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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兰周澜 第180章 不甘心

    张三的话极其正气。赖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三已经对周侯爷磕头下去:“侯爷,小的也就知道这个,别的,小的并不晓得。”

    “你,你,你……”赖大听了张三后面的补充,高声叫起来,张三还是一脸诚恳地看着周侯爷:“侯爷,小的平常和赖大哥相处的是好是对的,但小的既做了侯府的下人,自然只能把主人置在相好的人之上。”

    “你起来吧。”周侯爷对张三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这才看着赖大:“你知道,我为何要把你的总管的位置给撤掉?”

    “这自然是因为小人平常办事不利,不讨侯爷的欢喜。”赖大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对周侯爷说,周侯爷摇头:“不是这样,你办事利还是不利,我晓得的,秦三比你忠厚,但要论办事能力,他不如你。”

    赖大晓得周侯爷还有别的话要说,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周侯爷轻叹一声:“我撤了你,只是因为,你的心坏掉了。”

    赖大抬头看着周侯爷,想要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周侯爷就叹气:“你,你媳妇,你儿子、儿媳,你们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你自己好意思和别人说吗?上回大奶奶出事,虽说事后都推到了你儿媳身上,甚至你的儿媳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为了侯府的面子,我也让官府糊里糊涂地结了案。可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们宽厚,并不是说,你们就可以随便欺瞒我,甚至于,背着我,对你大奶奶,做些坏事。”

    赖大被周侯爷说的话说的汗如雨下,月兰也惊讶地看着周侯爷,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但惊讶过后,却难免有些怨气。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放纵周夫人?难道说周夫人是陪他十多年的娇妻,周澜就不是他的儿子?自己腹中的,就不是周家的后人?

    月兰下意识地按一下肚子,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母亲的焦躁,踢了月兰一下,月兰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周侯爷看着月兰,又把眼转向周勤,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你是侯府总管,你媳妇,是夫人身边的贴心人。你们一家,吃穿用度都在侯府,平常多赚点银子,甚至于欺负一下别的下人。水至清却无鱼的道理我还是懂的的,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凡事都有个度。是谁,是你,还是你媳妇,要蛊惑夫人,说什么我的孙儿,我尚未出世的孙儿,会冲克它的父亲?你们当我是那种糊涂人吗?”

    周侯爷的话,赖大怎么听不明白,这是要用自己一家子的命,来洗白周夫人。夫人她,永远是这侯府的夫人啊!往常想起这句话,赖大只会高兴,觉得自己是侯府夫人的左膀右臂,可是现在再想起这句话,赖大却觉得一股股寒意从膝盖上冒出来,一直弥漫全身。

    赖大跪在地上,汗水已经掉在地上,地砖上有一点点汗在那里。但赖大不敢伸手去擦拭,更不敢抬头去看周侯爷。

    “你们回京之后,去衙门里,就说,我府上的赖管家一家,干系着上回府上大奶奶遇袭的事儿。不能因主犯死了,就不追究余犯。”周侯爷对张三淡淡地吩咐。张三晓得这是周侯爷的丢卒保车,躬身应是。

    周侯爷瞧着月兰:“大奶奶,这些日子的事,委屈你了,我会手写一封信,你带回去给你婆婆。”

    信上,必然不会有什么好话。月兰晓得,这已经是周侯爷对自己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月兰对周侯爷屈膝下去:“是,公公的吩咐,我记得了。”

    “勤儿啊,你记得,对下人,要信,要用,但也不能任其胡作非为,发生这种事儿,错在我身上。”周侯爷的语气中有深深的自责,这自责,月兰听的清楚明白,周勤也不是不懂。于是周勤上前对周侯爷跪下:“是,父亲的教诲,儿子记住了。”

    “侯爷,侯爷!”赖大晓得,这一送到衙门就没了命,于是拼命地叫着周侯爷,脑子也在那里飞快转着:“侯爷,小的被送到衙门里,小的会当官说出,侯府密辛苦。”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周侯爷并没有把赖大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带上一丝嘲讽地说:“你要真敢胡编乱造什么秘辛,你只会死的更快。”

    赖大瞧着周侯爷的神色,猛地醒悟过来,自己面前的人是出入战场的猛将,怎能因为他疼爱周夫人,凡事都由周夫人做主,就以为他如同小儿一样,可以任意玩弄?

    赖大瘫软在地上:“侯爷,侯爷,小的也是,也是……”

    赖大的话消失在周侯爷的怒视中,接着周侯爷状似无意地说:“你们不过是从犯,虽有谋害主人的心,但大奶奶也只是府上的小辈,你们几个,若老老实实的,不过就是流放的罪。”

    流放?在京城繁华乡里,富贵丛中从小过了这么多年,自认计谋无双,自认比主人还能干,可是现在,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要流放出京?那些流放之地,哪是什么好地方?不是云南蛮荒之地,就是岭南,要不就是边关苦寒地方。

    哪里比得上京城如此繁华,是天下人都向往的地方?赖大都要哭出来,周侯爷已经吩咐张三:“你晓得,该怎么做。”

    张三当然晓得该怎么做,上前扶起赖大:“赖大个,这是侯爷吩咐,您还是先请吧。”

    赖大这会儿想多拖几个人下水,看着周侯爷道:“侯爷,当初张三也做了不少坏事。”换来的,不过是周侯爷的唇边冷笑,接着周侯爷就对张三挥手,张三了然地把赖大拖出去。周侯爷疲惫地坐在椅上,对月兰道:“大奶奶,你先请出去吧。这会儿也晚了,庙里有专门留女客的禅房,让婆子去和和尚们说了,安排一间来,你将就住一夜。”

    月兰应是,周侯爷又对周勤道:“你就在我身边等着。”

    周勤对周侯爷恭敬一揖,周侯爷对月兰挥手,月兰行礼后退出,跨出门槛时候回头,看见周侯爷坐在椅上,外面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其实,周侯爷也不好受,他极力想维持的一个平衡,一个假象就这样失去了平衡,就这样被撕破。

    而周勤,是周夫人的儿子啊。月兰已经走出门,巧儿上前扶住月兰,悄声道:“方才张三叔把赖大叔给拉出去了,我瞧着,赖大叔面色灰白,到底……”

    “他和他媳妇,蛊惑夫人,侯爷要对他进行惩处,也是平常的。”月兰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巧儿就啊了一声:“可是,明明是夫人……”

    “不要提这事儿了,你去告诉婆子,让她们去寻庙里和尚,给安排出一间专门给女客住的禅房来,我累了,想要歇息了。”月兰话里藏着无限的疲惫,巧儿听出她话里的疲惫,急忙应是,就去和婆子说了。

    月兰抬头看天,这一个周夫人不满意,自己也不满意,还伤害了周勤的结果,却已经是周侯爷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周夫人就是太明白这点,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她的手段如此拙劣,却也是因为知道周侯爷舍不得。

    “勤儿!”周侯爷等月兰走了好久,这才叫周勤,周勤听着周侯爷这叫声和平常不一样,急忙上前对周侯爷道:“儿子在这。”

    “你当初刚出生的时候,我很喜欢你。之前虽说我已经有了你哥哥姐姐,可是因着各种事务繁忙,我并没有好好地和他们在过一起。直到你出生,我才好好地和一个孩子在一起。我看着你出生,看着你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看着你叫爹,我很欢喜,非常欢喜。可是勤儿,我不知道,为何我对你的喜欢,会让你娘,生出些不该生出的心思。”

    周侯爷努力让语气平静些,可是那语气之中,却有浓浓的藏不住的悲哀。周勤急忙对周侯爷跪下:“儿子知道,都因着儿子,才让娘生出这些心思来。可是……”

    “可是,这也要怪我啊!”周侯爷已经打断儿子的话,长声叹息后才道:“我原先觉着,你娘出身书香门第,嫁了我这么个人,又是做后娘。难免委屈了些,我就竭力想对你娘好一些。可是没想到,有时候,这样的好也是伤人的刀。”

    伤的是自己的亲生子女,伤的是自己的亲娘。周侯爷想起自己娘在面对自己时候的几次欲言又止,不由痛苦地闭上自己的眼。若当时能早些明白,分清这些,也就不会到了今天,酿出这样的祸来。找算命先生,说月兰腹中孩子对侯府有冲克,这种事儿,亏她想的出来。如此阴损的手段,怎么也不该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妻子所能做的。

    “爹爹,爹爹,儿子晓得,娘做错了不少,可是儿子也求爹爹。娘是一颗慈母之心。”周勤忍不住哭出声。周侯爷伸手抚摸着周勤的头:“傻孩子,你实在太傻了,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会不喜欢你,怎会不疼爱你。可是勤儿,有一句话,原本我不想告诉你,此刻,却要和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