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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婚 第188章 生日

    陆淮年知道她在安慰他。

    战公馆研制出来的药,不解毒一定活不成,他是从公馆走出来的,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时柒望着他,明显见到他眼底的冷意,这件事是插在他心口上的一根刺。

    她从未怪过他。

    他却自责。

    以身入险拿到两支解药,为了第三支药,又重回伦敦成为公馆先生手下的傀儡为对方卖命,供对方差遣。

    时柒换了个话题,扭转气氛:“我刚在后院门口遇到了纪律师的妈妈,她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她说这栋别墅是你买的?”

    “不是。”

    “纪律师买的?”

    “嗯。”

    “那她怎么一口就说是你买的?”

    “这栋别墅是2016年阿宴在hU读研期间攒钱买的,他勤工俭学,一边读书一边在外边的律师事务所挂名接案子,接了大概一百多个民事纠纷和婚姻诉讼案,才买下这栋别墅。其他的房子他都不看,唯独就要买这套。”

    “有什么讲究吗?”时柒八卦着。

    “多年前伯父曾在这片区域工作,为这套别墅运输过大理石瓷砖,房子预售上市的海报伯母也一直收着。”

    时柒懂了。

    小纪宴留心着父母的一点一滴,知道父母喜欢这套房子,于是长大的第一件事,就是凭自己的本事尽全部的努力攒钱,买下这套房。

    “房子送到伯父伯母手上,两人却不高兴。说阿宴不该请假回伦敦,耽误了学业,也说他不该去勤工俭学,读书的时候就要全身心去读书,不该分心忙别的,还说这套房下一年房价会降低,他买亏了。”

    时柒沉默了数秒钟。

    她不禁想象到刚满二十岁的纪宴意气风发地从美国回来,用着他攒的所有钱为父母买下想了十来年的大别墅,眼睛闪着光地捧着这份礼物送到父母面前,换来的却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不好、不值、不需要。

    “之后呢?”时柒问。

    “伯父和伯母吵了起来,伯母说伯父赚钱太少,才会让阿宴在读书的时候分心攒钱买房。伯父说伯母做母亲不称职,阿宴在做什么她一切不知。两人拿着房产证要去找中介退房退钱,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阿宴给我发了条消息,我打了电话过来,告知他们俩房是我买的,只是让阿宴代为转赠。”

    “经过这件事,往后每年大额的礼品,阿宴都事先买来让人送到我那,又我送给他父母。他也很少再回伦敦,即便是回来,也招呼着我一块来。”

    时柒听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唯一能听出来的就是,陆淮年和纪宴的关系真的很好,不是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这两人但凡一方动点什么歪心思,想多了,或是走进思想的死胡同出不来,都会变成一辈子的仇人。

    “我感觉,叔叔阿姨人蛮好,对你对我对晚晚都很好,唯独对最亲近的儿子态度有点差,好像在他们眼里,纪律师一文不值。”

    人总是下意识地把好脸色留给外人,对关系亲密的家人苛刻。纪氏夫妇是移民,教育方式有着中式的底色,望子成龙的期待值太高。

    他们有时还很扫兴。

    明明很喜欢这套别墅,可当纪宴把它当成礼物送出去的时候,他们没有表现开心,开口就是责怪。

    纪宴会恨他们吗?

    不会。

    每当他心里有怨气的时候,他就会想起父亲夏日炎炎在外奔波只为了多跑一个业务多赚一分钱的身影,想起母亲天还没亮就起床做早餐,目送他出门又要立马去小公司上班,为了省钱不坐有轨电车,一路小跑的画面。

    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呢?

    为了他。

    为了让他上全伦敦最好的贵族学校。

    恨不起来同样也无法亲近,他只能待在异国他乡的燕城,变成纪氏夫妇嘴里那个不听话不服管教越长大性格越古怪沉默寡言的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时柒靠在陆淮年身上,两人顺着院内小道往前走,她边走边说:“如果我以后有小孩,我一定要像我爸疼爱我那样爱ta,让ta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上很幸福。”

    陆淮年低头看她。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弯弯的眉眼,扬起的唇角。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和她平安无忧地生活在某座城市的一角。

    ……

    时柒和陆淮年是当天晚上的飞机。

    在纪家吃了晚餐,两人就乘车前往了希恩罗国际机场。唐晚和纪宴也一并去了航站楼,进了机场大厅。看着他们俩在头等舱区域过了安检,身影逐渐消失在熙攘的人群尽头,唐晚鼻尖略有酸涩。

    “你要哭了?”纪宴看她。

    唐晚抬头迎上男人的目光,起雾的双眸还没来得及涌出泪水就被她憋住了,瞪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朝航站楼外走。

    纪宴跟了上去,“真哭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唐晚没理他。

    纪宴也不恼,走在她身后,绕着她转:“咱们去哪呢大小姐?回哈克尼区的公寓还是回我父母那?”

    “回你父母那做什么?”

    “你和他们俩不是挺说得来吗?你和老纪下国际象棋很开心。”

    “……”唐晚没回话。

    在往前走的沉默时间里,她抬头望了眼后方的人。来伦敦有三五天了,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和纪氏夫妇见面,从这几次的相处情况来看,叔叔阿姨对她很好,非常热情。可是,她总觉得氛围怪怪的。

    亲切的妈,温和的爸,沉默的儿子。

    “你和你爸妈关系不太好?”

    “这你都看得出来?”

    “我又不是瞎子。”

    “表扬你。”纪宴比了个大拇指。

    “……”唐晚翻了个大白眼。

    玩笑过后,唐晚收起戏谑的神态,朝他走近了半步,说:“订明天的机票回燕城吧,你不是大后天过生日吗?哎,你去年是不是没办生日宴?还是组了局没叫我?我怎么对你的生日宴一点印象都没有?话说,你的生日我还是领证当天看到结婚证上的你的出生年月记住的,你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提起这个话题,男人眸色沉了些。

    他从记事开始就不过生日,纪宴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每次过生日,妈妈都会说当年生他有多辛苦,爸爸也会多次告诉他他的生日是纪母的受难日。那一天的夜里他会看见插着蜡烛的蛋糕,绑着红绳的礼物,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不理解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小孩过生日都那么开心。

    他只觉得身负重压。

    无形中的压力与负罪感令他喘不过气。

    那之后他开始上寄宿学校,每年的生日再也没过,渐渐地,他开始遗忘自己的生辰,若不是今天唐晚提起,他都不记得自己还有出生年月日。

    片刻后,纪宴回了她的话:“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唐晚哦了声,继续往前走了,边走边说:“柒崽和陆淮年去m国了,那今年我给你过生日呗。过生日多开心啊,热热闹闹的还能收礼物,我从一岁开始我爷奶就给我过生日,我爷说每一年的我都是值得被记录庆祝的,我值得,你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