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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兰周澜 第54章 较量

    周夫人只觉得心里有苦说不出,但也不能说出,只得把药丸咽下。周侯爷把碗交给丫鬟,手一挥:“既然如此,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母亲,还有件事儿,就是太医说,这侯府的事儿,上下都要夫人操心,这也是她病之根源,可是母亲您老人家又不好再叫您操心了,这可怎么办?”

    周夫人听到自己最怕的一件事被提起,真恨不得跳下床说自己没病,可是这会儿明显不是良好的机会,只得在那瞪着周侯爷不说话。

    周老夫人沉吟了下就道:“这件事,才是大事。虽说这府里的总管,很得媳妇的信任,可这恶奴欺主的事儿也听过不少,要我说,不如叫月丫头和惠丫头,都跟着料理下家务。惠丫头也就罢了,月丫头她是我们家的人,帮忙料理,也不算不合礼法。”

    周夫人听到周老夫人这建议,气的连心口都在疼,可是这会儿,自己是病人不能开口。而且,周夫人都怀疑,这太医是周老夫人派人请的,不然怎么只帮着周老夫人说话,不帮着自己说话。明明自己没有什么事,还能坐起来说话,顶多就是有些疼痛罢了,可吃了药后,疼痛就减轻了。

    周夫人只有狠狠地瞪着小赖嫂子,这让小赖嫂子莫名其妙,为什么周夫人会狠狠地瞪着自己。周侯爷听到周老夫人这个建议,思考了一下就点头:“这主意不错。”说着周侯爷还转头对周夫人道:“夫人,您就多担待些,这两个孩子,有什么不懂的,你定要让身边得力的婆子帮着她们。”

    得力的婆子?那就让婆子们给她们制造障碍。周夫人这么一想就觉得舒服多了,对周侯爷微笑:“侯爷,您和婆婆为了我的事儿,这样操心,我这心里真是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别的念头?您放心,到时我定会这样做的。”

    既然都说好了,周老夫人也欣赏够了周夫人吃瘪的全过程,也就带着月兰蕙兰起身,周老夫人还对周夫人道:“你好好养着病,我明儿再来瞧你。”周夫人在枕头上对周老夫人点头:“媳妇多谢婆婆。”

    周老夫人对周勤招手:“勤哥儿,去祖母房里,祖母有东西给你。”周勤当然不会拒绝,跟着周老夫人走了。周侯爷见妻子服药之后,脸色好了许多,丫鬟们又把熬好的药送来,亲自盯着妻子服了药,又温言安慰了几句,周夫人只巴不得丈夫快些离去,自己好好地审审小赖嫂子,只闭眼思睡。

    周侯爷见妻子闭上眼睛,也就吩咐众人服侍好她,就走出去,命人去把管家人等都叫到前面厅里,他要好好训诫训诫。

    小赖嫂子听着周侯爷的吩咐,对周夫人笑道:“夫人,侯爷对您,那可真是温柔体贴。”

    周夫人此刻哪有半点欢喜,睁开眼对丫鬟们道:“你们都出去吧,留赖家的在屋里服侍。”丫鬟们应是退出。

    等只剩下周夫人和小赖嫂子,周夫人这才瞧向小赖嫂子:“你还欢喜?今儿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她就把我的事儿都搅的差不多了。我且问你,这去请太医的谁?怎么偏生说的话,全都帮着她们?”

    这她和她们是谁,小赖嫂子当然晓得周夫人所指,忙对周夫人道:“夫人,冤枉啊,去请太医的吴嫂子的儿子,吴嫂子是最忠心不过的一个人,她儿子更是忠心。夫人,您想,我们都是仰仗着夫人的,您要有什么事儿,我们也没什么好处,怎么敢去请向着老夫人的?照我瞧来,只怕是夫人您……”

    “住口!”小赖嫂子说的话,当然不是什么好的推测,周夫人已经脸色突变骂出来,小赖嫂子吓的急忙跪下:“是,夫人,是小的说错话了,该打,该打。”

    说着小赖嫂子伸手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个耳光,周夫人这才气平一些,对小赖嫂子道:“你起来吧。我也想着,你不会这么糊涂,可我身子向来健壮,又很注重保养,怎么就这么一个小小被气到,就要休养一段时日?”

    “夫人啊,这话也不是我马后炮,夫人身子虽健壮,可也素来好强,生下勤哥儿之后,刚满月就要继续操心府里的事儿。这么多年来,夫人您再没有孕,只怕是夫人平日虽注重保养,却不在这方面加以注意。”小赖嫂子猜测着,这一回周夫人没有再呵斥她,而是皱眉细思。

    周勤已经满了七周岁,周侯爷和周夫人一向也过的恩爱,要是别人家,只怕一年一个孩子也是有的。可周夫人却再没开过怀。周夫人自己也不介意,毕竟不开怀不怀孕,也好把侯府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可这会儿仔细想起来,却又觉得不对了。

    “夫人,您想,侯府这样的人家,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侯爷又没有个妾,总还是要劳动你。”小赖嫂子的话让周夫人的眉皱的更紧:“住口,你难道还想让侯爷纳个妾来?”

    小赖嫂子急忙闭口,周勤已经跑进屋里,手里还拿着个布包,瞧见周夫人,周勤就走到周夫人床前,还顾虑着周夫人病着,周勤把手里布包高高举起:“娘,这是祖母送我的,她说这是当初祖父在世用的一套笔墨,不过因着爹爹和大哥都是习武之人,这套笔墨就一直放在那里。祖母还说,既然我要好好读书了,就要我承担起祖父的遗愿来,好好地读书。”

    周家没发迹前,不过乡下土财主,那用的笔墨也不是什么好的,虽说也是湖笔松烟墨,却是湖笔松烟墨里面比较次的,周老夫人珍重藏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这是周父生前用过的东西。周夫人一眼扫过去,不觉有些嫌弃,小赖嫂子察言观色,对周勤道:“这笔墨,并不算什么好的。”

    “祖母也是这样说,但祖母还说,这是祖父留下的,要我一定好好保存好。”周勤有些不愉快地把小脸一板起,教训起小赖嫂子来。这动作看的周夫人头疼,这么轻而易举地,儿子就被周老夫人那边拉拢过去,那等到以后,自己母子不连心了,周老夫人岂不要瞧自己的笑话?

    但这会儿周夫人也不能呵斥儿子,只对周勤道:“你难道忘了自己的教养了吗?”

    周勤恍然想起,小赖嫂子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人,自然不能无礼,忙把那个布包放下,对着小赖嫂子拱手:“方才是我急了。不过祖父留下的东西,就算一纸一草,也要好好珍藏。”

    周勤都这样说了,小赖嫂子也忙赔罪:“方才也是我的不是,怎能说这样的话?勤哥儿,这会儿夫人也累了,我让嬷嬷送你回房,再让人帮你收拾好了东西,好等择日搬出,可好?”周勤点头,小赖嫂子叫来人安顿好了周勤,回头就见周夫人躺在床上,幽幽叹息:“这孩子,怎么和周家人这么亲热?”

    “勤哥儿怎么说都姓周。”小赖嫂子的话并没让周夫人听进去多少,她只转个背不再说话,无论如何,儿子总是自己的,不能让儿子,被人轻易这样蛊惑了去。周夫人暗自发誓,却觉得自己的肋下又疼起来,急忙长长地喘了几口气,等到疼痛渐消,这才沉入梦乡。

    蕙兰等回到房中,就对月兰有些发愁地说:“这要帮着料理家务,我从没学过,到时料理的不好,会不会被下人们笑话?”月兰瞧着她的愁容,对蕙兰摇头:“不会。”蕙兰的眼睁大一些,月兰微笑:“因为,主人永远不会错,错的,是下人。”

    这句话,是当初李氏说的,那时候李氏刚刚掌了樊家的家,要赶出奴仆,月兰听了就来和李氏说,说下人们没有错,李氏就是如此不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对月兰来说,是那么地刻骨铭心,它真切地昭示了身份的不同,那时候,李氏还斜睨月兰,唇边笑容没有变,“上下尊卑,是不能错乱的。姑娘也该晓得。”是啊,晓得了,才知道,才有那么几年的平静,才有这样的小心谨慎。

    蕙兰听了月兰的话,倒啊了一声,大眼睛在那扑闪扑闪:“姐姐,可是我还听过,说下人们本是愚人,而主人们是有智慧的,所以遇到下人们有错,主人们要宽宏大量不去追究。”

    月兰已经点头:“这也没有错的,可是小错是可以饶恕的,若是大错呢?再说了,做事要讲究个赏罚分明,若是赏罚不分明,那不就变成主人被愚弄了?”

    有这么复杂吗?蕙兰双手托腮,努力去想这中间的因果。月兰捏一下她的脸:“好了,也不用去想了。等到明儿,我们见了那些人,不就晓得,到底该怎么对待了?”

    说的也是,蕙兰欢喜地笑起来,拉着月兰的袖子:“姐姐总是比我聪明多了,我瞧了姐姐这样,真是又欢喜又惭愧呢。”

    “欢喜也就算了,惭愧又为的什么?”月兰有些惊讶地问,蕙兰的语气带上几分撒娇:“惭愧呢,是我没有姐姐懂的那么多,没有姐姐想的深,姐姐,你说,我要不要惭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