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樊月兰周澜 > 第六十三卷 没脸

樊月兰周澜 第六十三卷 没脸

    慧娟还在说着,樊三太太已经掀起门帘走进,见慧娟和月兰坐着说话,樊三太太含笑上前:“你这个妹妹,有时候不会说话,你做姐姐的,就代我多教教她。”

    “婶婶太客气了,方才妹妹也和我说了婶婶的意思,我感激婶婶不尽。婶婶……”月兰的话被樊三太太打断:“女儿家,在娘家的日子浅,能多娇养就要多娇养些。你这会儿瞧着娟儿十分乖巧,那是你没见过她在我面前淘气的时候。”

    慧娟被说的往樊三太太怀里一钻:“娘又说我坏话了。”

    “不是说你坏话。我带你上京呢,除了风俗的事,还想着,你姐姐在侯府里面,那是请的女师,受过教导的,你也要跟了你姐姐,好好学学。免得被人嘲笑,乡下人没有见过世面。”樊三太太的话让慧娟抱着樊三太太的胳膊开始撒娇。

    樊三太太慈爱地拍着慧娟的胳膊,虽着樊三老爷更多的是出于侯府的原因,才对自己这样照顾。可这等盛情,已经让月兰感激了,此刻看着樊三太太母女的情形,月兰又勾唇微笑,这间小小的屋子,在此刻,让月兰有了家的感觉。

    而侯府,自己住了数年的侯府,在自己正式嫁过去后,也是自己的家。那个家里,有自己想要保护的所有人,一定要把他们好好地保护起来,不能再让他们受一点风雨。月兰在心里暗自发誓。

    说说笑笑,晚间歇息时候,紫雁悄悄地对月兰说:“姑娘,我听下人们说,樊三太太,还给姑娘准备了床被这些,用两口箱子装着,到时让人一起送过去。”

    家乡风俗,女儿出嫁,要用樟木箱子装了被褥当做嫁妆。月兰听到紫雁的话,心中的感动快要溢出来了,对紫雁低低地道:“其实,我,他们对我,无需这样好的。”

    “姑娘,毕竟您是嫁去侯府做少奶奶的,不对您好,又要对谁好呢?”紫雁的话让月兰的眼泪流下:“紫雁,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紫雁有些奇怪地看着月兰,月兰把眼泪擦掉才对紫雁道:“他们对我的好,一大半是因着我嫁了个出色的丈夫,可是还有一小半,是因着他们对我,还是有几分情意的。”紫雁听的糊涂了:“姑娘,我觉着,这也不纯粹。”

    “依了他们的身份,若我要求他们纯粹出于对我好才对我好,就是错的。”月兰的话听的紫雁更加糊涂了,看着月兰等着月兰的解释。

    月兰却站起身:“睡吧,不要去想这些。紫雁,我告诉你啊,有时候,别人有利可图对你的好,未必不会是真心的好。反过来呢,别人对你纯粹的好,未必就是真的对你有利。只是你要会分辨。”

    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紫雁见月兰面露疲惫,忙服侍月兰睡下,见月兰闭上眼,紫雁才嘀咕出一句:“难怪姑娘是姑娘,像我,怎么都想不出这里面的道理来呢。”

    紫雁的话月兰已经听到了,不过月兰不想说话,也不愿说话,她沉入梦乡时候唇边带着笑。如果早明白了这个道理,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最要紧的是,不要因为对方刚开始接近你是因为有别的目的,就拒绝对方的一切好意。这样是不成的,要紧的是,会分辨啊。

    但愿,自己的分辨之心,永远不会消失。

    月兰在樊三老爷这边的日子,过的很舒服。樊三太太按了家乡的风俗,给月兰讲为人妇的道理,虽然很多道理月兰都听秦先生讲过,不过月兰面对樊三太太,还是一样恭敬,仔细品评着樊三太太和秦先生话里的不同。

    闲暇时候,有慧娟作伴,还有那个嫂子,也是个和善人。月兰也给慧娟讲侯府里的事情,秦先生的教导。听的慧娟双眼发光。

    日子过的很快,很快婚期就在眼前,樊家请了喜娘来给月兰上头,樊三太太又依了风俗给月兰插戴好。

    这一天也是发嫁妆的日子,樊三太太这才命人把两口樟木箱子送到月兰跟前:“这是给你准备的被褥,也没有侯府准备的那么好,原本你叔叔说不用带上来,可我觉着,这总是家乡风俗。再说若没有这个,总觉得差了什么。因此也带上来了。你也不要嫌弃。”

    月兰虽然早听紫雁说过,可见到这两口樟木箱子的时候,月兰还是感动莫名,想要哭,又觉得这样的日子,哭是不吉利的,只有对樊三太太拜下去:“婶婶对我的关心体贴,侄女心里知道,实在感激莫名。”

    樊三太太急忙扶起月兰:“你也不要这样说,我们对你,哪比得上侯府对你万一?侄女,我有心想和你多亲近些,又怕别人说我只看在侯府的势力上。”

    “婶婶想和侄女多亲热些就说出来,婶婶对我怎样,我这心里是数的。婶婶这些日子照顾,侄女十分感激。”月兰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有些哽咽了。

    樊三太太把月兰的头抬起来:“我嫁过来的时候,你娘对我很好,只是没有多久,你们就举家上京了。我看在故人份上,也要对你照顾一二,不然怎么去见你母亲呢?”

    月兰再次郑重行礼,外面已经传报,该发嫁妆了,樊三太太又叮嘱了月兰几句,也就走出去看着人发嫁妆了。

    等樊三太太走了,紫雁才了然地道:“姑娘,您那天的意思,是不是想说,看一个人对你,不止要看他接近你的初衷,还要看后来,更要看你们之间的相处。”

    月兰点头:“孺子可教。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会儿可以信任你,也可以信任巧儿的缘故。若我只记得你来我身边时候,受了伯母的吩咐,一心想要拐我到那不对的路上去,那我对你,怎么会看上眼,又怎会再付出信任?”

    月兰的话讲的紫雁的脸红了,接着紫雁就道:“那么,姑娘告诉我这些,也是想让我晓得,等我以后,嫁了人,和人相处了,也要记得这个道理,而不是只因为某一样,就厌弃了这个人,然后不理他?”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呢,若这人真是十恶不赦,那自然不能来往。”月兰后面的话让紫雁笑了:“姑娘,哪里有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人呢,这世间,不多的都是普通人?”

    是啊,多的都是普通人,所以自己,就更要学会怎样看人,怎样和人相处。不过,周夫人这样的从一开始,再到现在,都初衷不改,怀有坏心的人,是怎么都无法信任,无法面对的。

    月兰的嫁妆到了侯府,侯府的人接了,清点完后把嫁妆送进新房,布置起来。

    负责布置新房的是小赖嫂子,她看着人在布置新房,里面的摆设都是侯府送去的,不由嘴一撇就道:“这些都是侯府准备的,谁不晓得,不过是为了给人做脸面,这才送来送去的,倒费了我们的腿。”

    新房内的人不由都发出窃笑,笑声还没有落,就听到外头传来咳嗽声,有丫鬟急忙道:“姑娘来了。”

    既然蕙兰来了,那也没有人再多话,都飞快地布置着那些东西。蕙兰在丫鬟簇拥下走进屋内。小赖嫂子急忙上前行礼:“姑娘想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瞧瞧这新房布置的怎样,姑娘您放心,就算给我们多了一个头,我们也不敢松懈。”

    蕙兰嗯了一声,瞧着这些摆设,这才赞许地点头:“本该是这样的。”

    小赖嫂子觉得蕙兰这话有什么不对,但仗着自己很得周夫人的信重,于是笑着道:“是,姑娘是最晓得大奶奶的喜好了。我们也……”

    “所以你就可以在背后说嫂子的不是?”蕙兰已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小赖嫂子顿时吓的看着蕙兰,但嘴里还是不肯服软:“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晓得呢。”

    “不晓得吗?”蕙兰只是瞧着小赖嫂子冷笑不说话,小赖嫂子还想狡辩,却觉得蕙兰的眼冷的像冰,竟不敢狡辩了。

    “你也是个老人儿了,别人说那些话,你听到了,就该大口把她们啐回去。哪有当着人你自个说的道理?”蕙兰身边的丫鬟已经对小赖嫂子开口。小赖嫂子的脸顿时红了,对丫鬟道:“姑娘冤枉我。”

    “冤枉不冤枉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这话说的有句不对,”蕙兰看着丫鬟,也不瞧屋内那些已经屏声静气不敢说话的下人们一眼:“这话,背地里也不能说呢。”小赖嫂子被这句话说的脸上更红,窘态毕现。

    丫鬟已经点头:“姑娘说的是,我也一时急了,说出这话来,小赖嫂子,我和你赔个不是,不该这样说。”

    这不是一赔,小赖嫂子更是百口莫辩,不晓得该说什么。蕙兰这才站起身:“我们也该走了,还有许多事儿呢。”蕙兰要离开,婆子们忙垂手送她。惠兰眼扫一下众人冷笑:“其实呢,平日里,你们要背着嚼舌,说上几句,我们没有听见,也只当什么都没有。可是有些话,那真是背地里都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