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罪 第168章 原罪起源
几人返回广州后，陈小英于到达的第二日，就去到公司，只是她眼下的乌黑还没有褪去，秦开月看见她，惊叹得说不出话，陈小英说：
“这是几日不见，开月变哑巴了”
“陈总，您还好吧，怎么脸色黑成这样？”
“很黑吗？早上出门没有仔细照镜子”
“是没有空休息吧，后事都打理好了吗？”
“嗯，莫姨一起回来的”
“这么急？那你还是有空多陪陪老人家”
“就是，想着今天来，看看你们这几天怎么样，中午我就回去”
“还可以啊，这几天陆续都发走很多货，对了，你哥哥还来过公司，说是看看”
陈小英笑，她实在觉得哥哥陈印锦很可爱，哥哥肯定是认为她不在公司，怕公司不能正常运作，秦开月问道：
“陈总，您笑什么？”
“没什么，哥哥人很好”
“是，他来那天也不说话，就四处看看，生怕我们做什么错事”
“不能，我哥就是那样，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陈总，您也很真实”
“有吗？我感觉自己好像心态有些老了，这种老不是沉稳，反而是多了犹疑”
“陈总，您对自我太苛刻，大家都只是普通人，不要太过于自苦”
“谢谢你，开月，忙去吧，把青云叫进来”
“嗯，我这就去，我去买杯咖啡给您”
陈小英笑着说：
“谢谢”
不一会，史青云走进来，也是发出和秦开月一样的惊叹，陈小英说道：
“有没有这么丑啊，怎么你和开月一个表情”
“真的啊，陈总，看把你累得”
“青云，黄川怎么样？”
“还不错勒，适应得挺好，第一批货，第二批货都很顺利”
“款项什么时候回？”
“就昨天，已经到公司账上了，本来就想向您汇报这个事的”
“这么快？”
“嗯，黄川盯得好紧，直到货铺完，守着等回款，他自己才准备回来”
“原本是说他先试试，现在看来还不错，程总一直想插手这一项”
“陈总，您不觉得程总有二心吗？”
“不怕，她把她角色的任务完成就行”
“我叫你进来，是想问你想好了没有，和朴警官的事”
“陈总，我想和他结婚”
“猜到了”
陈小英感到心里有些失落，史青云毕竟跟了她好几年，但是她也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史青云是个好姑娘，应该去过正常人过的日子，她从心里祝福她。
“陈总，我不会离开公司”
话音刚落，陈小英喜出望外，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但是她也认为，既然已经结婚，两地分居终究有隐患，陈小英说道：
“青云，既然选择结婚，最好还是住在一起，两地分居有很多不稳定因素”
“陈总，你先别慌和我说道理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怎么了？”
“朴天一，他说他想办法调到这边来”
“什么？这朴警官为了结婚，也是火力全开”
“我本来也不同意，但是他说他不来，我就不会是他的了”
“利益动物，哈哈”
“哎呀，他对我的确挺好”
“嗯，朴警官看着就实在”
“陈总，我能幸福吗？”
“肯定能”
两个人互相笑笑，只是陈小英知道，早晚有一天，史青云，秦开月都会离开她。
中午时分，陈小英开车回到家中，邱丹和莫姨都还没有起，亮亮和雷雷在哥哥那边，陈小英径直走回卧室，她实在是太累了，感觉手都要断了，腿也很酸，澡都没有洗，就草草睡下，只是今天上午去了一趟公司以后，她还算心安，几天下来她完全没有联系公司，这是从前都没有发生过的，之前不管去哪里，她每天都会问公司的情况，就算她不问，史青云也会将公司情况汇报，这一次，她的确没有时间看邮件，陈小英也第一次深刻领教，什么叫长途跋涉，她的体能面对这样的公里数，实在是挑战，只是好在去和回来，都还算顺利，这半年来，陈小英大脑里装着太多问题，公司产品的升级和发展，自我提升的方向，还有对着自我思维逻辑里的内化处理，这些问题，都困扰着陈小英，她好想来一个长长的假期，只是眼下，怕是没空等她休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个比妈妈还对她热忱的老人，陈小英无数次从心里感激莫姨，对自己母亲的放下，也是莫姨日复一日的开导，现下莫姨遭遇重大变故，她实在不敢凉下莫姨，况且邱丹要去挣钱，因为有女儿要养，总不能什么都推给陈小英，陈小英是对她家一家很仁慈，但是不能当成理所应当，人还是要自重。
陈小英翻来覆去，睡了好久才睡着，莫姨听见她关门进来的声音，便起来看看，只见她卧室门关起来，原本莫姨想给她做午餐，但是看她已经睡下，莫姨就把邱丹叫起来，她们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未进食，莫姨说：
“丹，妈去煮面”
“不用了，妈，我来做吧，冰箱里还有牛排，您弄上点粥，我们中西结合下，小英好起来也吃一些”
“对，小姐喜欢喝粥，也喜欢牛排，我打电话让印锦带着孩子过来”
“是该带过来了，这都几天了，还好那两个孩子乖”
“丹，孩子怎么可能不乖，没有爹妈的孩子，还好是遇到小姐这样的人，你见过几个姑姑真能把盖孩子带好的”
“说得也是，对了，妈，邱岩赔款的事，真就不要了吗，您也需要养老”
莫姨听到邱丹这样说，有些不高兴，但是作为子女来讲，也算合理，邱丹看出妈妈有些不高兴，接着说：
“妈，你别觉着我小心眼，主要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怕天天不好”
“不能，有几个妈能亏掉孩子的”
“怎么没有，小英妈妈不就是典型吗？”
“邱丹，以后不许这样说，提都不准提”
邱丹看到母亲确实生气了，才知道自己说错话，邱丹赶紧说：
“怪我，妈，你别生气”
“邱丹，人要大人有大量，我相信天天妈妈不会”
“是，是，知道了，我的错，是我小心眼”
过了大约15分钟，邱丹说道：“妈，牛排快好了勒”
“再等会，粥也快好了”
这时候，门外敲门声，还附着声音说：“姑姑真的回来了吗？”
陈印锦回答：
“对呀，姑姑啊，昨天晚上回来的，但是她很累，需要多睡觉，一会如果我们进屋，没看见姑姑，就表示她在睡觉，我们就不吵，好不好？”
“好”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莫姨已经打开铁门，说道：
“印锦，这几天辛苦你”
“没事啊，莫姨，您老注意身体”
“嗯，快进来，牛排快好了，在煮粥，也等小姐多睡一会”
陈印锦看着莫姨和邱丹，好家伙，眼下的乌黑，真的是黑黑的，就像电视里演的被人打一样，雷雷突然对着莫姨说：
“外婆，您没有儿子了，是不是？”
莫姨点点头，雷雷接着说：
“我和亮亮也没有妈妈了，所以我能懂婆婆心里的感受”
哎哟，此话一出，房间空气瞬间凝固，谁人能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说出如此沉重的话，所以孩子虽然小，但是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孩子不说。
莫姨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半蹲下来，抱住雷雷，说道：
“好孩子，你别难过，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雷雷连连点头，邱丹眼眶里的眼泪，一直打转转，天知道失去至亲的感受，这人世间哪有什么感同身受，除非落到自己头上，前提都还是遇到事的那个人，有着足够深的感情浓度，这是此刻邱丹心里所想，只是，未来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母亲和女儿了，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感到很悲凉，这时候，陈小英打开卧室门，雷雷上前抱住她，说道：
“姑姑，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们这几天乖不乖？”
“很乖的，不信您问锦叔叔”
“哎呀，人家乖着呢”陈印锦说。
陈小英抱抱两个孩子，再看看哥哥陈印锦，此刻，她好希望眼前的人是陈小虎，但是，再仔细认真看看哥哥，陈印锦比陈小虎踏实太多太多，两个孩子很喜欢陈印锦，也说明他很会照顾人，不过，能一直养着生病的父母，陈印锦已经胜过绝大多数人了。
邱丹端着冒着烟的牛排出来，说着：
“都快坐下吧，香着呢”
高压锅正好压好粥，莫姨一碗一碗盛出来，一家人就又坐回原先的位子上，莫姨主动说：
“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提了，邱岩没福分，要短命，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能死，要是提前死了的话，我怕邱岩的儿子再也找不到他家祖宗了”
陈小英吞咽口水，两个孩子虽然听不懂，但是也连连点头，邱丹的眼泪掉到粥里，陈印锦看着莫姨，多么坚强的老太太，老天爷是故意的吧，专选这种能扛事的人，但是能扛事，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的，也是一点一点扛起来，比如他，陈印锦。
饭后水果吃完以后，莫姨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邱丹去到房间，打开电脑，她要接着工作，深圳店面的事，山区孩子的事，好多琐碎的问题，都需要她去核对，客厅只剩陈家兄妹两个。
陈印锦说：
“英子，抽一个时间回去看看，听说舅妈身体不太乐观”
“知道，上个月我打电话去家里，她接起电话以后，听到是我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
“还是回去看看嘛，毕竟小虎被关在里面”
“嗯，我每个月都转钱到王叔家的”
“转钱？什么意思？”
“王叔一个星期会给我打一回电话，会把我妈的情况告诉我，家里缺什么，王叔也会告诉我”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说它干嘛”
“哎呀，你真是傻，老家还有些人说你不孝顺，你总把这些事埋藏在心里”
“也不是埋藏，是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习惯了”
“要不，下个月你陪我回去一趟？”
陈小英犹豫，之后说道：
“算了，以后再去”
“英子，这两个孩子，你预备以后怎么办？”
“养着嘛，养到大”
“陈小英，你真是傻”
“我傻吗？好像挺傻的”
兄妹二人大笑。
～～～
三个月以后，陈小虎再次被减刑，被判了16年，陈小英带着两个孩子去祭拜他们的妈妈，王欢欢的墓地紧挨着她的父母亲，开了几个小时车以后，终于到达王欢欢的墓地，亮亮走到妈妈的墓前，双膝直接跪地，说道：
“妈妈，我们来看您了，姑姑也来了”
陈小英站在一边，说：
“嫂子，我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望您，孩子们很乖，您不用担心，我会一直把他们养到成年”
雷雷问：
“姑姑，什么是成年？”
“就是18岁，不过姑姑不会只管你们到18岁，姑姑会一直照顾你们到结婚，等以后你们自己有家，姑姑就不用照顾你们了”
“姑姑，那不是要花很多钱吗？”
“对呀，但是姑姑不怕，雷雷和亮亮这么乖，姑姑不怕花钱的”
孩子转低头看向妈妈的墓碑，说道：
“妈妈，您放心，我和弟弟会争气，不会辜负姑姑”
陈印锦一同前来，看见王欢欢的模样，只是长长叹出一口气，陈印锦蹲下抱住两个孩子，对着墓碑说：
“妹妹，别担心，孩子有我们”
陈小英点燃一支烟，放在墓碑上，说道：
“嫂子，我们走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您”
一行人离开墓地，陈小英电话响起，是老家的电话号码，陈小英接起电话：
“喂，我是陈小英”
“我知道你是陈小英，我要找的就是你”
陈小英努力识别对方的声音，但是听不出来，对方接着说：
“你不是你父亲的女儿”
陈小英突然站住，马上问道：
“你是谁？”
对方挂断电话，陈小英只知道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想起从前父亲的确曾经说过，说她可怜，一阵狂乱的思绪涌上心头，到底这个世界哪一面才是真？
陈小英回到家中，细细思索着小时候的生活轨迹，她实在不明所以，越想越深，越深越得不到答案。
答案，是这世间最顽强，也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等到快要寻到之时，生命多数已过半，甚至有的人，直到离去，都未曾知道何为答案。
“这是几日不见，开月变哑巴了”
“陈总，您还好吧，怎么脸色黑成这样？”
“很黑吗？早上出门没有仔细照镜子”
“是没有空休息吧，后事都打理好了吗？”
“嗯，莫姨一起回来的”
“这么急？那你还是有空多陪陪老人家”
“就是，想着今天来，看看你们这几天怎么样，中午我就回去”
“还可以啊，这几天陆续都发走很多货，对了，你哥哥还来过公司，说是看看”
陈小英笑，她实在觉得哥哥陈印锦很可爱，哥哥肯定是认为她不在公司，怕公司不能正常运作，秦开月问道：
“陈总，您笑什么？”
“没什么，哥哥人很好”
“是，他来那天也不说话，就四处看看，生怕我们做什么错事”
“不能，我哥就是那样，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陈总，您也很真实”
“有吗？我感觉自己好像心态有些老了，这种老不是沉稳，反而是多了犹疑”
“陈总，您对自我太苛刻，大家都只是普通人，不要太过于自苦”
“谢谢你，开月，忙去吧，把青云叫进来”
“嗯，我这就去，我去买杯咖啡给您”
陈小英笑着说：
“谢谢”
不一会，史青云走进来，也是发出和秦开月一样的惊叹，陈小英说道：
“有没有这么丑啊，怎么你和开月一个表情”
“真的啊，陈总，看把你累得”
“青云，黄川怎么样？”
“还不错勒，适应得挺好，第一批货，第二批货都很顺利”
“款项什么时候回？”
“就昨天，已经到公司账上了，本来就想向您汇报这个事的”
“这么快？”
“嗯，黄川盯得好紧，直到货铺完，守着等回款，他自己才准备回来”
“原本是说他先试试，现在看来还不错，程总一直想插手这一项”
“陈总，您不觉得程总有二心吗？”
“不怕，她把她角色的任务完成就行”
“我叫你进来，是想问你想好了没有，和朴警官的事”
“陈总，我想和他结婚”
“猜到了”
陈小英感到心里有些失落，史青云毕竟跟了她好几年，但是她也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史青云是个好姑娘，应该去过正常人过的日子，她从心里祝福她。
“陈总，我不会离开公司”
话音刚落，陈小英喜出望外，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但是她也认为，既然已经结婚，两地分居终究有隐患，陈小英说道：
“青云，既然选择结婚，最好还是住在一起，两地分居有很多不稳定因素”
“陈总，你先别慌和我说道理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怎么了？”
“朴天一，他说他想办法调到这边来”
“什么？这朴警官为了结婚，也是火力全开”
“我本来也不同意，但是他说他不来，我就不会是他的了”
“利益动物，哈哈”
“哎呀，他对我的确挺好”
“嗯，朴警官看着就实在”
“陈总，我能幸福吗？”
“肯定能”
两个人互相笑笑，只是陈小英知道，早晚有一天，史青云，秦开月都会离开她。
中午时分，陈小英开车回到家中，邱丹和莫姨都还没有起，亮亮和雷雷在哥哥那边，陈小英径直走回卧室，她实在是太累了，感觉手都要断了，腿也很酸，澡都没有洗，就草草睡下，只是今天上午去了一趟公司以后，她还算心安，几天下来她完全没有联系公司，这是从前都没有发生过的，之前不管去哪里，她每天都会问公司的情况，就算她不问，史青云也会将公司情况汇报，这一次，她的确没有时间看邮件，陈小英也第一次深刻领教，什么叫长途跋涉，她的体能面对这样的公里数，实在是挑战，只是好在去和回来，都还算顺利，这半年来，陈小英大脑里装着太多问题，公司产品的升级和发展，自我提升的方向，还有对着自我思维逻辑里的内化处理，这些问题，都困扰着陈小英，她好想来一个长长的假期，只是眼下，怕是没空等她休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个比妈妈还对她热忱的老人，陈小英无数次从心里感激莫姨，对自己母亲的放下，也是莫姨日复一日的开导，现下莫姨遭遇重大变故，她实在不敢凉下莫姨，况且邱丹要去挣钱，因为有女儿要养，总不能什么都推给陈小英，陈小英是对她家一家很仁慈，但是不能当成理所应当，人还是要自重。
陈小英翻来覆去，睡了好久才睡着，莫姨听见她关门进来的声音，便起来看看，只见她卧室门关起来，原本莫姨想给她做午餐，但是看她已经睡下，莫姨就把邱丹叫起来，她们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未进食，莫姨说：
“丹，妈去煮面”
“不用了，妈，我来做吧，冰箱里还有牛排，您弄上点粥，我们中西结合下，小英好起来也吃一些”
“对，小姐喜欢喝粥，也喜欢牛排，我打电话让印锦带着孩子过来”
“是该带过来了，这都几天了，还好那两个孩子乖”
“丹，孩子怎么可能不乖，没有爹妈的孩子，还好是遇到小姐这样的人，你见过几个姑姑真能把盖孩子带好的”
“说得也是，对了，妈，邱岩赔款的事，真就不要了吗，您也需要养老”
莫姨听到邱丹这样说，有些不高兴，但是作为子女来讲，也算合理，邱丹看出妈妈有些不高兴，接着说：
“妈，你别觉着我小心眼，主要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怕天天不好”
“不能，有几个妈能亏掉孩子的”
“怎么没有，小英妈妈不就是典型吗？”
“邱丹，以后不许这样说，提都不准提”
邱丹看到母亲确实生气了，才知道自己说错话，邱丹赶紧说：
“怪我，妈，你别生气”
“邱丹，人要大人有大量，我相信天天妈妈不会”
“是，是，知道了，我的错，是我小心眼”
过了大约15分钟，邱丹说道：“妈，牛排快好了勒”
“再等会，粥也快好了”
这时候，门外敲门声，还附着声音说：“姑姑真的回来了吗？”
陈印锦回答：
“对呀，姑姑啊，昨天晚上回来的，但是她很累，需要多睡觉，一会如果我们进屋，没看见姑姑，就表示她在睡觉，我们就不吵，好不好？”
“好”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莫姨已经打开铁门，说道：
“印锦，这几天辛苦你”
“没事啊，莫姨，您老注意身体”
“嗯，快进来，牛排快好了，在煮粥，也等小姐多睡一会”
陈印锦看着莫姨和邱丹，好家伙，眼下的乌黑，真的是黑黑的，就像电视里演的被人打一样，雷雷突然对着莫姨说：
“外婆，您没有儿子了，是不是？”
莫姨点点头，雷雷接着说：
“我和亮亮也没有妈妈了，所以我能懂婆婆心里的感受”
哎哟，此话一出，房间空气瞬间凝固，谁人能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说出如此沉重的话，所以孩子虽然小，但是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孩子不说。
莫姨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半蹲下来，抱住雷雷，说道：
“好孩子，你别难过，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雷雷连连点头，邱丹眼眶里的眼泪，一直打转转，天知道失去至亲的感受，这人世间哪有什么感同身受，除非落到自己头上，前提都还是遇到事的那个人，有着足够深的感情浓度，这是此刻邱丹心里所想，只是，未来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母亲和女儿了，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感到很悲凉，这时候，陈小英打开卧室门，雷雷上前抱住她，说道：
“姑姑，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们这几天乖不乖？”
“很乖的，不信您问锦叔叔”
“哎呀，人家乖着呢”陈印锦说。
陈小英抱抱两个孩子，再看看哥哥陈印锦，此刻，她好希望眼前的人是陈小虎，但是，再仔细认真看看哥哥，陈印锦比陈小虎踏实太多太多，两个孩子很喜欢陈印锦，也说明他很会照顾人，不过，能一直养着生病的父母，陈印锦已经胜过绝大多数人了。
邱丹端着冒着烟的牛排出来，说着：
“都快坐下吧，香着呢”
高压锅正好压好粥，莫姨一碗一碗盛出来，一家人就又坐回原先的位子上，莫姨主动说：
“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提了，邱岩没福分，要短命，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能死，要是提前死了的话，我怕邱岩的儿子再也找不到他家祖宗了”
陈小英吞咽口水，两个孩子虽然听不懂，但是也连连点头，邱丹的眼泪掉到粥里，陈印锦看着莫姨，多么坚强的老太太，老天爷是故意的吧，专选这种能扛事的人，但是能扛事，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的，也是一点一点扛起来，比如他，陈印锦。
饭后水果吃完以后，莫姨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邱丹去到房间，打开电脑，她要接着工作，深圳店面的事，山区孩子的事，好多琐碎的问题，都需要她去核对，客厅只剩陈家兄妹两个。
陈印锦说：
“英子，抽一个时间回去看看，听说舅妈身体不太乐观”
“知道，上个月我打电话去家里，她接起电话以后，听到是我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
“还是回去看看嘛，毕竟小虎被关在里面”
“嗯，我每个月都转钱到王叔家的”
“转钱？什么意思？”
“王叔一个星期会给我打一回电话，会把我妈的情况告诉我，家里缺什么，王叔也会告诉我”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说它干嘛”
“哎呀，你真是傻，老家还有些人说你不孝顺，你总把这些事埋藏在心里”
“也不是埋藏，是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习惯了”
“要不，下个月你陪我回去一趟？”
陈小英犹豫，之后说道：
“算了，以后再去”
“英子，这两个孩子，你预备以后怎么办？”
“养着嘛，养到大”
“陈小英，你真是傻”
“我傻吗？好像挺傻的”
兄妹二人大笑。
～～～
三个月以后，陈小虎再次被减刑，被判了16年，陈小英带着两个孩子去祭拜他们的妈妈，王欢欢的墓地紧挨着她的父母亲，开了几个小时车以后，终于到达王欢欢的墓地，亮亮走到妈妈的墓前，双膝直接跪地，说道：
“妈妈，我们来看您了，姑姑也来了”
陈小英站在一边，说：
“嫂子，我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望您，孩子们很乖，您不用担心，我会一直把他们养到成年”
雷雷问：
“姑姑，什么是成年？”
“就是18岁，不过姑姑不会只管你们到18岁，姑姑会一直照顾你们到结婚，等以后你们自己有家，姑姑就不用照顾你们了”
“姑姑，那不是要花很多钱吗？”
“对呀，但是姑姑不怕，雷雷和亮亮这么乖，姑姑不怕花钱的”
孩子转低头看向妈妈的墓碑，说道：
“妈妈，您放心，我和弟弟会争气，不会辜负姑姑”
陈印锦一同前来，看见王欢欢的模样，只是长长叹出一口气，陈印锦蹲下抱住两个孩子，对着墓碑说：
“妹妹，别担心，孩子有我们”
陈小英点燃一支烟，放在墓碑上，说道：
“嫂子，我们走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您”
一行人离开墓地，陈小英电话响起，是老家的电话号码，陈小英接起电话：
“喂，我是陈小英”
“我知道你是陈小英，我要找的就是你”
陈小英努力识别对方的声音，但是听不出来，对方接着说：
“你不是你父亲的女儿”
陈小英突然站住，马上问道：
“你是谁？”
对方挂断电话，陈小英只知道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想起从前父亲的确曾经说过，说她可怜，一阵狂乱的思绪涌上心头，到底这个世界哪一面才是真？
陈小英回到家中，细细思索着小时候的生活轨迹，她实在不明所以，越想越深，越深越得不到答案。
答案，是这世间最顽强，也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等到快要寻到之时，生命多数已过半，甚至有的人，直到离去，都未曾知道何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