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古城一巡 > 第72章 解散

古城一巡 第72章 解散

    刘振东心里一咯噔,第一反应是不是以前卖出去的哪件东西被公家查扣了,那些买家把他们供出来了。

    王晓茹倒淡定,先查看了制服的证件,又问是找应德还是找谁。

    应德没有表情,不知道是是哪儿出了问题,会不会对刘振东王晓茹不好,自己单独一个人,怎么都行。

    带头的制服说:“有人举报你们盗墓和贩卖古董,我们例行调查,请你们配合。”

    三人一听明白了,这是应德的邻居在报复。

    刘振东一听不是卖出去的东西出了问题,心里放松了不少。只要应德房子里地下室的东西不被发现,别的都没问题。

    刘振东王晓茹给应德使了个眼色,嘴里说着让配合好。制服们先是屋子里,院子里车上检查,翻看,然后分开问三人。

    刘振东应德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王晓茹,药材是王晓收的,古董是王晓茹的,他们俩只是帮忙打工的。这是之前说好的。

    王晓茹不慌不忙从房子里拿出了证书,交易凭证,厂家进货单等资料。她给制服说,做药材生意是一个方面,主要是工艺品收藏和古董买卖,最近市场不理想,收的有点多,就放到了合作伙伴家里。都是允许买卖的文物。

    制服们把应德家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对所有的东西拍照,然后把西屋封了,说等核实完这些东西是不是文物再解封。并且告诉他们这屋子里的东西不能再动。

    王晓茹问:“我们要出去收药材,房子里面的东西不动可以,可是我们出去如果出了问题,算谁的?”

    制服们也为难了,发现的东西看上去最多就是高仿的古董,但价值不好说,不封,他们出去,被偷了,最多是个盗窃案,封了被偷,光不是盗窃案那么简单了。王晓茹见制服也没好的办法,就说道:“这样吧,我们不怕查,你们怀疑的东西全部扣走,给我个手续就行,查完了我拿手续找你们要。”

    制服们更为难了,头一次遇上主动让扣东西的,还是价值不低的假古董。封也为难,扣也为难,带头的制服只好打电话汇报。过了一阵,说市上派的文物局的就来了,等文物局的现场核验,核验完了再看怎么个结果。

    三人只好等着。从市上到应德家也不远,最多一个小时车程,加上联系沟通等人等等,起码得等三个多小时。

    期间,三人征得制服的同意,买了点吃的,一起边喝罐罐茶边等。应德的邻居在墙头上探了好几次。刘振东套着问是不是隔壁举报的,制服闭着眼睛不说话。

    下午三点多,市上文物局的来了,一个年龄大的,两个年轻的。在制服的带领下,看了所有王晓茹放在西屋的东西,年龄大的指着一件短刀说:“这是清朝时期的,还算文物,不过是民间铸造的。现在市面上也多,没有纳入国家禁止买卖的目录。小姑娘,这刀你多少钱收的?”

    王晓茹说:“五万。”年龄大的说:“噢,看来涨价了,前年省上有个藏家,三万多收的。”

    王晓茹啊了一声,表现出上当了的懊悔。

    文物局的看了一会,给制服说道:“有几个仿制古董,其它的都是工艺品,那把刀还算古董,属于个人允许收藏的。看来这几个是被人骗了,一屋子东西,最多值五万,光刀就花了五万,他们这些东西给你们报价多少?”

    制服叫过来王晓茹问:“你这些东西多少钱收的?”王晓茹说:“没算过,前后花了十几万吧。”

    制服和文物局的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几下王晓茹。制服说道:“初步核实完了,有什么需要你们再配合的,我们通知,打扰了。我们走。”

    一帮人离去,村里人围在大门口等着精彩的一幕上演。看到没有带走刘振东三人,村里人眼里掩饰不住的失望,尤其是应德的邻居家。等村里人散了,王晓茹说今天不宜出门,过几天再说吧,先把家里收拾收拾。

    应德突然爆发,拿着一把锄头,冲去了邻居家。一进去照着他家新盖的房子一顿乱挖,吓得邻居只是在那儿大骂,不敢上前阻止。

    刘振东王晓茹赶紧跑进去,把应德劝住。

    刘振东现在觉得不能置身事外了,两家都认识,闹僵了对自己家也不好。

    他让王晓茹把应德拉走,把邻居叫到跟前,准备说和说和。刚要张口,邻居愤愤的指责道:“应德现在这样,是不是你在后面指使,是不是你教的让挖我房子?”

    刘振东一听,这人都不傻,自己想摘身,结果人家早想到了,看来这梁子结深了,但承认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刘振东换了个思路,说道:“你和我一样,把应德当傻子。那是以前咱们都没触及人家的根本利益。我们有次出去,因为对方要低价强卖我们的药材,当时应德一个人看着货,对方打了应德,准备拉着货走,被应德用铁掀把对方一个的脑袋开了个瓢,两个腿打骨折。幸好王老板人好,见应德是为了保护她的货,给人家求情下话,把一车药材送给人家才没有追究。你猜那车药材多少钱?”

    邻居本能的问:“多少钱?”

    刘振东伸出一个巴掌,说道:“收货价五十万,卖出去就是行情不行,起码六七十万。”

    邻居一听,怀疑的看着刘振东,他不相信应德有这么猛,不相信一个老板随便几十万就扔了。

    刘振东继续加火力,说道:“应德见咱们都是同村的,不和咱们计较,出去了就不一样了,我们王老板在南方做生意,应德跟南方人打交道,比你我强的多,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耍的什么心思。去年应德不是一段时间没在吗,老板让在南方负责一处生意,挣的钱赔老板的损失,只给应德生活费。”

    举报拆你房子,应德不过是不想当傻子了,你说你要占人家一堵墙,应德心里肯定不愿意,还背后说人家。就说今天的事,你房子拆了最多是钱的损失,但你诬告,是想让应德坐牢,而且把我和王老板也牵扯进去。你说,都是同村的,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邻居听完半天不说话。

    刘振东又说道:“我当初带应德,一是做个伴,二是看他孽障,顺便管他几顿热饭。咱们以前把他当傻子,后来接触多了,我也改变了。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我怕以后王老板在应德家放的货有个缺斤少两或损坏,应德都会赖你头上,又会跟你拼命。”

    邻居不屑的说:“他凭什么赖我,我家的光阴不是说村里最好的,也能过的去,他敢拼命就来试试。”

    刘振东见邻居口气不是那么强硬了,继续劝道:“试什么,人家光棍一条,怕什么,你说怕什么?”连着问了几次邻居又不说话了。

    这时刘振东感觉应该提出最终的办法了,说道:“应德听王老板的,我让王老板给说一下,应德别再拿你家盖房子的事告状了,你也别想着占应德家的墙了,我们带应德出去收药材,你帮着盯着应德家,说不定王老板偶尔会给你点辛苦费。你看这样能行不,至于你诬告的事,我们也不追究,因为我们不怕查。你看今天,应德家被翻了个个,连市上文物局的都来了,还不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如果我们追究,过两天,制服就该到你家找你了。”

    邻居知道没有刘振东王晓茹背后撑腰,应德不敢那样。可说到底,自己想占人家应德的便宜在先,后来又到处散播他们盗墓的事也不地道。如果和应德闹的两败俱伤,其实他的损失最大,应德毕竟是个光棍,可以说无家无业的。最后村里人还说他欺负人家应德一个傻子,毕竟应德在村里没有和任何一家有过冲突。

    再说应德跟的老板看起来特别有钱,如果老板把应德把院子卖了,盖上几层楼房,那自己家的采光就成问题了。想到这里,邻居不服气跟刘振东说:“只要他不再告我房子超的事,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家的东西我不管,出了事别找我。”

    刘振东劝说:“矛盾产生了,一下回不到过去,慢慢来,其实你会发现应德的心底还是没变,只不过在外面长了点脾气,说到底,他和我一样就是打工的,每年老板就给着两三万,不过对应德说算很多了。”

    邻居说道:“好吧,你也劝劝他,我也不怪他,各过各的日子吧,他一个人,年龄大了,也该有点钱,不然死了连棺材都没有。”

    软话硬说,刘振东也不揭穿,说回去劝劝应德就出来了。

    刘振东回到应德家,王晓茹问怎么样了?刘振东说:“应该没事了。”

    按邻居说的,双方关系暂时没办法好起来,不过只要邻居不盯着应德家,就不会对三人的寻找带来麻烦。刘振东郁闷的是,如果邻居在背后说他和他家里的坏话,刘父就会骂他,以后村里就不好待。

    农村就是这样一个微型的社会,开放初期,有人家过的好,挣了钱,别的家都是羡慕,但心底里是嫉妒,恨不得这家倒霉。哪家出了大学生,是自己家孩子学习的榜样,但又是嫉妒心加重,祈祷将来没什么作为。如果有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而且是本地的公家单位,那基本上从心底里就是仇人了,不过表面上越来越亲近,怕将来用得着人家。

    应德家邻居就是这样,隔壁一直是傻乎乎的应德,光棍,生活靠政府救济,每天端着笑脸,谁都可以戏耍一下,谁家都可以叫去帮忙干点脏活和出力气的活,完了给上一根烟或半个吃剩的馍,好像是赐予的一样,看到应德满足的笑脸,自己也特别满足,眼中希望应德记着一馍之恩,下次再叫干活理直气壮。

    现在不同了,应德别人叫干活从来不去,吃的喝的不愁,还都是肉食。虽然大部分家里光阴不错,但也架不住每天大鱼大肉。加上王晓茹出来进去的豪车虎,村里人见过,没坐过,那个羡慕嫉妒恨绝对少不了。

    在村里人的认知里,应德就该是傻的,该是吃不饱的,该是大家笑话又戏耍的存在,可一旦变了,其实就不是应德了,是一个外来的人侵占了他们的应德和自己有可能该得的利益。就像应德邻居家,如果应德去世,那别说占一堵墙,半个院子占去都是正常。这就是利益的结果,也是人心和人性的本质。

    王晓茹见刘振东脸色不好,还以为担心制服再查他们的东西,说道:“不用担心,应该没事了,以后咱们注意一些就行了,等过两天咱们再走。”

    刘振东看了看应德,应德还在那儿气呼呼的坐在台阶上。

    刘振东想给应德说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应德的心思其实就是简单的维护他和王晓茹的利益,因为制服一来,如果出了问题,他和王晓茹就彻底完了,想比较应德只不过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可人总是有根的,应德在村里生活大半辈子,不可能离开村里,刘振东家也一样,根在这里,祖坟在这里,工作在这里,不可能离开。

    再说他们干的活只不过是爱好和兴趣而已,谁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干追求的是什么?对不对?还能干多长时间?

    刘振东迷茫了,这样干有什么意思?陷入挣钱中?好像也不是。为了精神寄托,好像可以随时放弃。为了归一派的传承,谁也没让去传承,更没有传的呀。为了李子夏的委托,为了张继祖的遗愿,这些都可以随时终止。

    刘振东想到以前平静平淡的残缺生活,这会感觉到也很美好,每天上班,干活,吹牛,回家吃饭睡觉,一个人自由自在,除了老人和孩子外,无所牵挂,无所惆怅,心里轻松,怎么现在这样了?

    王晓茹看刘振东半天不说话,以为刘振东被吓着了,准备劝两句。刘振东却说:“以后咱们解散了,都回到最早各自的状态吧。”

    王晓茹应德没听明白,看着刘振东。王晓茹问:“你说咱们解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