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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兰周澜 第95章 承诺

    月兰对周澜安抚地一笑,努力让说话声音大一些,但身子虚弱的她说话声音再大也细若蚊蝇:“夫人,一击不中,下次不过是让人笑话。夫人,虽说故杀子孙的罪并不重,夫人,你也有儿子。”

    月兰的声音并不大,但这话,明明白白是在威胁,周夫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月兰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像耗尽全身的力气,靠在枕头上喘气,但一双眼没有闭上,必须要得到周夫人的承诺,承诺不要再来第二次。这次很幸运,躲开了,那么第二次呢,月兰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这样幸运?而且,自己和周夫人比起来,胜算真的很少,她是长辈,是侯府的当家夫人,故杀子孙也没有抵命的道理。

    这才是周夫人一而再再而三无所顾忌的原因,只要哄好了周侯爷,那么周夫人,一点事都不会有。所能威胁她的,只有周勤。周夫人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周勤能继承侯府,但若周勤有个故杀子孙的母亲,那么就会失去侯府,甚至于皇帝也会迁怒周府,夺掉侯府的爵位。

    周夫人的脸色白了又白,这个道理,周夫人不是不明白的,方才周夫人分明从月兰话里,听出了鱼死网破。周夫人不知道月兰手里有多少证据,但这个时候,明显不是和月兰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于是周夫人笑了:“大奶奶这会儿刚醒来,还糊涂着呢,说的话都不晓得是为什么。什么下回不下回的?我也不怕告诉大奶奶,这一回,只怕是小赖家的因着大奶奶对她严格,自己怀恨在心,这样恶仆干出这样的事来,实在是让人齿冷。我已经命人暗地里去查了。大奶奶你放心,等抓到主犯,就再没人敢对大奶奶做什么了。”

    周澜听到小赖家的这几个字,看着周夫人:“母亲这会儿倒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什么撇的干干净净?”周夫人对周澜微笑:“这事儿,明摆着就是恶仆欺主,难道我们母子还要为了一个恶仆,反目成仇不成?”

    周澜的手在袖子里面,握紧了又松开,过了半响才长叹一声:“母亲只要说服了自己就好,至于旁人,母亲想来在乎的也不多。”

    “你们两口,真是恩爱,说的话也是一模一样的。”周夫人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才站起身:“既然你们可以说话了,想来你们也有许多私房话要说,我也就不打扰了。”说着周夫人叫了声来人,红燕带着丫鬟走进,周夫人对红燕道:“你们这几天都辛苦些,好好照顾好大奶奶,等到大奶奶痊愈了,你们人人都有赏。”

    红燕和丫鬟们齐声应是,周夫人又道:“紫雁救主有功,你们也该拨一个小丫鬟去伺候才是,再去和厨房说,就说我说的,紫雁这两天的药啊,汤水啊,都要小心些,不能当做普通丫鬟来看待。”

    说着周夫人的声音更高了:“紫雁有功,大奶奶好了,自然是要赏的。”这话,似乎有些别的意思,不过月兰这会儿没精神去想这些意思,闭上眼没有说话。周澜勉强对周夫人说了一句:“儿子送母亲。”周夫人也就带着人离开。

    等周夫人走了,周澜才对月兰道:“你好好养着,我这几天哪里都不去,陪着你。”

    “你也不怕别人笑话?”月兰勉强微笑,周澜把月兰的手握在手里:“陪着妻子,看着她好好的,怎么会有人笑话呢?”见月兰还想说话,周澜伸手把月兰的眼睛合上:“乖,好好睡,闭目养神也好,我给你讲故事听。”

    “为什么不是讲笑话?”月兰虽然很疲惫了,但还是对周澜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讲笑话,你伤口裂开了,可怎么处?”周澜的话让月兰唇边的笑越来越大,周澜在月兰唇边亲了一下:“要先讲个什么故事呢,就讲个爹爹和我讲的,他在战场上过年的故事。”

    周澜在给月兰讲故事,周老夫人这会儿已经盯着周侯爷,声音有些尖利:“你说这些,是在给我说故事吗?”

    “娘,儿子并没有给您说故事,娘,这件事……”周侯爷没想到周老夫人不相信是小赖嫂子一手主导的,反而提出疑问,急忙要对周老夫人解释,周老夫人已经又道:“你也不要和我解释,恶仆欺主,我是知道的,但要胆大包天,想着找人来杀了自己主人,我也晓得有这样的恶徒的。但要说小赖嫂子,我就一句话,她不敢!”

    “最毒妇人心,娘,小赖嫂子也是妇人!”周侯爷急忙解释,周老夫人唇边冷笑不断:“是啊,她是妇人,但她真不是那样恶毒的妇人。她好色,她贪钱,正因为此,她不敢做这事。”

    周老夫人如此笃定,周侯爷咬住下唇:“可是娘,不推到她身上,却推到何人身上?”

    “你自己不想好好查,这会儿倒怪我了。”周老夫人的话让周侯爷又语塞了,对周老夫人语带祈求地道:“娘,我晓得,自从大奶奶进门,您对您媳妇,就多了许多不满,可是您媳妇,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她一个婆婆,管教媳妇不也是天经地义的?”

    周老夫人被儿子气笑了,刚要说话就连声咳嗽,周侯爷急忙给周老夫人捶背,周老夫人看着儿子,长叹一声:“儿啊,你告诉我句实话,你对刘氏,我情深义重到相信她真的很好呢,还是……”

    “娘,我晓得,她是继母,有时候难免会被您百般挑剔。可儿子也要说一句,她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偏袒勤儿是有的,但要说杀人,娘,您媳妇,还真没这么大的胆子。其实照儿子瞧来,事情是这样的。她对大奶奶有些不满,小赖家的是她身边人,自然也就听到这些不满,于是小赖家的就趁机为难大奶奶,讨好她也是有的。”

    周侯爷急急分辨,周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已经快四十了,已经娶过两房媳妇,有儿有女又做了公公,就听听他说什么吧。周老夫人虽这样想,但难免还是叹息一声。

    周侯爷又继续往瞎说:“这些下人们的心,儿子也是明白一些的。小赖家的为难大奶奶,大奶奶的性情,又怎会坐以待毙,自然也会给过小赖家的没脸。于是小赖家的怀恨在心,上回因着要把大奶奶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赶走未遂,还没了差事。她自己不能动手,但外面总是有几个情人的,对着情人们抱怨几句,有那么几个想讨好她的,就想为她出气,这也是能想到的。等到事发,小赖家的晓得这种事,是要千刀万剐的,吓得立即跑走,也是有的。”

    “所以,你还是信任你媳妇,觉得她只是失察?”周老夫人等到周侯爷说完,这才问出这么一句,这一句让周侯爷的脸都红了,周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周侯爷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家和万事兴。儿子戎马半生,好容易才有今天的这一切,娘,如果再生枝节。”

    “阿澜是你儿子,是你长子,你在外面打仗,是他的娘,在家里服侍我,操持家务,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不是别人!”周老夫人的话一声比一声冷,周侯爷急忙给周老夫人跪下:“娘,您的意思,儿子完全晓得。这个侯府,永远只会是阿澜的。若有个万一,儿子就算是辞了这个侯位,也不会把这个侯府,交到别人手上。”

    周侯爷的话让周老夫人愣住,接着周老夫人长叹一声:“儿啊,你,可要记得这句话。”

    “娘,我虽有新妻,可也没忘记过阿澜的娘。”周侯爷眼里的泪都下来了,用手抹下眼泪:“阿澜的娘嫁给我的时候,只有十五岁,是那样娇小可爱的姑娘。我都怕,稍微用点劲儿,就把她的肩膀给捏碎。后来她生了阿澜,生了蕙兰,我说,我要去打仗了。她就一边哭着一边和我说,你去吧,这家里,我会操持好。娘,我还记得我临走前她和我说的,要我放心。娘,我还记得,记得我凯旋归来,看到的她的笑,然后,第二天她就病了。娘,她是撑不住,见我回来,就放心了。娘,我怎会忘记?”

    周老夫人已经泪流满面,看着周侯爷说不出一个字来。周侯爷继续:“娘,我对刘氏好,是因着她嫁了我,我信任她,也是因着她嫁了我。她的小心思,我可以包容,娘,我不会让您和阿澜他们受委屈的,娘,这个侯府,只会有一个传人。”

    只有周澜,唯有周澜。周老夫人伸手想扶儿子站起身,但因着年老体弱,做的竟然是把儿子一把抱在怀里的动作。周侯爷偎靠在周老夫人怀里:“娘,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阿澜很好,蕙兰也不错,那别的事儿,我也就不去管它,不去说它。多穿一件衣衫,多吃一点吃的,我们侯府,又不是出不起。难道还要和别人家一样,为着几根簪子半匹布吵架。”

    “胡说,这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哪家为了几根簪子半匹布吵架了?”周老夫人鼻子里面塞的很厉害,勉强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