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录乱尘踪 第35章 幼时蒙难遭国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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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约十年前，帝京城郊，林间小屋。
花无双醒来，浑身酸痛无力，起身都困难。
黑曜阴沉着脸，端着一碗药。
“师父！”花无双用尽了力气，却只能虚弱得唤出一声师父。昨夜师妹惨的记忆涌现出来。
“你已经，废掉了。”上神用她那蔑视苍生的眼睛俯视着瘫痪在地的花无双冷冷留下这样一句话。
这一切让幼小的无双深感恐惧与痛恨。他委委屈屈望着黑曜，想倾诉想要安慰，更想报仇！
“师父，我......”
黑曜那阴郁的神色没有变动，只是将碗中的药泼在花无双肩头。
“啊——”花无双疼极了，他浑身是伤，汤药刺激得他不住得呻吟、颤抖。
黑曜道：“你的灵脉被损毁了。”
那位上神宣判无双“已废”时，他虽惊恐万分却并不服气，他相信神通广大的师父能救自己。而看此时他的神情似乎已是一筹莫展。
黑曜忽然释怀地叹了一声：“也好。你走吧。”
“师父？”花无双傻眼了。这是要抛弃他？他不相信。他宁愿他听错了，宁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不相信天庭如此挑衅他们，师父不仅无意报仇，还要丢弃自己的弟子......
伤口吸收了药，花无双很快就有力气坐起来。他强忍着剧痛爬下床榻跪在黑曜身边，满眼含泪乞求：“师父，我不走。我可以重新修炼的，我不会拖您的后腿......”
黑曜一脚将他踢出门外，狠狠关上了门。
躺在门边的阶梯上，花无双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师父最讨厌“一脸奴相”的人。是他自讨苦吃了。
“滚。”
门内，黑曜又对他说话了，虽然是撵他走，但可能是对他说的最后一个字了。
他怎么能不要他了呢？花无双越想越委屈，眼眶红红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他坐起身，抹开一脸的鼻涕和泪，在黑曜门前磕了三个头。
“师父，保重。”
花无双小小年纪，却跟着黑曜学了不少医理。他能闻出那碗药汤的成分，想着自己也能救自己。
他进了帝京，才发现那些药材都十分名贵，在药铺一提起，要么是千金难求，要么就是老板赶人。
花无双并不气馁。他身体虚弱，便大街小巷寻着别人弃的食物果腹，只要不会饿死就行。
只要不死，一切都还有机会。
无奈流年不利，玄帝四处征战，百姓过得苦不堪言。就连帝京这样的都城，照样有很多人没了活路。
他眼见着自己栖身的小破庙里挤了越来越多的流民、乞丐，心中虽有悲悯却无可奈何。他自己都吃不饱呢。
他生得俊俏可爱，不少人家愿意施粥舍银。他平日一惯独来独往，很快就被一些乞丐盯上。
总有一些乞丐找他的茬儿，或是威胁勒索财物，或是单纯看他不爽，隔三差五就要打他一顿。
正逢一场阴雨连绵的雨季。洪涝成灾、病痛不断，战火也没有停息的意思，百姓大都没了生计。
小破庙挤满了浑身臭气的乞丐。大家都躺在冒着白烟的干草上，忍受无尽的饥饿与寒冷。
花无双蜷缩在角落，小心翼翼拿出一块又黑又硬的面饼自顾自得啃着。
那些平日喜欢找他茬的乞丐聚了过来，带头的大汉一手打掉他手里的面饼气势汹汹道：“小贼！居然敢偷我们吃的！”
这声响打破了寂静，大家都看了过来。
花无双很委屈，面饼确实是捡的，但绝对不是他们的。可他知道，这里没有人听他讲道理，不是咄咄逼人，就是只会看热闹。当然，他也不指望谁能帮自己。
“你们又没东西吃了吗？我只剩这一点了，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吧。”花无双想着今日忍忍算了，他身体已有不适不想再挨打了。殊不知，这一句话也会惹得对方勃然大怒。
“你这小东西胆子不小啊！看我们今天不把你往死里打！”
花无双习惯了他们的暴打，他蜷缩着抱着头，在地上被他们踢得滚来滚去。没了灵脉，没有灵力护体，这些暴力都是实打实施加在他幼小的身体上，而这在那上神带给他的恐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相信自己挨得过去。
破庙里人很多，他们都是满脸麻木地看着这样的暴行，有的人自顾不暇满心恐惧，有的人却以此为乐。
最终，花无双被扔了出去，扔在了雨里。他们觉得晦气。
他又动弹不得了，像那天一样。但是雨水泡得他伤口又痛又痒，他很害怕，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忍着浑身的痛楚，用还能活动的几根手指吃力地将自己挪到一处屋檐下。
雨夜里，除了淅淅沥沥永不停歇的雨声，只剩下一个小小孩童悲伤又绝望的啼哭。
天终于亮了，雨也终于停了。这场大雨带走了不少人的命。
官兵浩浩荡荡上了街，清理病死的尸体。有人将花无双裹进了草席。
“哎，这孩子也染上了瘟疫，怕是活不成了。”
“这么俊俏的孩子......真是可惜。”
花无双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炽热。
是焚尸场！
他很庆幸最后没有曝尸荒野，就这样默默死去，应该不算拖师父后腿了。
就在他以为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可恶的世界时，那个熟悉身影又出现了。
是师父吗？不可能吧。或许只是因为太想念师父了，死前出现了幻觉。
“这个老怪物......”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抛弃了自己，才会白白吃那么多的苦！花无双好恨，如果能做鬼，他就要日日跟在黑曜旁边，日日都要问他为什么选择抛弃他，让他自责，让他痛苦！
不过他明白这全是自己的妄想。黑曜这样的家伙可能会自责吗？他都能将他踹出房门，又怎会因为他的死自责呢？
花无双很气，气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好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黑压压的，却分明能听见黑曜的声音。
“求您，救救他。”这声音卑微极了。
花无双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做这种梦？老怪物神通广大，什么时候求过人？
而另一个声音也很分明，却是阴险的：“稀奇啊，大师可是民间有名的现世佛陀，无比自傲，怎么会为了一个孩童屈尊来我这皇宫求药？”
黑曜的声音听起来是冷静的，也可能有无奈：“您想怎么样？”
“朕喜欢你这爽快！”对方打响了算盘：“南边战事近年来吃紧得很，如有现世佛陀相助......”
“我答应你。”
“......”对方惊诧于黑曜这万事必应的态度，却并不满意，“咳，据说你爱接济百姓，百姓爱戴你胜于朝廷。”
“虚名而已。”
花无双知道黑曜的脾气，他隐居避世，若不是实在见不得旁人苦难，必然不会抛头露面，更别提名气传扬到皇宫。
“那么你跪拜一下天子如何？让我武朝百姓全都知晓你这佛陀忠于朝廷！”看出黑曜有犹豫，便道，“你只要跪下来，朕就宣御医来救这孩子！”
几乎没有再犹豫了。花无双很快就听见了双膝跪地的声音。
呵，你不是最厌恶奴相的乞求吗？不是最不愿跪拜吗？不是热衷自由最不愿被拘束吗？
花无双已然知晓这一切不是梦，但这一切发生得比梦还要不真实。他虽紧闭双眼，泪却滚烫如雨倾泻。
约十年前，帝京城郊，林间小屋。
花无双醒来，浑身酸痛无力，起身都困难。
黑曜阴沉着脸，端着一碗药。
“师父！”花无双用尽了力气，却只能虚弱得唤出一声师父。昨夜师妹惨的记忆涌现出来。
“你已经，废掉了。”上神用她那蔑视苍生的眼睛俯视着瘫痪在地的花无双冷冷留下这样一句话。
这一切让幼小的无双深感恐惧与痛恨。他委委屈屈望着黑曜，想倾诉想要安慰，更想报仇！
“师父，我......”
黑曜那阴郁的神色没有变动，只是将碗中的药泼在花无双肩头。
“啊——”花无双疼极了，他浑身是伤，汤药刺激得他不住得呻吟、颤抖。
黑曜道：“你的灵脉被损毁了。”
那位上神宣判无双“已废”时，他虽惊恐万分却并不服气，他相信神通广大的师父能救自己。而看此时他的神情似乎已是一筹莫展。
黑曜忽然释怀地叹了一声：“也好。你走吧。”
“师父？”花无双傻眼了。这是要抛弃他？他不相信。他宁愿他听错了，宁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不相信天庭如此挑衅他们，师父不仅无意报仇，还要丢弃自己的弟子......
伤口吸收了药，花无双很快就有力气坐起来。他强忍着剧痛爬下床榻跪在黑曜身边，满眼含泪乞求：“师父，我不走。我可以重新修炼的，我不会拖您的后腿......”
黑曜一脚将他踢出门外，狠狠关上了门。
躺在门边的阶梯上，花无双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师父最讨厌“一脸奴相”的人。是他自讨苦吃了。
“滚。”
门内，黑曜又对他说话了，虽然是撵他走，但可能是对他说的最后一个字了。
他怎么能不要他了呢？花无双越想越委屈，眼眶红红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他坐起身，抹开一脸的鼻涕和泪，在黑曜门前磕了三个头。
“师父，保重。”
花无双小小年纪，却跟着黑曜学了不少医理。他能闻出那碗药汤的成分，想着自己也能救自己。
他进了帝京，才发现那些药材都十分名贵，在药铺一提起，要么是千金难求，要么就是老板赶人。
花无双并不气馁。他身体虚弱，便大街小巷寻着别人弃的食物果腹，只要不会饿死就行。
只要不死，一切都还有机会。
无奈流年不利，玄帝四处征战，百姓过得苦不堪言。就连帝京这样的都城，照样有很多人没了活路。
他眼见着自己栖身的小破庙里挤了越来越多的流民、乞丐，心中虽有悲悯却无可奈何。他自己都吃不饱呢。
他生得俊俏可爱，不少人家愿意施粥舍银。他平日一惯独来独往，很快就被一些乞丐盯上。
总有一些乞丐找他的茬儿，或是威胁勒索财物，或是单纯看他不爽，隔三差五就要打他一顿。
正逢一场阴雨连绵的雨季。洪涝成灾、病痛不断，战火也没有停息的意思，百姓大都没了生计。
小破庙挤满了浑身臭气的乞丐。大家都躺在冒着白烟的干草上，忍受无尽的饥饿与寒冷。
花无双蜷缩在角落，小心翼翼拿出一块又黑又硬的面饼自顾自得啃着。
那些平日喜欢找他茬的乞丐聚了过来，带头的大汉一手打掉他手里的面饼气势汹汹道：“小贼！居然敢偷我们吃的！”
这声响打破了寂静，大家都看了过来。
花无双很委屈，面饼确实是捡的，但绝对不是他们的。可他知道，这里没有人听他讲道理，不是咄咄逼人，就是只会看热闹。当然，他也不指望谁能帮自己。
“你们又没东西吃了吗？我只剩这一点了，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吧。”花无双想着今日忍忍算了，他身体已有不适不想再挨打了。殊不知，这一句话也会惹得对方勃然大怒。
“你这小东西胆子不小啊！看我们今天不把你往死里打！”
花无双习惯了他们的暴打，他蜷缩着抱着头，在地上被他们踢得滚来滚去。没了灵脉，没有灵力护体，这些暴力都是实打实施加在他幼小的身体上，而这在那上神带给他的恐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相信自己挨得过去。
破庙里人很多，他们都是满脸麻木地看着这样的暴行，有的人自顾不暇满心恐惧，有的人却以此为乐。
最终，花无双被扔了出去，扔在了雨里。他们觉得晦气。
他又动弹不得了，像那天一样。但是雨水泡得他伤口又痛又痒，他很害怕，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忍着浑身的痛楚，用还能活动的几根手指吃力地将自己挪到一处屋檐下。
雨夜里，除了淅淅沥沥永不停歇的雨声，只剩下一个小小孩童悲伤又绝望的啼哭。
天终于亮了，雨也终于停了。这场大雨带走了不少人的命。
官兵浩浩荡荡上了街，清理病死的尸体。有人将花无双裹进了草席。
“哎，这孩子也染上了瘟疫，怕是活不成了。”
“这么俊俏的孩子......真是可惜。”
花无双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炽热。
是焚尸场！
他很庆幸最后没有曝尸荒野，就这样默默死去，应该不算拖师父后腿了。
就在他以为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可恶的世界时，那个熟悉身影又出现了。
是师父吗？不可能吧。或许只是因为太想念师父了，死前出现了幻觉。
“这个老怪物......”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抛弃了自己，才会白白吃那么多的苦！花无双好恨，如果能做鬼，他就要日日跟在黑曜旁边，日日都要问他为什么选择抛弃他，让他自责，让他痛苦！
不过他明白这全是自己的妄想。黑曜这样的家伙可能会自责吗？他都能将他踹出房门，又怎会因为他的死自责呢？
花无双很气，气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好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黑压压的，却分明能听见黑曜的声音。
“求您，救救他。”这声音卑微极了。
花无双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做这种梦？老怪物神通广大，什么时候求过人？
而另一个声音也很分明，却是阴险的：“稀奇啊，大师可是民间有名的现世佛陀，无比自傲，怎么会为了一个孩童屈尊来我这皇宫求药？”
黑曜的声音听起来是冷静的，也可能有无奈：“您想怎么样？”
“朕喜欢你这爽快！”对方打响了算盘：“南边战事近年来吃紧得很，如有现世佛陀相助......”
“我答应你。”
“......”对方惊诧于黑曜这万事必应的态度，却并不满意，“咳，据说你爱接济百姓，百姓爱戴你胜于朝廷。”
“虚名而已。”
花无双知道黑曜的脾气，他隐居避世，若不是实在见不得旁人苦难，必然不会抛头露面，更别提名气传扬到皇宫。
“那么你跪拜一下天子如何？让我武朝百姓全都知晓你这佛陀忠于朝廷！”看出黑曜有犹豫，便道，“你只要跪下来，朕就宣御医来救这孩子！”
几乎没有再犹豫了。花无双很快就听见了双膝跪地的声音。
呵，你不是最厌恶奴相的乞求吗？不是最不愿跪拜吗？不是热衷自由最不愿被拘束吗？
花无双已然知晓这一切不是梦，但这一切发生得比梦还要不真实。他虽紧闭双眼，泪却滚烫如雨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