卿沉吟些许,收回思绪,叹声说:“没想明白的事,不说也罢。”

    杨炳清的药铺查抄后,搜罗出不少先前没有的药材,陆子卿调整了药方,药效比之前提高两倍。

    三天后,轻症患者已经转出隔离区回家,而重症之人也陆续转到轻症帐篷里。

    陆子卿从城东回来,摘了面罩,脸上挂着汗水,前脚刚进休息室,池暮生和阮维清后脚就跟进来,脸上热汗涔涔。

    他提壶倒茶吃,随后瘫坐到椅上长叹一声,“总算可以休息会儿了,西城那边全部诊了一遍。”

    阮维清喝了水,抬臂揩掉汗水,说:“今天都不用去了,幸好有个大善人,这段时日每天都在施药,给我们减轻不少负担。”

    “你说的是风义药行吧。”池暮生说:“从我们来这里,他们好像就一直在施药,这家药行的老板慷慨,大灾大难之下还能保持这份仁心,难得,听灾民讲,历年有灾情时,风义药行不仅慷慨施药,还会捐许多米粮,在其余各地的风评都很好,很受百姓爱戴,这生意上自然财源广进,活该有钱啊。”

    “偷奸耍滑的生意长不了。”陆子卿搁了茶杯,说:“那老板算是分的清正反。”

    正说着,三个医官端饭进来,一份搁到陆子卿面前,另外两份搁在桌中央就出去,池暮生与阮维清坐过来吃。

    菜碗里有鱼有鸡,陆子卿看着就油闷没胃口,搁了筷子倒茶吃,阮维清吃掉最后一块肉,瞧他,“怎么不吃啊?我都吃完了。”

    “不怎么饿。”陆子卿把托盘推过去,“你饭量大,这份都吃了吧。”

    “真不吃啊?”阮维清说:“这阵子也没见你吃什么,怎么就不饿呢,那我吃了?”

    他端过去,扒了两口饭夹肉吃,门口倏然进来一个医官,是方才送饭的其中一人。

    他似有焦虑看着阮维清,说:“这是给陆大人的饭,阮大人怎么给吃了呢。”

    阮维清满嘴油光,怔愣的看看左右,池暮生喝着茶看那医官一眼,随口说:“陆大人不吃,让给阮大人吃的。”

    “这……”医官转眸向陆子卿,客气道:“陆大人不吃,是饭菜做的不好吗?我重新给您备一份。”

    “不是,也不必。”陆子卿笑了笑,“我现在不饿,待会儿自己煮点面条吃就行。”

    医官迟疑的“哦”了声,看着阮维清把饭菜全吃了,最后端着托盘出门。

    中州交界的官道旁有一家小酒肆,门前支着篷布,大院里,桌前坐满了歇脚的客人。

    两个小二笑眯眯正往来传菜倒茶,抬眸便见一队带刀穿甲的男人过来,气势压人,其余客人纷纷停筷回首看。

    小二笑嘻嘻过去招呼,收拾几张桌椅领人落座,杨舟楠吩咐,“随便上几个小菜,够我们吃就行,快点。”

    小二麻溜进去,不多时茶水上来,杨舟楠倒两杯茶递给左右,说:“跑了三天,再过三天就到了。”

    萧彦端茶吃,随意瞟一眼,正听得隔壁桌谈论。

    “听说了嘛,又有人失踪了,你们说,这几个月失踪过多少人,不下百人吧?”

    有人接话,“那些人好赌好嫖,定是输多了钱,玩了女人还不上,遭人扣下来做义工,好多又都是外地逃难过来的,失踪了也没人管。”

    这时,外面进来几个魁梧的刀客,带头者一脸络腮胡,往左右扫一眼没座位。

    他盯着左边两桌人打量,清一色穿甲带刀,貌似不好惹,随后收回目光,冲面前一桌布衣刀客说:“起来,这是我们的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