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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兰周澜 第165章 试探

    “连个伺候药都伺候不好,不是凉了就是烫了,难道你不晓得不冷不热,恰到好处吗?”吴四夫人把一碗药重重地放在那里,丫鬟只有连声应是,恰好婆子带着张三家的走进来,瞧见吴四夫人这恶形恶状,张三家的不由微微皱眉,但很快面色就恢复平静。

    婆子可很清楚吴四夫人的脾气,对丫鬟道:“药烫了,就再吹凉再来。”丫鬟端着药战战兢兢地出去,婆子这才上前:“四夫人,周府那边遣人来瞧瞧您,还送来许多药材。”

    和吴家有来往的,都听说吴四夫人这回称病是因为公主拿着吴四夫人作伐,因此连来安慰的人都没有,这也是吴四夫人脾气越发不好的缘由之一,此刻听的有人竟然来探望自己,吴四夫人顿时觉得脸上放光,但还是鼻子里面哼出一声:“来探望,不过是来瞧我的笑话吧。”

    这个吴四夫人,竟是一点体面都不讲,张三家的心里腹诽,但面上却恨恭敬地道:“给四夫人请安,我们家夫人说,原本该亲身探望的。”说着张三家的把方才在吴夫人面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吴四夫人这才觉得心气平了,接了丫鬟重新送来的药,也不说冷热,把药喝完才对张三家的道:“难为你们夫人盛情,还来探望我这么一个背时的人。哎,说句你不爱听的,我病了这许多日子,不光是家里人厌恶,亲戚们只当没有这件事,就连服侍的人,也躲避不及。”

    说着吴四夫人就滴两滴泪,当着满屋子吴家的下人,张三家的自然不敢应一声是,只敢上前接了吴四夫人手里的碗,又服侍吴四夫人漱口,这才对吴四夫人道:“这屋里的人并不是躲避呢,只是四夫人病的久了,懒得见人也是有的。”

    这一句话说进吴四夫人的心坎里,她命张三家的赶紧坐下,又和张三家的抱怨了几句,张三家的听的如坐针毡,但不能告退离去,只有口中敷衍着,吴四夫人说了个尽情才对张三家的道:“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说等我好了,定然亲自上门道谢。”

    张三家的听了这句,晓得吴四夫人总算可以放自己离开,急忙起身告退,吴四夫人又命自己身边的婆子打赏了张三家的,张三家的谢过了赏,这才离开屋子。

    还是吴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送张三家的出去,张三家的见那婆子欲言又止,急忙对那婆子道:“那些话,我也晓得轻重,怎么敢对我们夫人说呢。老姐姐,还请您去和你们夫人说,就说轻重缓急我还是晓得的,那些话,并不会到我们家夫人耳里,至于别的,老姐姐,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这些服侍久了的人,都是听话就听音的人,立即对张三家的笑着道:“你方才说的是,这人病的久了,难免有些糊涂话,听过了就算。”张三家的也对婆子笑着点头,两人说了几句,角门已到,张三家的也就从吴府离开,回去周府。

    周夫人听张三家的说了去吴府的来龙去脉,自然吴四夫人那些抱怨的话,张三家的按下不表,周夫人不由皱眉:“这吴四夫人,竟没对你说什么抱怨亲家夫人的话?”

    “回夫人,小的只是个下人,奉命去探望吴四夫人罢了,吴四夫人就算有怨言,怎会当着小人的面说呢?”张三家的话算得上滴水不漏,周夫人也就点头:“你说的是,辛苦了,下去歇着罢。”

    张三家的应是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周夫人:“大姑奶奶还没回去?”

    “吃过午饭,你还没回来她就回吴府去了,回去之前,装模作样地来我跟前问安,真是没得恶心我,随便说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周夫人提起蕙兰,这会儿真是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了。张三家的应是,刚要退出去,赖大家的就笑眯眯地走进来:“夫人,方才小的走到大门处,正好瞧见二爷回来,因此急忙来禀告夫人。”

    周夫人听到周勤回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对赖大家的道:“他在哪里?”

    话音没落,就听到丫鬟在外面一叠声地报,二爷回来了。接着就听见靴子声响,周勤笑眯眯地走进来,周夫人见了儿子,真是什么烦恼都丢到天边去了,不等儿子行礼问安就一把拉起他:“给娘瞧瞧,哎,瘦了,也高了。”

    “娘,这天天有人服侍我呢,哪里来的瘦了?”周夫人拉着儿子坐下:“我瞧着你就是瘦了,想是功课很难?”

    “也不难。”周勤答了一句就对周夫人道:“叔外祖说我这些日子书读的还不错,又说爹爹在庙里,哥哥又在边关,这家里全是是老少妇孺,要我回来家里住上十来天。”

    “这说的,似乎你不是小孩子一样?”周夫人疼爱地摸下儿子的头,周勤对周夫人摇头:“娘,我怎么还是小孩子,我都比娘高了。”

    说着周勤就要拉着周夫人起来比个子,周夫人笑的开怀:“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你能顶门立户了。来啊,去吩咐厨房,给二爷做些爱吃的菜肴,还有,把二爷的屋子给收拾出来。”

    周夫人一声令下,房内不少人就唯恐跑的慢一些,赖大家的已经对周夫人笑着道:“夫人,二爷原先是睡在书房的,那里读书虽说方便,却冷了些,不如二爷今儿就先暂且挪到厢房来?”

    “这好。”周夫人不假思索地就点头,还对赖大家的道:“还是你晓得我的心思,就让他们去收拾吧。”

    赖大家的应是,周勤已经阻止赖大家的:“赖妈妈,不用收拾厢房,我就住书房院子好了,而且我过两天,要去白鹿书院探望樊家哥哥,在这家里,也住不了几天。”

    周勤说的轻描淡写,对周夫人来说,却像耳边打了一个雷似的,周夫人瞧着自己儿子,觉得自己声音都开始冰冷了:“你,要去探望你嫂嫂的弟弟?”

    周勤并没察觉自己母亲话语里的冰冷,对周夫人点头:“叔外祖说,樊家哥哥的功课很扎实,算来只怕樊家哥哥要下场应考了,因此让我和樊家哥哥多来往,好学习学习。”

    周勤说的十分轻快,周夫人只觉得浑身从头到脚都在冒冷气,为何自己竭力阻止的,儿子却一头扑过去?

    赖大家的察觉到周夫人的神态不好,急忙上前对周勤道:“虽说你们会文是常见的事儿,可是您这好容易在家待上几天,总也要多陪陪夫人,夫人这些日子,不晓得有多寂寞。”

    “赖妈妈说的是,所以我先陪娘几天,然后给樊家哥哥写信,若樊家哥哥愿意从书院回来,那我就不用去书院了。若樊家哥哥不愿意从书院回来,那我就去书院。”说着周勤还对赖大家的微笑:“所以我让赖妈妈不用收拾厢房出来,横竖樊家哥哥回来,也是和我一起住书房院子的。”

    “勤儿你这会儿人大了,会有自己的主意了,就不把娘放在心上了。”周夫人过了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慌的周勤急忙摆手:“不,不,儿子心中,怎么会没有娘呢?只是叔外祖说,人莫大之孝,是让母亲感到荣耀。所以儿子努力读书,就要等到金榜题名时,那时娘定然十分为儿子荣耀。”

    周勤这话,一时难以让周夫人反驳,赖大家的在那眼珠一转,想出一句话来,当然也有为周夫人试探周勤意思的心,于是赖大家的笑着道:“金榜题名时,自然十分荣耀了。只是我们家是有爵位的,再大的荣耀,也比不上承继侯府来的荣耀。”

    周勤当然听不出赖大家的话外之音,周夫人却明白了,不由仔细听着儿子的回答。周勤早就听的大皱眉头:“赖妈妈您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就糊涂了?侯府自然是哥哥继承,哪有我的份?况且在我瞧来,从爹爹手里得到的,哪有自己打拼来的光荣?”周勤这话,让周夫人更是觉得心里直冒冷气,看着周勤说不出话来。

    “是,我们二爷,这会儿是人大了,比我明白。”赖大家的先给自己找补一句就又笑着道:“可是这金榜题名,就算做到宰相,才像侯爷一样荣耀呢。”

    “赖妈妈,你真个糊涂了,连这朝中事都不清楚了。”周勤越听越觉得奇怪,自然要辩解一番。周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对赖大家的道:“你说的话,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不爱听也是有的,你先退下,给勤儿把厢房收拾出来。”

    “娘,我不是说了……”周勤还要把赖大家的叫回来,周夫人已经对儿子道:“娘想让你在厢房住着,陪娘几天,难道也不成吗?”

    这个,周勤自然不能说什么不成的话,急忙点头,周夫人又对儿子温柔微笑:“等樊舅爷从书院回来了,你再去住书房也不迟。勤儿,你不晓得娘有多想你。”

    周夫人如此温柔,周勤也笑了:“娘,我也想你,不过是因着学业,不敢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