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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月光 第65章 死不瞑目

    姜绥宁冻得没什么力气了。

    她知道,刚刚所有人都在朝她这边看,但她没有推开秦应珩。

    她被他抱在怀中,鲜少的乖顺。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暖气扑面,带着脂粉的香气。

    秦应珩将她放在沙发上,姜绥宁睁开眼,看见他单膝蹲在自己面前,表情很沉很克制。

    他说:“姜绥宁,我们没有离婚。”

    姜绥宁看着他,没说话。

    秦应珩等着她的回答,等了半天,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反应。

    他的心绪浮动,死死地压着情绪,可还是觉得波澜丛生。

    “做替身有意思吗?”

    姜绥宁微笑,“工作而已,有什么有没有意思的?”

    “你可以不做。”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亮亮的,眼神像某种动物,湿润又警觉。

    可是从前,她看向自己时,没有这么多的警觉。

    秦应珩看见姜绥宁的微笑。

    她的笑意很漠然,“不上班,去做你的金丝雀吗?秦应珩,过去这么久了,大家能不能朝前看?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她的话直白又伤人。

    秦应珩的面色变了变,他心脏跳动,牵扯得发疼,“绥宁...我和姜希没有结婚。”

    “我知道。”

    秦应珩眼中燃起希冀,他急切地看着姜绥宁,“那....”

    “那又怎样?”姜绥宁打断他:“7年了,早就物是人非。”

    “你明明还是7年前的样子...绥宁,你没有变。”

    姜绥宁先是沉默。

    她看着秦应珩的脸,这张脸和七年前一样,英俊完美,甚至隐隐比从前更加出色优越。可有些皮囊之下的东西,早就变了。

    于是,姜绥宁安静地说:“我是没有变,变的人是你。”

    秦应珩的眼眶开始发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攥成拳,低哑到极致,“你觉得我变了...”

    姜绥宁想,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的从前一个了结,她在片刻纠结凝滞的气氛后,轻声问:

    “秦应珩,如果我不是姜家的女儿,如果我依旧是月荡山的病人,你愿意娶一个精神病人吗...我是说,如果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的权势,你还会娶我吗?”

    秦应珩知道,他应该果断地告诉姜绥宁,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不会放弃她。

    可那些话梗在喉中,他看着姜绥宁的眼睛,说不出假话,“我有我的为难,那些过去可以抹去,我依旧会娶你...”

    那些过去是不够清白干净的,是要被抹去的。

    姜绥宁早就知道,没有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的过去。

    更何况,还是秦家这般的门阀高弟。

    姜绥宁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让七年前的那个姜绥宁,能够释然。

    所以她平静地点头,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如果,你知道当初的火灾,是姜希设计的我,你还会帮她吗?”

    秦应珩错愕,“那场火灾,怎么可能和姜希有关?”

    姜绥宁知道答案了。

    她有点累了,两场戏下来,她其实已经乏了。

    她并不想和秦应珩争论真相是什么,她只是说:“你还是会帮姜家的,因为我死了,你若弃姜家于不顾,世人会非议你无情无义,而你怎么会容许自己陷入这样的非议?”

    秦应珩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姜绥宁。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真的足够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的自私冷漠,伪善狠戾,目的至上。

    姜绥宁,“秦应珩,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秦应珩的大脑有些空白。

    他的手下意识握紧,指骨泛白,节节作响。

    他凝视着姜绥宁的脸,眼底的血丝早就泛滥,他的声音也好似被摧枯拉朽的断壁残垣,很沙哑,“你只是在生我的气,绥绥,我知道...”

    姜绥宁看着他,很认真:“秦应珩,我不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纠缠了。”

    秦应珩很想问问姜绥宁,你凭什么断定我不爱你。

    爱这种事,并非可以自挖心脏的伪证。

    没有人教过秦应珩怎么去爱一个人。

    他得到的爱,本就乏善可陈。

    所以他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秦太太的身份,只能是你。”

    姜绥宁真是不明白秦应珩的执着。

    “何必呢?”姜绥宁的声音很冷淡。

    本来就是一对怨偶了。

    秦应珩明白,自己若是再不低头,姜绥宁这个人,就真的要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了。

    所以,他顿了顿,说:“绥绥,这七年,我过得并不好。”

    姜绥宁一愣。

    秦应珩一直蹲在她面前,此时,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冰很冷,没什么体温。

    他勉强笑着,眼眶通红,哑声:“可是我不能流露,我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姜家就会成为那些人攻击我的靶子,你不在了,我能替你护着的,只有姜家。绥绥,我过得也不好。”

    秦应珩本不想说这些的,但事已至此,他不能不说。

    他性子看起来温和,待人接物随和平淡,可骨子里,骄傲到了极点。

    他没和谁低过头。

    但是现在,他说完了这番话,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绥宁,良久,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砸在了姜绥宁的手背上。

    姜绥宁看着那一处潮湿,她眸色怔然,心情也复杂,“秦应珩,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不是很自我感动?”

    秦应珩的眼眶猩红。

    姜绥宁扯着唇角,不咸不淡地笑笑,“我刚刚和你说,我是被姜希害死的,是真的,我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秦应珩瞳孔紧缩,这荒诞又可笑的所谓真相,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外。

    他沙哑道:“这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姜绥宁说,“你不敢接受,其实是因为,你不敢面对罢了。”

    秦应珩将姜绥宁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姜绥宁皱了皱眉,一寸一寸地挣开,她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我,那么当年,你为什么不查一查?你护着姜家的这七年,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凶手,我在地下,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