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录乱尘踪 第83章 易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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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之相与他的妾室死在了自己的书房，大理寺查出是那位妾室毒杀相国后自杀。
满朝文武唏嘘不已，无不感叹天妒英才，红颜祸水。
相国夫人唐珍站了出来，将梁松言通敌叛国的罪证一一呈上。
“大理寺弄错了吧？应该是梁松言畏罪自杀，那位妾室是殉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最毒妇人心呐！罪证可是梁夫人拿出来的，自己的夫君死了都不放过。”
唐珍侧目望向那位多舌的官员：“这些证据是容氏生前交予我的。梁松言通敌叛国，意图谋反。容氏为江山社稷铲除反贼，实为巾帼英雄。陆大人怎能恶意揣测？”
殿内百官语塞，一时鸦雀无声。
花无双捧着写满梁松言罪行的书信，神情未动，不知悲喜。
“容氏大义，封丹义君，同郡主礼，厚葬。唐氏举证有功，授一品诰命。”
百官哗然，无有异议：“陛下圣明——”
“今日午时，楚钦斩首。”花无双将谕令发下，起身：“退朝。”
*
大雪淹没了帝京的街道，叶生宣冒雪赶去梁府的时候，大理寺的人正将牡丹的尸体入殓。
叶生宣扑向棺椁旁的常安，攥紧他的衣襟：“牡丹手握梁松言通敌的罪证为何要寻死？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你？！”
常安沉默不语，也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一旁的官员丝毫不敢动弹。
“你说呀！牡丹姐为何寻死？你告诉我！”叶生宣一番发泄，见常安无任何反应，只好松开他，平了平呼吸：“陛下召见你。”
常安终于开口：“你陪我一同去吧，生宣。”
大雪封路，两人走的每一步都堪称艰难。
“今年的雪有些奇怪。”叶生宣在凡间正儿八经生活了十几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大雪。
常安：“钦天监曾报天有异象，劝陛下保住楚钦性命。陛下没有采纳，治了钦天监的罪。”
叶生宣：“我倒不认为楚钦的生死能有这么大的影响。或许是因为其他不该死的人死了，才导致异象。”
“生宣，其实那些罪证是我用了妖力从梁松言那里盗取的。是牡丹姐撞破了我，她求我将那些东西交给她......”
“为什么？”
“她说，她不想看见梁松言被斩首示众，她希望他，可以体面地死去。”
“你信她的话？”
“我自然信她，我有常安的记忆，在那记忆里，我能看见，他们相爱过。”
“哼。”叶生宣忍俊，“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知道。”常安回答得很快，生怕错过什么。他停下脚步挡在叶生宣身前，“生宣，你是天上的神明，我不敢求与你同生共死，更不敢求你的垂怜。我只是......我想......你知道......”
看出他的窘迫，叶生宣回他：“我知道。”
“你......”常安更窘迫了，下意识抓住她双肩，“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叶生宣侧目看着常安的手，目光带有警告的意味。
常安缩回手，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行路。
叶生宣走在前面，越走越快，仿佛脚下的冰雪无法阻碍她分毫。
常安很快被她丢在身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等到了勤政殿，叶生宣头顶已经被雪染得花白。
“朕好像没有召见你。”花无双看清殿门前的她，放下手中奏书，起身赶过去，取下木架上的貂袍，递给她。
叶生宣没有接那袍子，那是皇帝的衣物。
“是臣想见陛下。”叶生宣弹去身上的冰雪，入殿后在一处客座坐了下来。
侍女端来了热茶：“王爷，喝些姜茶暖暖身子。”
叶生宣接过茶盏，放在一边：“臣不畏寒。”
“逝者已逝，还请王爷节哀。”花无双坐回龙椅，装模作样地摆弄面前的奏疏。
“牡丹为何寻死？”叶生宣不想听到安慰的话，她只想知道真相。
“朕不知......”
“她是你的人！是不是你逼迫她杀人自裁？！”
花无双拿起奏疏，挡住自己的脸：“或许真如陆大人所说，容氏只是殉情了呢？”
叶生宣离开座椅，到他跟前，抽走他手中奏疏：“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花无双眸中没有心虚之态，却盛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叶将军得知容氏死讯时，只会怀疑身边之人吗？”
叶生宣被他含泪的眼睛看得心中发毛，将奏疏随意丢在案上：“如果臣知道她为何寻死，那以后，如果再遇到相似的情况，臣或许有办法救人。”
“叶将军是不是早已看出端倪？”花无双细想了她的话，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自裁？”
叶生宣为他这样洞若观火的能力惊叹。
二人之间隔着一座书案，她俯身凑近，像饿狼渴求猎物一样渴求答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朕叫甫归的时候，容氏向朕举荐梁松言。梁松言的诗赋水平一般，但政论很有远见，是个有大抱负的人才。是朕准许容氏助他提升诗赋。怎料他科举摘得探花，却急于攀附权贵，娶了唐氏。唐氏是忠于朕的势力，朕担心梁松言不信任唐氏，便向唐珍介绍了容氏。只是朕没想到，容氏不愿做妾。”
“你......”叶生宣气得头昏，“你果然是喜欢利用女人来稳固你的朝纲。”
“历史极少有女子一席之地，朕任用女子，只是为了改善她们的处境。”
“那陛下可真是一位任人唯贤的明君啊。”叶生宣退回到座椅上，“容氏为大局，还是顺从了陛下的安排。但她不想与梁松言互相猜忌，自请搬在清园独住。只有在陛下最需要的时候，才会化身为陛下的利刃。陛下用人的眼光向来独到。艳花楼里，红鸢、青鸾、牡丹、杜鹃都那么忠心......只有不愿听陛下安排的芙蓉选择了自裁。”
“她们是朕最引以为傲的将士，死于忠诚，是她们能够选择的最好的归途。”
“她们的名字会写进史书吗？”
“不会。”花无双的眸子里再没有了他们初见时的澄澈，但总有任何人也读不懂的温柔，能让最坚硬的心脏为此柔软，“朕必须保护她们。如果是为名垂千古，她们就不会选择朕。”
叶生宣自嘲一笑：“如此看来，人类的史书当真是虚伪。”
常安入殿后，叶生宣准备起身离开。
“王爷不用回避。”常安想要挽留。
叶生宣冷哼：“本王对你们的谋划没兴趣。”
“我......”常安想要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
叶生宣走得飞快，连背影都不多留。
“常将军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惹得王爷这么生气。”花无双的风凉话一向暖人心肠。
常安面对花无双可没有那么多小心翼翼：“陛下召见微臣是为何事？”
“国不可一日无相，朕觉得你适合这个位置。”
“陛下，臣无才无德......”
“推诿的话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要。”
满朝文武唏嘘不已，无不感叹天妒英才，红颜祸水。
相国夫人唐珍站了出来，将梁松言通敌叛国的罪证一一呈上。
“大理寺弄错了吧？应该是梁松言畏罪自杀，那位妾室是殉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最毒妇人心呐！罪证可是梁夫人拿出来的，自己的夫君死了都不放过。”
唐珍侧目望向那位多舌的官员：“这些证据是容氏生前交予我的。梁松言通敌叛国，意图谋反。容氏为江山社稷铲除反贼，实为巾帼英雄。陆大人怎能恶意揣测？”
殿内百官语塞，一时鸦雀无声。
花无双捧着写满梁松言罪行的书信，神情未动，不知悲喜。
“容氏大义，封丹义君，同郡主礼，厚葬。唐氏举证有功，授一品诰命。”
百官哗然，无有异议：“陛下圣明——”
“今日午时，楚钦斩首。”花无双将谕令发下，起身：“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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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淹没了帝京的街道，叶生宣冒雪赶去梁府的时候，大理寺的人正将牡丹的尸体入殓。
叶生宣扑向棺椁旁的常安，攥紧他的衣襟：“牡丹手握梁松言通敌的罪证为何要寻死？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你？！”
常安沉默不语，也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一旁的官员丝毫不敢动弹。
“你说呀！牡丹姐为何寻死？你告诉我！”叶生宣一番发泄，见常安无任何反应，只好松开他，平了平呼吸：“陛下召见你。”
常安终于开口：“你陪我一同去吧，生宣。”
大雪封路，两人走的每一步都堪称艰难。
“今年的雪有些奇怪。”叶生宣在凡间正儿八经生活了十几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大雪。
常安：“钦天监曾报天有异象，劝陛下保住楚钦性命。陛下没有采纳，治了钦天监的罪。”
叶生宣：“我倒不认为楚钦的生死能有这么大的影响。或许是因为其他不该死的人死了，才导致异象。”
“生宣，其实那些罪证是我用了妖力从梁松言那里盗取的。是牡丹姐撞破了我，她求我将那些东西交给她......”
“为什么？”
“她说，她不想看见梁松言被斩首示众，她希望他，可以体面地死去。”
“你信她的话？”
“我自然信她，我有常安的记忆，在那记忆里，我能看见，他们相爱过。”
“哼。”叶生宣忍俊，“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知道。”常安回答得很快，生怕错过什么。他停下脚步挡在叶生宣身前，“生宣，你是天上的神明，我不敢求与你同生共死，更不敢求你的垂怜。我只是......我想......你知道......”
看出他的窘迫，叶生宣回他：“我知道。”
“你......”常安更窘迫了，下意识抓住她双肩，“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叶生宣侧目看着常安的手，目光带有警告的意味。
常安缩回手，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行路。
叶生宣走在前面，越走越快，仿佛脚下的冰雪无法阻碍她分毫。
常安很快被她丢在身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等到了勤政殿，叶生宣头顶已经被雪染得花白。
“朕好像没有召见你。”花无双看清殿门前的她，放下手中奏书，起身赶过去，取下木架上的貂袍，递给她。
叶生宣没有接那袍子，那是皇帝的衣物。
“是臣想见陛下。”叶生宣弹去身上的冰雪，入殿后在一处客座坐了下来。
侍女端来了热茶：“王爷，喝些姜茶暖暖身子。”
叶生宣接过茶盏，放在一边：“臣不畏寒。”
“逝者已逝，还请王爷节哀。”花无双坐回龙椅，装模作样地摆弄面前的奏疏。
“牡丹为何寻死？”叶生宣不想听到安慰的话，她只想知道真相。
“朕不知......”
“她是你的人！是不是你逼迫她杀人自裁？！”
花无双拿起奏疏，挡住自己的脸：“或许真如陆大人所说，容氏只是殉情了呢？”
叶生宣离开座椅，到他跟前，抽走他手中奏疏：“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花无双眸中没有心虚之态，却盛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叶将军得知容氏死讯时，只会怀疑身边之人吗？”
叶生宣被他含泪的眼睛看得心中发毛，将奏疏随意丢在案上：“如果臣知道她为何寻死，那以后，如果再遇到相似的情况，臣或许有办法救人。”
“叶将军是不是早已看出端倪？”花无双细想了她的话，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自裁？”
叶生宣为他这样洞若观火的能力惊叹。
二人之间隔着一座书案，她俯身凑近，像饿狼渴求猎物一样渴求答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朕叫甫归的时候，容氏向朕举荐梁松言。梁松言的诗赋水平一般，但政论很有远见，是个有大抱负的人才。是朕准许容氏助他提升诗赋。怎料他科举摘得探花，却急于攀附权贵，娶了唐氏。唐氏是忠于朕的势力，朕担心梁松言不信任唐氏，便向唐珍介绍了容氏。只是朕没想到，容氏不愿做妾。”
“你......”叶生宣气得头昏，“你果然是喜欢利用女人来稳固你的朝纲。”
“历史极少有女子一席之地，朕任用女子，只是为了改善她们的处境。”
“那陛下可真是一位任人唯贤的明君啊。”叶生宣退回到座椅上，“容氏为大局，还是顺从了陛下的安排。但她不想与梁松言互相猜忌，自请搬在清园独住。只有在陛下最需要的时候，才会化身为陛下的利刃。陛下用人的眼光向来独到。艳花楼里，红鸢、青鸾、牡丹、杜鹃都那么忠心......只有不愿听陛下安排的芙蓉选择了自裁。”
“她们是朕最引以为傲的将士，死于忠诚，是她们能够选择的最好的归途。”
“她们的名字会写进史书吗？”
“不会。”花无双的眸子里再没有了他们初见时的澄澈，但总有任何人也读不懂的温柔，能让最坚硬的心脏为此柔软，“朕必须保护她们。如果是为名垂千古，她们就不会选择朕。”
叶生宣自嘲一笑：“如此看来，人类的史书当真是虚伪。”
常安入殿后，叶生宣准备起身离开。
“王爷不用回避。”常安想要挽留。
叶生宣冷哼：“本王对你们的谋划没兴趣。”
“我......”常安想要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
叶生宣走得飞快，连背影都不多留。
“常将军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惹得王爷这么生气。”花无双的风凉话一向暖人心肠。
常安面对花无双可没有那么多小心翼翼：“陛下召见微臣是为何事？”
“国不可一日无相，朕觉得你适合这个位置。”
“陛下，臣无才无德......”
“推诿的话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