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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从墨脱到长白 番外 小石头历险记(完)(格桑自传)

    后来,我才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就连这个名字都不属于我。

    按照惯例,“祭品”要弄瞎眼睛,打断手脚,被禁在“骑尸庙”里。

    本来熏瞎眼睛是第一步,但负责祭祀的长老与尼巴有些旧怨,他为了防止尼巴来救我,私自更改了顺序。

    ……

    眼睛彻底看不见的那一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黑暗的,孤寂的,怨恨的,……

    各种负面情绪拉扯着我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

    等我再恢复意识时,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血。

    无数的、混着残肢血肉的鲜血在我的周围流淌,把地上的白雪都染成了红色。

    这个原本纯洁神圣的雪域高原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我手指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哐当”一声,手里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刀掉在了红色的雪地上。

    我低头看了看滴着血的手指和身上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袍。

    本就混沌的脑子更加混乱,只想尽快远离这个血色炼狱。

    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了那个带走小官哥哥的汉族人。

    ……

    康巴落湖湖边,

    看着薄冰上倒映出来的熟悉面孔,我抬手把陨玉石心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

    看着手心里还温热的,闪烁着光的石心,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它扔进了冰湖之下。

    这一身的陨玉能量能修补好我受损的筋骨和眼睛,却也让我永远只能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

    我不想当怪物……

    再次醒来时,我的记忆里出现了一段空白,只记得曾经见过那个带走小官哥哥的汉族人。

    同时,我隐约察觉到我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我的手腕上长出了一条黑线,它似乎还是有生命的。

    后来记起一切之后,我才明白那条黑线是被我遗弃封印的陨玉能量。

    我挖出了我体内的石心,导致我体内的大部分陨玉能量消散,残余的、零丁的陨玉能量就汇聚成了手腕的这条黑线。

    随着时间的累积,消散的陨玉能量会再次回到我的体内,等到陨玉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这条黑线就会融入我的骨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多年后,因机缘巧合,我又见到了小官哥哥。

    只是,他不一样了。

    他已经不是我的小官哥哥了,他是张家的起棂人。

    同样,我也不再是当年的天真孩童,我已成为了康巴洛族的土司。

    我们已物是人非,那声“小官哥哥”也不适合再唤了。

    ……

    都说,人总是被年少不可得之物所困一生。

    我身边所谓的母爱、父爱皆出自利用谋算,但我自幼衣食无忧,所受教育虽有些偏颇,却也都是最好的。

    更何况,虽然我自幼便没有体会过真心,但我不是人,无论是父爱、母爱还是情爱于我而言,都不是必需品。

    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爱。

    但直到张起棂的出现,他的靠近,他的温暖,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直到我感受到爱的降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还是渴望被爱的。

    只是宿命半点不由人。

    就在我以为我和他能相伴一生时,我记起了一切,我记起了我是陨玉,他是张家人。

    我们是天生的宿敌。

    ……

    这世上能毁灭陨玉的只有陨玉本身,而我的意识虽寄于人身,但依旧拥有陨玉能量,还是陨玉的一部分。

    无论是尼巴还是董灿,他们教养我,都是想让我站在人类的这边,毁了陨玉。

    可仅凭几人的言语,还不足以让我背弃本体,放下与张家的旧怨。

    我总要弄明白一切的前因后果,才能判断是非,做出选择。

    于是,我趁张起棂不在时,又去了一趟张家祖宅。

    都说世界上最了解一个人的,莫过于那个人的敌人。

    张家与陨玉相互制衡了上千年,若说这世上还有人真正了解陨玉,那一定非张家莫属。

    虽然如今张家已经分崩离析,但张家的祖宅里一定还留有蛛丝马迹。

    ……

    离开张家祖宅后,我按照从张家祖宅找到的古籍,走访了许多受陨玉能量影响的地方。

    我试图寻找陨玉存在的意义,但似乎它只带来了苦难,我遍寻不到它存在的一丝好处。

    尼巴会选择我,无非是因为我的自我意识来自于人类的信仰,所以比起陨玉主石,我天生就更加偏向人类的。

    呵,罢了,陨玉本就不该存在,我便如他所愿,还这世间太平。

    只是在那之前,有些恩怨还是要解决。

    ……

    卓玛为了替尼巴求情,竟然说,尼巴、我的好父亲他是爱我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呵呵,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很清楚,爱这种东西,本来就很珍稀。

    所以感受不到,就是没有。

    ……

    安排好一切后,我踏上了最后的一段路。

    数万年前,我坠落在了墨脱雪山深处,山间自在千万年,青铜门后,孤寂千万年,寄于人身又已百年。

    我存在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如今赴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还有些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好不容易才拥有了爱,……

    所以,我为自己留了半条后路。

    之所以说是半条,是因为这条路通不通只有一半在我,另外一半却要看天意,看人心。

    不过,最后我还是赢了。

    ……

    再次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我为人的大半生都被阴谋算计裹挟着,如今陨玉已毁,这世间残余的陨玉能量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从此以后,陨玉、康巴洛族、张家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不必担使命和责任的普通人。

    ……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张起棂问过我,要不要忘掉过去。

    我拒绝了。

    青铜门内那段难熬的日子,我遗忘过两次,一次是恻隐之心,一次是逃避之妄。

    当年,我年少无知时,逃避的那一次,我剥离了陨玉石心,妄想忘记一切,重新变回一个普通人。

    或许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当年那颗因为我的逃避被我剥离的陨玉石心,却成了我的后路。

    如今的我已不再需要治愈过往,我要的是彻底的新生。

    ……

    我很喜欢一句诗: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乌云终将消散,黑暗终将过去,光明总要重现。

    亦如张起棂最近看的那部电视剧里的台词——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