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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骨 第197章 重拾回忆

    “良宴、良宴。”顾青蔓微微地抬起头来,看着一身白衣早已经破败不堪的他,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的记忆都回来了,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已和风爷短短的相遇却能如此的相爱,他为什么如此的爱自己,自己又为什么这样地眷恋着他,因为他们是早已经相爱至深的一对眷侣。

    可是,随后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便是顾青蔓内疚而痛苦的忏悔,在皇宫,她已经为了杜一泓而放弃了良宴一次,这一次,又是因为杜一泓……

    “对、对不起。”顾青蔓泪如雨下,她恨不得此时能有一把刀杀了自己才能够谢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忘记了你,我只是——我只是——我——”她哭着,喘息着,一度哽咽,一度无力呼吸,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他痛苦的模样被良宴和杜一泓看在眼里,两个人的心都痛了起来。

    顾青蔓用手紧紧地揪住胸口,大口大口地连吸了几口气,她可以能撑不到说出自己心里那么多内疚与忏悔了,于是,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

    “良宴,我爱你——”

    良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击中了,一口血沫便从口中喷薄而出,他用力地握紧了剑柄,那剑因为吃力而往足下的青砖中又没入了数寸,可见主人心力已尽。

    无论有多少的怨,多少的恨,多少的恼怒与不安,都被她这一句“我爱你”抹得平平整整,他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杜一泓看着怀里的顾青蔓,已经快要昏迷了,可是,眼睛还是无限依恋地看着良宴,他的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嫉妒的感觉。

    这种爱,他始终是得不到了,顾青蔓给良宴的,是自己发了疯也想要得到的感情,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

    “你放开她,她犯病了,如果不立时医治,会死的。”良宴上前一步,受了伤的胳膊已经在青石的砖面上滴下了很大的一摊血迹。

    杜一泓抱着昏迷的顾青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有着不容人侵犯的坚决。

    良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他带走顾青蔓,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巧的银瓶,扔给杜一泓,咬着牙:“我不会放弃她的。”

    就因为那一句——我爱你。

    “哼。”杜一泓接过银瓶,轻蔑地看了一眼良宴,他的血好像永远也流不尽似的,可是,却还能强撑到现在,说明他的体质异于常人。

    杜一泓现在什么都不在意,只想带着顾青蔓离开。

    这是他一生最大的心愿,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堕入魔道的他,唯一的心愿。

    杜一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良宴终于支撑不住而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也“咣当”一声被丢在了青砖铺就的地上。

    一直躲在暗处的管家和下人们立即一拥而上,阿秋一把便抱住了良宴:“风爷、风爷。”

    “快、快,将风爷抬到屋里去。”管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夫人被掳,主人受伤,这风府的天都要塌了:“快去叫大夫。”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良宴扶起来,小心翼翼地便要往屋子里扶,可是,屋子里早已经一片狼藉,连床都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了,哪里还能住人呢?香云见状,连忙吩咐大家:“把风爷送到我住的屋子里去吧,我那里宽敞。”

    管家顾不得其它了,连忙指挥大家将良宴送到了偏厢去休息,香云站在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站在人群外观望着,心里有些吃惊。

    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会闯下这样大的祸事,也没有想到那个黑衣人竟然如此的厉害,不过,她却一点儿也不后悔,顾青蔓离开了,风府便没有了女主人,看来,她还是有机会的。

    百里山庄,早已经不复当年的气势,屋宇依旧在,不过却平添了几抹萧瑟肃杀的凄凉。尤其是在这冬日里最冷的时候,一切都是冷冰冰的。

    可是杜一泓的心里却是温暖如春,他此时正站在琉璎水榭前,看着那一大片被填平的莲池,正命人挖开冻土,种上莲花,然后再重新引入池水,将它恢复成原来的面目。

    以前他之所以同意让父亲填掉这莲池,是因为顾青蔓离开了他,他再无可恋,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要还给她最美的一池莲花。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弱,心中有太多的牵念和顾忌,连想要挽留的人都留不住,现在不一样了,他变得强大,他无所不能,不过是一个女人,只要他愿意,她就必须留在百里山庄。

    然而,他依旧不愿意太过强迫,因为她是顾青蔓啊,他用尽心力爱了半生的女人,他的付出,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爱,也没有人会懂,只要她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他愿意好好地宠着她、爱着她,生生世世地眷顾着她。

    顾青蔓来到百里山庄之后,一直都在昏迷,吃了良宴给的药,她的心悸和哮喘好了很多,脸色也不如之前的那样坏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醒来,就这样一连三四天,她都静静地躺在床上。

    而莲池已经被挖开,池水也注了进去,只等着春暖花开的时候撒入莲种,便可以期待花开了,杜一泓久久地伫立在池连,看到这个破落的琉璎小榭似乎已经重回了旧日的风光。

    突然有丫鬟来报,说是顾青蔓已经醒来了。

    杜一泓大喜,连忙往她住的小院奔了过去。

    内室里,帘幔层层低垂,里面温暖如春,杜一泓在进去的时候,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他正了正衣领,掀开了最外面的那一层纱幔,却听到有丫鬟们轻声劝说的声音:

    “青蔓姑娘,您就喝一点吧。”

    “是啊,如果让庄主知道您不喝药,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求求你了,青蔓姑娘。”

    ……

    杜一泓走了进去,看到两个丫鬟跪在床前,手里捧着一碗已经冷掉的药,看样子已经劝了好久了,而顾青蔓则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对她们的哀求声充耳不闻。

    见杜一泓进来,她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便又重新扭过头去了,倒是那两个丫鬟,吓得连手里的汤药也差点儿洒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杜一泓坐在床边,伸出自己冰凉的人,轻轻地抚摸着顾青蔓的脸庞,发现她只是昏迷了几天而已,就已经瘦了很多,一张小脸越发让人心疼了。

    “怎么不喝药呢?嗯?”杜一泓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可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声音如同软绸里包裹着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地伤人。他的目光从面无表情的顾青蔓脸上转过来,盯住跪在脚下的那两个丫鬟,突然沉声责问:“你们两个人是怎么照顾她的?为什么不让她喝药?”

    小丫鬟吓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回话道:“禀、禀告庄主,奴婢、奴婢有劝过青蔓姑娘,是她不肯、不肯喝药?”

    “喔?主子不肯喝药,便是你们服侍不周吗?”杜一泓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随手便拿过床帷间的一只金钩,金钩的另一头连着丝绳,他随手一抖,那金钩便已经紧紧地缠住了其中一位丫鬟的脖子,杜一泓轻弹手指,那金钩便嵌进了她的喉咙里去,有一条红色的血流流了下来,可是那小丫鬟却连求饶都不敢,脸色煞白,不敢动弹,就那么仰着脖子,生怕一动,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

    另一位丫鬟见此情景,吓得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将手里的药碗伸到了顾青蔓的面前,手里哆嗦着,可是声音恭敬而快速地说:“青蔓姑娘,请、请您喝药吧!”

    顾青蔓看到这样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她看着杜一泓,可是,杜一泓却全无反应,好像是在做着什么好玩的游戏,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而那金钩下的丫鬟,随着杜一泓手指的慢慢收紧,已经口吐鲜血,脸色青白了,顾青蔓知道,只要自己再多犹豫一下,她的性命必定不保了。

    “我喝——”顾青蔓爬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她觉得自己有热泪掉进了碗里,冰冷苦涩的药汁,此时已经不再那样让人难以下咽了。

    “真乖。”杜一泓松了手,却全然都不看一眼倒地不起的小丫鬟,只是柔情地看着顾青蔓,看到她眼睛里清澈的泪水,温柔地替她拭去:“是不是药太苦了,明日我让他们调些蜜在里面便会好些了。”

    顾青蔓全身都因为他的碰触而颤抖起来,说不清是因为怕,还是因为愤怒,总之,眼前的这个杜一泓,真真正正地变成了一个她所不认识的陌生人。

    小丫鬟倒地不起,用手捂住喉咙,血顺着她的指缝间不住地往下流,顾青蔓刚想上前去,见看到有人上前来拖走了她,自己连关心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走得一个都不剩,重新恢复了宁静,顾青蔓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掉进了冰窖里,冷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