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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言欲 第141章 “岁晚到底躲在哪儿?”

    季宴礼下意识想转左手的戒指,摸空了,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怔。

    想到戒指还在云岁晚的公寓里,连带着被她抛弃的那枚。

    没等到宋昭的回答,为了掩饰内心那丝阴魂不散的不安,他两手交叉,身体后仰,状似很松弛地倚在靠背上。

    季宴礼抬眸看过去,等的不耐烦了,说:“怎么不说话?还是你也不知道?”

    宋昭在犹豫着怎么开口,季董曾千叮咛万嘱咐要暂时瞒着季总,但现在明显已经瞒不住了。

    他脸上划过不忍,小心又低声道:“季总,云小姐她……”

    季宴礼看他吞吞吐吐,表情已经十分不耐:“她怎么了?”

    宋昭一狠心,委婉道:“季总,您节哀。”

    他也要自己节哀,季宴礼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都要他节哀,可是到底节哀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

    “云小姐没能在这次车祸中幸存。”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宋昭明显感受到车内气压骤降,从温淡的春季突然变成寒冬腊月。

    半晌,季宴礼勾了唇角,从嗓子里冒出一声嗤笑。

    “她怎么说服你们一起联合骗我的?给了你什么好处?宋昭,你还记得谁是你老板?”

    他听起来生气极了。

    宋昭不忍心看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明显感受到季总在自欺欺人。

    “季总,您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她人都不见了,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季宴礼音调稍稍拔高。

    “季总,云小姐没有骗你,她已经……”

    “闭嘴!”季宴礼眼眸发戾,冷声打断他的话。

    “你不说是吧?”他接着吩咐:“开车,去医院。”

    他出来这么久,父母估计早就发现自己不在了。

    现在都没找来,大概率也知道他和宋昭在一块儿。

    季宴礼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被自己找过去的准备。

    宋昭不敢不顺着他,驱车往医院的方向开。

    季宴礼记忆不错,看过一眼就能记住,凭着印象打给了周时泽。

    在对面接听的那一秒,不等他说话就自报家门:“是我,季宴礼。”

    周时泽笑道:“这是想我了?”

    上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是催他还一百块钱的现金。

    季宴礼没闲心和他闲扯,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知道岁晚现在在哪儿?”

    周时泽难得卡壳,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不是在医院吗?”

    “周时泽,”他很严肃地叫他,再次问:“她躲在哪儿了?”

    周时泽收起玩笑,声音正经起来,压低的声音显得格外悲哀:“宴礼,你就当岁晚躲起来了吧。”

    “说什么呢?”季宴礼不满:“她就是躲起来了。”

    “你想说她其实已经死了?”

    “这么拙劣的借口,你觉得我会信?”

    “假死之后瞒天过海,当演电影呢?”

    季宴礼冷嗤他天真,毫不犹豫将电话挂断,接着打给了沈连溪。

    在他问出相同的问题时,沈连溪给出了和周时泽一样的反应,简直跟排练好了似的。

    季宴礼也不废话,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挂断。

    宋昭在前面沉默地开车,全程没有说话,他从大学毕业就跟着季总,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

    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就算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依旧不死心,固执地认为是所有人联合给他做了一个局。

    即使他打给的那些人其实云岁晚根本就不认识,也不存在联合这一说。

    季宴礼脖子上悬挂着一柄刀,每打一个电话,刀刃就离他的命脉更近一分。

    他不敢听到那个已经听腻了的答案,更不敢停下,因为一旦停下,锋利的刀尖必定会落下来,刺破他跳动的血管。

    季宴礼打给了沈叶初,她一定知道岁晚在哪儿。

    “喂,哪位?”沈叶初的声音比记忆中更显低落。

    “是我。”他熟练地自报家门。

    下一秒,沈叶初就把电话挂断了。

    季宴礼也不生气,将她视为最后的希望,很有耐心地一个个打过去。

    这样和身份不太相符的事情,他做起来很熟悉,就和之前他耐心地打给岁晚一样。

    只有等她不耐烦了,才会接电话。

    明显沈叶初的耐心比岁晚差了不少,打了两三个,对方就接通。

    “什么事?”沈叶初的声音不太友好。

    “岁晚呢?”

    提到这个名字,沈叶初当即就炸了,噼里啪啦吼道:“季宴礼,你怎么还敢问起她?岁晚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全都拜你所赐。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提她,让她好好安息。季宴礼,算我求你,放过岁晚吧。”

    说到最后一句,沈叶初又忍不住哽咽。

    季宴礼呼吸一下比一下沉,听着她的咒骂,很颓废地垂下头,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许久,他才喃喃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岁晚明明活得好好的……

    沈叶初的呜咽声越来越大,震得他耳膜破裂。

    突然,她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医院到了。

    宋昭还没把车完全停稳,季宴礼就着急忙慌地打开车门,走下去,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稳住身体,然后快步走进医院。

    身体还没好利索,右腿膝盖那个地方钻心地疼,季宴礼顾不上,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疼痛。

    他只一昧走得越来越快,找到父母时,他们正在等他。

    “宴礼……”

    温韵心里难受,眼睛又红了一圈,刚开口,就被季宴礼打断。

    “岁晚不在医院。”他笃定道:“所以你们把她移到什么地方了?”

    温韵有些着急,季允城拍拍她的背,把她拉到身后,看向儿子。

    “岁晚已经不在了。”他喉间一阵干涩,冷静地对儿子说:“宴礼,你得接受现实。”

    “什么现实?要我相信她不在了?”季宴礼满脸怒容:“你们不是说她在医院接受治疗吗?为什么突然又说她死了?”

    “不可能,我还活着,她不可能出事!”

    季宴礼烦躁地向上捋了下头发,眉峰深深皱起,心里的情绪无处发泄,鼓鼓囊囊地全塞进胸腔,堵的难受又窒息。

    他攥紧了拳头,重重砸向墙壁,上面顿时留下血迹。

    手也皮开肉绽。

    “爸,妈,”他第一次露出脆弱又哀求的眼神,像座岌岌可危,快要轰然倒塌的山,说:“你们告诉我吧。岁晚到底躲在哪儿?”

    温韵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走过去抱住儿子。

    哽咽道:“宴礼,你别这样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