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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倚残妆 第249章 她的全部

    “噔楞”一声,秦茗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即使这般,也没能唤回秦茗已经断弦的大脑。

    秦茗的大脑瞬间空白,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有逐渐加粗的喘息声在证明她正逐渐的捋好思绪。

    “你,你说什么……”秦茗脸色瞬间苍白,颤抖着声音问出这话来。

    商礼双眼充血,神情不见半分悲悯,高声道:“我说秦漪死了!她死了!”

    秦茗忽然激动,直接上前揪着商礼的衣领,声泪俱下,“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她不过是跟你们去了趟云林,她说过她会无事……”

    秦茗哽咽的话瞬间被堵在嗓子眼里,难言半分。她脑海里忽然想起秦漪这几日异常的种种……

    为什么秦漪会问唐婧珂的事,为什么秦漪要拜托她照顾好宋芷青和蒋舒顷,为什么她的眼中总带着留恋,为什么临走前那般叮嘱秦疏……

    原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商礼左手扔下已经被她硬生生折断的剑,手掌中的伤痕之深,让她的鲜血直流。

    商礼上手,握住秦茗的手腕,其中左手在触碰秦茗手腕之时,粘稠的血液让秦茗眼泪更甚,秦茗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商礼伤口处脉搏剧烈的跳动。

    为什么……她们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鹿闻死了,唐婧珂远去平州,方宇卿和蒋舒顷和离,商礼和秦漪两情相悦最终却形同陌路,商礼还杀了秦漪……

    她们做错了什么,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了,弄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秦茗被商礼推倒在地,此后,秦茗便无力再起身,她心里的空虚放大到极致,悲伤也难以掩饰。

    商礼至今还能笑出来,她把舌尖咬出血,口腔里布满了血腥味,来让她清醒,让她清楚,她必须要做这场戏。

    “是她秦漪杀我在先,骗我在先,她命也该绝,我也是成全了她!”商礼咬着牙说出这番话来。

    她的殿下怎么可以命绝呢,明明,她还想看她白发的模样。

    “商礼,你有没有心……她那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秦茗几番想要起身,可腿使不上力气,她边哭边质问道。

    抱着秦辞月的舒珺见状想过去但又怕商礼伤害秦辞月,便只得担忧的看着秦茗。

    “我看到的都能是假的,还有什么能是真的?!”

    商礼不欲与秦茗争辩,不耐烦道:“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仇人。再次相见,我绝不手下留情!”

    “今日我没能杀了这孽种,算是顾及这往日情分。”商礼说到孽种之时,还特地瞧了瞧一直挡在秦辞月和舒珺身前的许瑜华一眼。

    还算是个能担事儿的。

    “以饶!走!”

    商礼转身,公主府的侍卫也不敢拦着,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只道是这商礼浑身嗜血,双眸里的狠劲儿让人双腿打颤,更何况方才只徒手折断了长剑。

    这人,已然疯魔。

    “你……商礼!她尸首呢!她尸首哪里去了!”秦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站的起身,恍惚的问道。

    商礼听到秦茗的问话,脚步一顿,偏头。

    月光下,沾了血的那张脸像极了红透了的海棠,似梦妖冶。

    冰冷的话像是冬日里凛冽的风,化成刀,刀刀扎进心房。商礼的语气平静又冷血,“方才在云林,而后,便扔下云林那处云崖,粉身碎骨未尝不可。”

    这一幕,也是她亲眼瞧见的。

    商礼不知为何,笑出了声,这一笑,便更让人觉得她疯魔了。

    月光照的公主府的人心慌,商礼的背影还是像以往那般挺直,这般看着,便是十成十的权臣,矜贵又霸气。

    可只有商礼知道,她的腰,早就折了。

    那把匕首插进秦漪胸口的时候,一同折了。

    还没等商礼迈出公主府的门槛,就听见她身后一阵喧闹。商礼偏过头,半张脸转了过去,余光中瞥见的是秦茗被侍卫抬着进了屋子,她晕倒了。

    秦茗听着口中商礼的话,不禁悲从心中来,秦漪怎么会死,她那么聪慧,会算计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死!

    明明,唐婧珂快回来了,她马上就可以看到她了,她们做错了什么……

    是让女子进书院读书错了吗?是她们为之努力的目标,让天下女子皆可入朝堂,皆可像陆绣那般意气风发错了吗?

    还是说,从头到尾,她们都是错的。

    可秦漪说过,谁都没有错,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她说,总有旧人去,也总有后人来。

    可秦茗却不曾想,是秦漪离去……如此,她便晕了过去。

    给她一点缓和的时间,让她来消磨这苦到咸的事实。

    而在公主府门口的商礼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而后便骑着清风回了陆府。

    可这一晚,注定不太平。

    陆府的人见到一身鲜血的商礼又惊又恐,以安吓得赶紧让以饶去请府医,可商礼却坚决又麻木道:“不必,今晚,谁都不许进我的房。任何人,包括孟幼真和阿娘。”

    “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

    商礼一步一步,像是行尸走肉,垂下的左手流了一路的鲜血,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也更加衬托秦漪鲜血的嫣红。

    甫一进自己的屋子,商礼原本空洞的双眼瞬间聚焦,冷声道:“是谁!出来!”

    白碎从一黑暗角落中出现,只不过上半身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绣衣,白碎。奉我主之命,送来绝笔笺。”

    白碎语气毫无波澜,她已经等候多时了。说完这番话,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与此同时,还带着一小玉笛和一血狼牙。

    “玉笛一响,千鸟振翅,万里传书。”

    “绣衣狼牙,风云听令,四海无哗。”

    一玉一骨,是她秦漪的全部。

    白碎只是奉命行事,将三个物件放在桌子上后,便从后窗户走了。脚步声近乎无,可见轻功了得。

    而在白碎走后,商礼便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眼里流出泪,每一滴泪流过眼角,都带起锥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