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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兰周澜 第219章 辩白

    月兰的话让皇后浅浅一笑:“那么此刻,你又为何不能受委屈?”

    “妾当日曾在祖母面前发誓,定要护住侯府。”月兰磕头下去,说出这么一句。

    皇后哦了一声,但并没有说别的话,只是看着月兰不语。永宁公主不由有些焦急,喊了一声母后。皇后轻轻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安静。月兰任由皇后看着自己,还是伏在地上。

    “为何是你?”皇后这句,问的无头无尾,然而月兰已经明白皇后的用意:“夫人,是二叔的生母,是公公的妻子,是侯府的主母。”

    因此,只有月兰。皇后轻叹一声,继续看着手中的信:“那么,你为何不把这封信交给定北侯?”

    “纵砍断无数爪牙,也不过治标不治本。再者说,公公和夫人之间,十数年的夫妻之情,这封信,祖母或许相信自己的儿子,然而妾,妾……”月兰话没说完就又伏在地上:“娘娘恕罪。”

    “人,总归是有私心的。何罪之有?”皇后的话让月兰又抬起头,对皇后恭敬地道:“然而妾毕竟是晚辈,而夫人,是妾的婆婆。按说,夫人就算要了妾的命,妾也只能俯首听从。入宫求见娘娘,与夫人而言,已经是妾忤逆了。”

    月兰的话让皇后的眉微微一挑:“这么说,所谓忤逆云云,不过是流言?”

    “娘娘明鉴!”月兰的语气还是那样恭敬:“若妾的丈夫真是忤逆之人,这么多年下来,京城之中,怎会毫无风声。为何在妾的丈夫将要回朝,将得到嘉奖时候传出这样的流言?”

    月兰的话并没引起皇后的任何动容,永宁公主不由望一眼皇后,开口想说话终究没说出来。

    月兰在心里思忖着,到底这话说的对还是不对,然而皇后不开口,月兰也只有继续说下去:“妾为人妻,自然知道,妾的一切都系在丈夫身上。丈夫受人污蔑,虽则按孝道来说,知道污蔑之人是谁,也不能辩白,如此方合孝道。然而妾不能让国家失一大将。因此,妾求见娘娘,若有任何惩罚,妾愿归于自身。”

    说完,月兰再次伏下身磕头。

    “任何惩罚,都归于你?”皇后终于开口询问,月兰抬头看向皇后:“妾为人妻,怎能让丈夫受人污蔑?妾的丈夫,身为人子,不能言长辈是非。妾,却不能忍下此事。若有惩罚,妾甘愿受罚。”

    “我记得,你的孩子还很小。”皇后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永宁公主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声:“母后。”

    皇后已经对身边内侍道:“让三公主下去。”内侍上前请永宁公主,永宁公主有些担心地看向月兰,但不敢抗拒皇后的命令,跟在内侍身后下去。

    皇后还是没有说话,依旧看着月兰,月兰跪在那里,头微微抬着,面上神色一点都没变。

    “你可知道,当今天子,以孝治国,最看不得忤逆之事。”

    “妾知道!”月兰回答时候,眼皮都没跳一下。皇后面色微微现出一丝诧异,接着那诧异收起:“你既然知道,那么你更应当知道,纵然你有这封周老夫人亲笔写的信,信上,说了定北侯夫人的许多不是,却也不是你这个做晚辈的,该做的事。”

    “是,因此,有任何惩罚,妾甘愿承受。纵然是要了妾的命去,妾也愿意。”月兰说的毫不迟疑。

    皇后不由微笑:“傻丫头,死字说出是很轻易的,然而真的到了面前,那是极困难的。况且,你死了,你的孩子,不也同样有继母?到时候,你的孩子,是不会有周老夫人庇护的。”

    月兰面上并没像皇后所想的,露出惊恐害怕,月兰反而笑了:“妾当然知道。但妾更明白,若妾不进宫来,任由妾的夫君受人污蔑,则京中,也许再没有定北侯府。如此,妾不但辜负了祖母,更辜负了妾的夫君,甚至,妾还辜负了公公。妾今日进宫来,得到的最坏结果,不过就是辜负了妾的女儿。两厢比较,妾也只能选择入宫。”

    皇后深深地看了月兰一眼,月兰觉得眼睛有些热,但还是把话说完:“况且,一个忤逆之人的女儿,在这京中,又怎会有立足之地?娘娘,妾当然爱妾的女儿,可是妾更明白,皮将不存毛何附焉的道理。”

    皇后终于动容,特别是在看到月兰眼中的泪再忍不住,飒然流下时候。皇后对月兰点头:“很好,你说的很好。可是你也该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来人!”

    宫女应声上前,皇后对宫女道:“把这封信,还有今日定北侯世子夫人进宫对我说的话,尽数禀告陛下,一切,都由陛下圣裁!”

    宫女应是离去,月兰听到皇后这个吩咐,晓得自己今日入宫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半,不过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看皇帝那边的决定。因此月兰对皇后再次磕头下去:“妾多谢娘娘!”

    “你起来吧!”皇后说了这话,就有人上前扶起月兰,月兰的腿都已经跪麻,但还是努力撑住,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虚弱来。

    “我还听说,你对你的继母,也曾有过忤逆?”皇后没有让月兰坐下,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月兰没想到皇后会提起这件事来,但月兰晓得,不能在皇后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来,因此月兰对皇后恭敬地道:“母先叛父,妾不能以此为母!”

    皇后看着月兰,突然笑出声来:“好,很好,周大奶奶,没想到你口齿如此伶俐。母先叛父,很好,很好!”

    “母后,周大奶奶的继母,您可是没瞧见,哎呀,女儿也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呢!”永宁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皇后望着女儿有些嗔怪地道:“不是让你下去吗?这会儿,怎么又出来了?”

    “女儿晓得您是不想让女儿打扰您,可这会儿,您问也问完了,说也说完了,女儿自然不能算打扰了。”永宁公主上前有些撒娇地说着,还拉着皇后的袖子:“您也好赐个座给周大奶奶,免得她跪了这半天,腿都麻了,您还让她站着!”

    “哎,你啊,还是这样孩子气!”皇后含笑说了这么一句,对身边的宫女点头,宫女早搬了椅子过来,永宁公主拉着月兰坐下,月兰对皇后行礼后这才坐下。

    皇后这才对月兰道:“虽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我也晓得,继母难为。”

    “妾明白娘娘的教诲!”月兰低头恭敬地说,皇后很满意月兰的表现,又说了一句:“你方才说,爪牙虽断,却不是治本之法,又是为什么?”

    “上一回,公公曾经发怒,把深的夫人信任的一家下人,送去官府了。然而……”月兰没有说剩下的话,皇后哦了一声就道:“我记得,周夫人,还有一个亲生子,方才那信上,周老夫人也是如此说的,可这会儿,若忤逆之事成真,天子愤怒,定北侯府这爵位,也就没有了。”

    “二叔不愿意。”提起周勤,月兰唇边带上一抹微笑:“夫人费尽心机,只想把这侯府留给二叔,可没想到,二叔不愿意,甚至还和夫人因此起了冲突,进而被夫人锁在书房之中。”说着,月兰唇边那抹笑变得苦涩:“因此,夫人才想出这玉石俱焚的法子。这一点,老夫人生前,也没想到。”

    原来如此。皇后缓缓点头:“这样看来,还真是不一样。”

    “二叔,和妾的夫君,毕竟是同一个父亲所生的孩子。若二叔也……侯府只怕早就变的很乱!”月兰当然也带有为周勤开脱的心,皇后点头。

    方才被遣去的宫女已经回来:“奴婢回禀娘娘,陛下说,这件事,既然是定北侯府的家事,命人连夜出城,前往庙中,把这封信交给定北侯,问他如何处置家事。陛下还说,定不会让为国尽忠之人寒心!”

    皇后听完宫女所说的话,这才对月兰道:“如此,陛下的心意我明白了,周大奶奶,天晚了,你就回府吧,我想明日,定北侯回城,一切就都有定论!”

    月兰站起身,对皇后再次行礼下去,皇后扶住月兰,对永宁公主嗔怪地道:“你啊,总是爱给我寻事儿!”

    “母后母仪天下,这样的事,当然也要母后来主持公道!”永宁公主含笑说了这么一句,换来皇后嗔怪的一眼。

    永宁公主对皇后撒娇,月兰也只有在一边赔笑。皇后命人把永宁公主的车驾准备好,就对月兰道:“虽说陛下是如此说,周府家事,就由周府家主去办,然而若周府的家主,要对你有所惩罚,这自然是周府的事。”

    月兰急忙对皇后跪下:“娘娘慈爱,妾已深知,妾……”

    “起来吧,你祖母生前的话,你要牢牢记住!”皇后这会儿并没为难月兰,只对月兰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月兰急忙应是,皇后又缓缓地道:“家事,就该在家里墙壁之内,了结。”月兰不由微微一震,看向皇后,皇后面色平静,但月兰却仿佛知道了什么,低头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