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樊月兰周澜 > 第139章 誓言

樊月兰周澜 第139章 誓言

    吴桐的茶喷了一桌子:“你疯了不曾,你一个在京城风花雪月的主儿,竟然要去边关?”

    汪冉没有理吴桐,只是伸手倒茶,茶杯刚放到嘴边,汪冉就把茶吐出来:“这怎么是茶,酒,酒呢?”

    “晓得你要借酒浇愁,不过今儿啊,还有周兄呢,难道你不晓得,他还在孝期?”吴桐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顺手拿块点心放进嘴里,有些好笑地说。汪冉哎了一声,伸手搂住周澜的肩膀:“所以说我们是难兄难弟。周兄,你家里的事儿,其实大家伙也有耳闻,不过下人们仗势欺人这种事儿,实在太多,也只有多加约束。”

    周澜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吴桐拍拍汪冉的肩:“你啊,把周兄看的太轻了。周兄对他家里的事儿,定然是胸有成竹的。”

    “胸有成竹?哎,周兄,我和你说,这回边关要有事,我们一起出征可好?你是祖母孝期,无需丁忧,只要过了百日就可当差。”汪冉兴致勃勃地建议,吴桐微笑:“得,你和周兄出征,这是害怕自己在战场上遇到什么事儿,好让周兄帮你吧?”

    汪冉被说中心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周澜只喝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汪冉忍不住,对周澜道:“去不去就一句话的事儿,你别只笑不说话。”

    “我家以军功封侯,自然是边关若有事,就在所不辞。”周澜的话让汪冉放声大笑:“好,好,果真如此。你我去了边关,我若有寸功,到时候回京城,还有谁记得我被人退婚的事儿?”

    “都只说你被退婚,当时我们也不好去问的,到底哪家子是怎么回事?”吴桐有些好奇的问汪冉,汪冉长声叹气:“别提了,我被这家子嫌弃,说我纨绔,还说我已经有了婢生爱子,这会儿过了门,定会宠妾灭妻,你们说,这都是从哪儿来的流言?”

    “这可稀奇了,你好色不假,有喜欢的婢女也……”吴桐话没说完,汪冉就在地上吐了两口吐沫:“呸呸呸,谁好色了,谁有喜欢的婢女?就算是去青楼,我也不过就是和人喝酒,听曲儿罢了,有时候不过下局棋,过夜的时候并不多。你说我一个堂堂的大男人,都十八了,没娶媳妇,去青楼花点银子也不算什么大罪过吧?”

    汪冉的话只换来周澜和吴桐两人啧啧两声,汪冉脸上挂不住,对吴桐道:“别以为你这会儿做了驸马我就不敢打你了。”

    “那你来啊,来啊!”吴桐把脸送到汪冉这边,汪冉泄气地啊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往嘴巴里面倒。

    “说起来,这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别的罢了,这有婢女所生的爱子,可是大问题,到时你娶不到好媳妇,你媳妇没有一副嫁妆的话,你分出去单过的话,那日子可怎么过?”周澜剥着花生,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

    汪冉叹气:“我怎么不晓得谁在背后放这个谣?周兄啊,你家里有继母,我家里虽是亲娘,哥哥也是同胞,可我爹爹是有爱妾的。”

    “爱妾又如何,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妾,就算生了儿子,也要在你们兄弟下面。以后还不是分出去单过?”吴桐浑不在意。

    汪冉叹气声更重,周澜皱眉:“怎么,你家里的妻妾争宠,竟然影响你的婚事了?”

    “我娘给我定的那门亲事,不瞒你们说,后来我才晓得,我姨娘也看上这姑娘,想求来给我那个庶出弟弟做媳妇,不过那家当初就挑了我。这会儿他们眼红气不过,索性就把这谣言放出来。横竖就算我爹知道,也不过就是撒个娇,哭一场,说他们娘俩命苦,这事儿也就完了。”

    周澜和吴桐听着汪冉的话,都没说话,吴桐倒说了一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澜听着吴桐这句,思绪往月兰处飞去。虽说边关若有事,自己也当竭力报国,然而月兰在这家中,万一周夫人真下了狠心,到时候自己归来,所见的不是会说会笑的妻子,那又该如何?

    周澜在这惦念着月兰,月兰手中却拿着一件信函,慢慢读着,眉头越皱越紧。

    秦嫂子不识字,但会瞧眼色,见月兰眉头越皱越紧,轻声问道:“大奶奶,这舅爷出什么事儿了?”

    “前些时候回来,奶妈已经和我说过,只怕有人引勾栋弟,他们走的时候,我和奶妈说过,说定要多加注意,免得栋弟被人勾引去了。这会儿栋弟写信回来,说连栋弟都已察觉,近来有人想接近他。我就奇怪这件事呢。”

    月兰放下信函,眼中全是焦虑。秦嫂子也皱眉:“按说这身边服侍的人已经察觉了,那些人见不得手,自然就会远走,像这样故意再行接近的,只怕后面有人在作怪。”

    有人作怪?月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只会是周夫人。

    毁掉樊栋,那么自己也会陷入悲痛之中。月兰不由叹一口气:“这真是恨不得我没有出路啊。”

    “夫人原先不是这样的。”秦嫂子有些无力地分辨,月兰唇边笑容有几分无奈,过了许久月兰才缓缓地道:“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自然可以做很多表面光的事儿。这会儿,她算得上狗急跳墙,只怕是知道,自己再无取胜可能。”

    “那,大奶奶,您的处境,只怕会更糟糕。”秦嫂子说的也是月兰心里想的,不过月兰还是微笑:“哪又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不如此,又有什么法子。”说着月兰高声道:“来人,伺候笔墨。”

    月兰如此举止,秦嫂子不由感慨地:“果真老夫人没有看错人。大奶奶……”

    月兰没有说话,只是铺平纸,开始写起信来。刚写了两行,就听到周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秦妈妈,祖母怎么没有看错人了?”

    秦嫂子急忙走上前打起帘子,周澜笑盈盈地走进。

    月兰对周澜抬头微笑:“对不住,我还在写信,你在旁边坐会儿。”

    “给谁写信呢,还要我在旁边坐着等?”周澜说着就走上前,见月兰写的是栋弟,周澜笑容更浓:“怎么,给阿弟写信呢,他这些日子,似乎信来的有些多。”

    “是啊,遇到事儿了,就想起我这个姐姐了。”月兰说着就又继续写下去。

    周澜不由有些惊讶地看着秦嫂子,秦嫂子把方才的话对周澜说了一遍,周澜轻叹一声就道:“这样说来,我原本想……”

    月兰已经写完了信,听到周澜这话就惊讶地:“你原本想什么?”

    “我……”周澜原本想说,但看见秦嫂子在旁边又没有说话,月兰瞧一眼秦嫂子,对周澜嗔怪地:“秦妈妈是祖母留给我们的人,当着她的面,就和祖母说话差不多。你说吧。”

    “原本,听说边关有事,我想去边关。可今儿听了汪老二说他家里的事,我就担心,我很担心。月兰,我要在家守着你。”周澜把话完全说出来,已经伸手把月兰的手紧紧握住:“你会不会笑话我,笑话我只想在家守着媳妇?”

    月兰没想到周澜会这样说,一时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过了很久月兰才握住周澜的手:“你啊,真是,让我又感动又好笑。”

    感动,好笑,周澜之前都想过,但这感动加好笑,周澜就真没想过了。月兰瞧向秦嫂子:“你瞧大爷他,到现在还觉得,我是那娇滴滴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呢。”

    “大爷,有些事儿您可能不晓得,当初大奶奶来的时候,并不止是投亲那么简单。”秦嫂子在旁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周澜看着月兰,眼中有骄傲:“我怎么不晓得呢?她是我曾定亲的未婚妻子,因为继母对她不慈,才带着弟弟深夜逃出。我更晓得,她当着祖母的面,把我们的亲事给退掉。只为求得容身之地。我的妻子,谋定而后动,聪慧无比。只是,我娶了她,许下一生的诺言,就容不得她有何闪失。”

    秦嫂子没想到周澜早就知道这些事,更没有想到,周澜对月兰用情竟如此之深,唇不由张了张,面上露出又惊诧又感动的神色来。

    月兰微笑:“是啊,我晓得他对我这样,但我从不知道,他竟愿意为了我,把前程给毁了。可是我,还是要说你一句啊。”这后面一句话是对周澜说的,周澜顿时从思绪中醒过来,看着月兰:“你要说我什么,别说一句,就算是十句,一百句,我都要听。”

    “你既然对我这样用情,那怎会不知道,我对你,也是同样用情至深?”月兰是个极其内敛的女子,这样的话,似乎一句用掉了全部的勇气,周澜看着月兰面上闪过的红色,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甜却更多了些。

    周澜和月兰执手相看,秦嫂子不由微笑着退出去。屋内只剩下周澜夫妻两人。

    周澜哑着嗓子:“月兰,我晓得。”

    “但我这会儿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月兰握住周澜的手,缓缓地道:“我想告诉你,你要信任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守在这里,等着你归来,这里,是我们的家,这是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