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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天录乱尘踪 第69章 鸾为神

    皇帝一走,帝京城就只剩下了国公楚钦的势力。楚钦率叛军大摇大摆回了帝京,为南宫听雨的人面妖军团大开城门。

    南宫听雨没有他父亲那么仁慈,城中百姓不是他的子民,而是供将士们享受屠杀乐趣的猎物。

    龙城山再不问世间事,也做不到妖物在眼皮底下横行时自己无动于衷。

    东海邪神尊泠溯下令:“修元七阶以上弟子,下山斩妖,只除妖,不救人。余下弟子,逃命,自保。”

    众人不理解海尊的部署。

    修元期七阶以上,几乎是可以做老师的修行者了,整个龙城山又能有几人?

    “本尊时常观察你们平时的历练,太弱了,本尊劝你们,自保为上。”

    “教主您呢?”

    “本尊不能离开龙城山。”

    “教主,已经天下大乱了,能不能离开这里已经不重要了,您帮帮帝京能如何呢?天庭会理解您的!”

    这句话在学子中引起了许多共鸣,他们觉得,既然教主嫌弃他们弱小,完全可以出面保护他们,保护帝京百姓。

    泠溯冷笑:“让本尊下山,那帝京就不是人面妖屠城了,是有邪神发狂了。”

    “教主……”他们差点忘了,这位海尊也是吃人的,谁能保证他下山,会不会直接加入人面妖……

    “天庭若是怜悯苍生,怎么不见天神来救?”泠溯太了解天庭了,这样的乱世,八成是天庭为了造“英雄”。

    那么今日,谁会是天庭要捧的“角儿”呢?

    龙城高修为修行者只除妖不救人,虽避免了修行者的损失,但与人面妖数量太多,这种援助,杯水车薪。

    南宫听雨自然也看见了这些烦人的家伙,他将目光移向了龙城山。

    “攻山。”他下令。

    他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阻止他成为天下之主。

    金泉窟内,梁栩焉正盯着小潭中含苞待放的荷花出神:“这个季节,会开荷花吗?”

    “姐姐!”梁晨屿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窟中,“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是哪儿呀?”

    许久没人来看她,梁栩焉见到弟弟本该是高兴的,但是她敏锐地闻到了血腥味:“你身上有血?发生了什么?”

    “外面……外面有怪物……”送梁晨屿来这里的道长不让他说这些,但是他太害怕了,他担心爹娘,“姐姐你在这里修习这么久,一定有办法救他们吧?!”

    “你……别哭啊,你好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梁栩焉揉揉他的脑袋,两小只互相依靠着,一边哭诉完了,一边也开始着急了。

    “可是,这里是禁地,我出不去。”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小的窟洞内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戴着面纱,身披残破不堪的盔甲,浑身是血,手中一柄暗红色宝剑正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小屿,我们走。”

    但她一开口,他们就认出了她。

    “红鸢老师?!”

    “带我一起走!”梁栩焉连忙拉着弟弟上前。

    红鸢摇摇头:“你得留在这里,梁小姐,这里很安全。”

    “姐姐不能走,我也不走了!”梁晨屿躲到姐姐身后。

    红鸢叹了口气,蹲下身,语重心长:“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小屿,你很懂事,听话,跟我走,我有办法救帝京城。”

    “红鸢老师,我相信你,你们救完人后,记得来告诉我一声,我会担心你们的。”梁栩焉主动将弟弟让出。

    梁晨屿用力点头:“我也相信红鸢老师。”

    龙城山剩余的修行者人人自危,观林台处已经空无一人。

    “小屿,青鸾剑法,你习得多少了?”

    “三、三成……”梁晨屿学得快但不精,见红鸢如此郑重,他不敢高估。

    “够了。”红鸢如释重负,将手中长剑托付给他,“此剑名为青鸾,鸾为神、鸢为刃,如今神位空缺,由你补上,可好?”

    “好……”梁晨屿没有完全听懂她的话,但他能感受到,那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她一定很无助,无助到来拜托他一个六岁的孩童。

    他接过这把剑时,红鸢立刻抱住了他,很温暖,但这温暖只持续了一瞬。

    她不见了。

    “红鸢老师?”梁晨屿慌了,偌大的观林台只有他小小一人。

    还有怀中那把与他体型毫不相配的长剑。

    白茫的雾气散去,他看见山脚下,大片黑压压的东西正逐渐覆盖上山。

    “梁晨屿,你是北皇之子,是龙神神降,今日,你要在这一战,觉醒神力……”

    是红鸢的声音,很轻,却直入他心灵,牵引着他鼓起勇气握好青鸾剑。

    “守护帝京,守护龙城……”

    梁晨屿持剑,自观林台一跃而下,青鸾剑大放异彩,剑锋所及之处皆化作尘埃。

    “哪里来的高人?”

    “哪是什么高人?那是梁家的小公子!”

    “都说梁家出了两个神童,这哪是神童……是**分明就是神仙!”

    南宫听雨很快现身,几道阵法就拦住了梁晨屿:“只会埋头猛冲可打不赢我……”

    梁晨屿的神力正逐渐觉醒,南宫听雨压得越紧,他爆发得越厉害,很快挣脱了束缚,与南宫听雨打得有来有回。

    “孩子,你的爹娘可都还在国公府上喝茶,他们都十分想见你。”

    “你骗人!是爹派人将我送上山……”梁晨屿专注战斗,无法多分神。

    “你确定还要打吗?再打下去,你就没有爹娘了……”

    南宫听雨看着他手中的剑若有所思:“差点忘了,梁府还有一位二房,叫牡丹……”

    青鸾剑的神光剧增,几乎要凝成实体,梁晨屿心头骤然一疼,他好像又听见了红鸢的声音:“小屿……打败逆贼,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这一次,梁晨屿听懂了。无比沉重的担子生生压在他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别怕,你不是说,要成为像叶姐姐一样的人吗?叶姐姐在边关打仗,你在保护帝京,你和她,一样厉害了。”

    不知为何,这一瞬,他能看见整个帝京城、能感受到所有人的苦难、能感知到无数悲伤惨痛……

    仿佛这一瞬,他成了一个正俯视苍生的神灵,他拼尽全力,伸出自己遮天蔽日的大手,要在这妖魔横行的乱世,护住芸芸众生。

    “啊啊啊啊啊——”梁晨屿小小的肉身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周身滚烫、疼痛难忍。

    南宫听雨看着他和青鸾剑于高空坠落、如一片枯叶再无依托:“肉身补神位,就算他是天神转世,也无法承受,你会害他神魂俱灭……”

    “振作起来,小屿,你听到了吗?撑不住的话,就会神魂俱灭!”

    “红鸢老师……其实这把剑,该是叶姐姐的,对不对?”高速下坠的过程中,梁晨屿的身体似乎没那么痛了,或许是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他这样问红鸢,好像得到肯定的回复,他就不用强撑着扛起这个担子了,好像这救世重担本不属于他。

    “鸾为神,鸢为刃,这柄剑是残损之剑,只有鸢尚有余力,鸾神百年前就已经陨灭……这份神位,谁都可以争,为什么不可以是你呢?”

    “……我明白了。”迟迟没有落到实处,梁晨屿不再那么害怕,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他早已没在下落,一团气正流托举着他。

    “我……没有死?”梁晨屿重新握住剑,环顾四周。

    龙城山上几位与人面妖交战的修行者告诉了他答案:“教主!是教主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