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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崽流放,弃妃活成白月光 第2章 血书

    “王妃,您别吓奴婢。”

    侍女簪雪看谢晚意眼热心切捧着玉佩非说里头有神仙,只当她是伤心过度又饿昏了头才说胡话。

    然而当她回味着嘴巴里白饭和炒笋丝的余味,好几次摸着自己和谢晚意的额头,确定没发烧,又掐红了自己胳膊内侧,也确定不是做梦,惊愕不已。

    簪雪在外头见着人吃人都没像现在这么紧张,盯着玉佩看了半晌,哆嗦道,“怎么可能?”

    谢晚意如供奉菩萨似的双手把太极佩放在桌子中间,这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说是祖母传下来的,关键时刻能保命护身。她戴了十七年,此刻才看清上头的龙璃纹繁复精致,和一般太极佩上的花纹是不一样的。

    她小心翼翼用袖子擦拭上头的灰,前后摸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簪雪冷静下来,一个劲儿摇头,“一定是老爷夫人送来的,他们虽怨您,可到底您是谢家女儿,不会真的不管您。”

    还没说完,玉佩突然闪起黄色光泽,晃得两人同时抬胳膊挡眼,耳边只听到奇怪的“噗通”、“咚”、“咚”、“咚”的声响。

    谢晚意有了经验,在簪雪惊呼出声前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唇。

    两人站远了些,眼睁睁看到不断有东西从太极佩中间的空口冒出来,好像是···一盘子杏子酥、一盘莲花糕、一盘藕粉桂花糕、还滚出来四个青苹果,不,五个!

    两人大气不敢出,簪雪眼珠子都快跳出来,“它、它···”

    第五个苹果滚到桌边,光晕消失,又等了一会儿,谢晚意才松开簪雪,后者一个箭步冲上去,颤抖着摸了摸苹果,目光发亮。

    紧接着,她伸出手指沾了些糕点上的酥渣放进口中,“是真的!”

    “真的能吃!”

    “还都是王妃从前爱吃的!”

    “是菩萨显灵了!”

    连鲜甜度都是王妃从前最喜欢的!

    谢晚意即便有了心理准备,此刻还是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几步路走得腿软脚软,眼睛不敢眨一下。

    一共十五个小点心,五个苹果。

    谢晚意拿起两个杏子酥放到簪雪手中,“吃。”

    簪雪大喜过望,很快垂下眼睑,咽了咽口水后直摇头,“王妃腹中还有孩子,奴婢吃过白米饭了,不饿。”

    “您吃。”

    见簪雪嘴唇都干得起皮,衣服更是脏污不堪,明明看着杏子酥得眼睛发光,却说不饿。

    谢晚意出身翰林院编修谢府,虽是庶出,不受待见,自也没少过吃穿,嫁给裴恒三年也是堂堂正正的雁王妃,再不得宠,也不至于没吃没喝。

    然而到了这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簪雪好几次割腕子给她喂血,才吊住一口气。

    再一想曾被她视为一切,比自己还更重要的裴恒···谢晚意的心如被钢丝一圈圈拉紧。

    “你也知道我以后要挺个大肚子的,往后少不了你们帮忙。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

    跟着谢晚意流放的除了簪雪,还有丫鬟清秋,陪她长大的常嬷嬷,以及两个小厮,念左和念右兄弟俩。

    这一路若不是他们护着,谢晚意也熬不到现在。这半月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连累他们也熬得艰难。

    谢晚意又叮嘱,“动静小些,别惊动人。”

    这地方,抢食物都能闹出人命,别看这几个点心不大,若被人知道了,麻烦得紧。

    簪雪却拧着眉,“念左念右这两日在井边抢水被打伤,念左伤口发了炎,不能动,念右每日还要出去找树皮野菜回来给奴婢吃,怕奴婢也倒下,没人伺候王妃。”

    簪雪一直瞒着谢晚意,这会儿鼻子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

    “常嬷嬷年纪大,已经昏迷了两日,清秋喂了两次血都没见醒,也不知···”

    谢晚意脑袋轰地一声,一阵眩晕。

    “王妃!”簪雪一把扶住她,吓得不轻,后悔自己不该说出来,平白让王妃难过。

    谢晚意抑制着颤抖,泪水在眼眶打转,每一次眨眼都用力挤压着心中的苦涩,“我、我去瞧瞧。”

    簪雪不肯松手,“不行,外头太冷,您的身子受不住。”

    谢晚意后知后觉打了个寒颤。

    方岭不止荒芜,还终年苦寒,她离京时八月末,现下入了九月,夜里已经吹起萧萧冷风。簪雪他们把带的几件衣裳都给谢晚意当了被子用。

    谢晚意如被狠蛰一口,全身顿时麻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把嬷嬷带来,这间屋子暖和些。”

    与此同时,京城雁王府。

    屋里没点灯,裴恒坐在案前,随身佩戴的墨玉龙纹佩闪着微弱白光,映出他眉宇间夹杂着醉意的深沉。

    管家按王妃从前定下的规矩,王爷卧房每日摆四份点心,外加时令蔬果两盘。

    裴恒顾不上胃痛,眯眼盯着面前剩下的一盘梨花酥和红枣,玉佩好似感应到他要动作,闪动着的白光更浓了些。

    他袖袍一挥,梨花酥和红枣瞬间消失。

    白光逐渐熄灭,裴恒的新鲜劲儿也过了,嗤笑一声,“连盘子都不吐的饿死鬼?”

    “明日找个法师封了,省得改日吓到人。”

    话音刚落,白光闪了两下,“叮当”一响,白釉青瓷的盘子在案几上转了两圈,平稳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排着队从玉佩里头出来,原封不动落在先前摆放的位置。

    当然,里头的点心全没了。

    瓷盘和木案碰撞的动静消失后,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裴恒眼皮动了两下,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拔剑劈了这玩意儿了吧!他这么想的时候,右手确实扶上了腰间软剑。

    白光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低头时眸光一亮,发现最后一个盘子上写着几行小字,颜色鲜红如血,是一手漂亮的小楷。

    神明在上:妾遭逢大难,流落荒芜苦寒之境,濒死之际蒙菩萨恩赐饭食充饥,再生之恩难以为报。

    本不该奢求,奈何身边亲近之人奄奄一息,恳求菩萨垂怜!

    裴恒目光如洗,发现当真是没干透的血迹!

    他脑袋一片空白,直勾勾盯着冰冷的玉佩,一直坐到天际泛白,凝固的思绪才渐渐回来。

    他意识到玉佩的对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

    自己随手丢走的点心救了濒临死亡的一个女人。

    她身处绝境,周遭还有即将饿死的亲人!

    能写这样一手好字,绝非寻常落魄庶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以血书为祭。

    裴恒眯眼,“来人。”

    侍卫闻渊应声进来,“王爷可是要去看姜姑娘?”

    裴恒冷声吩咐,“让厨房蒸一桶饭,再熬一桶粥过来。”

    闻渊觉得主子是不是酒还没醒,“王爷要给城外的乞丐施粥?”

    不对,那是王妃从前干的事儿。

    裴恒面露不悦,“让你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