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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撷萃 真诚

    令狐冲跟谁都能聊得来,尤其是奇奇怪怪的人。

    之前跟田伯光也是如此,明明要杀他的,可几句话一聊,感觉有趣,那就不杀了,留他一条命。

    接下来是越相处,越觉得他可爱,越混越熟,哪里还舍得杀他。

    此刻跟桃谷六仙也是如此,几句话一说,都觉得可爱,大概率是不会杀他了。

    原文是——令狐冲见这六怪武功虽是极高,脑子却是鲁钝之至,便道:“你们再不放开我,我可又要自闭经脉啦,这一次死了之后,却活不转了。”抓住他的手腕的二怪登时松手,齐道:“你死不得,若是死了大大的不妙。”令狐冲道:“要我不死也可以,你们让开路,我有要事去办。”挡在他身前的二怪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你得跟我们去见小姑娘。”令狐冲一提气,身子纵起,便欲从二怪头顶飞跃而过,不料二怪跟着跃高,动作快得出奇,两个身子便如一堵飞墙,挡在他的身前。令狐冲和二怪身子一撞,便又掉了下来。他变化也是极快,身在半空之时,已伸手隔着布袋握住剑柄,手臂向外一掠,便欲抽剑,突然间肩头一重,在他身后的二怪各伸一掌,分按他左右双臂,他长剑出鞘一尺,便抽不出来。其时他双臂虽在袋外,身子仍是套在布袋之中,腰间长剑自是也在袋内,他本想拔剑割袋,再以新学的独孤九剑与之周旋。但按在他肩头的两只手掌上各有数百斤力道,他身子登时矮了下去,别说拔剑,连站立也已有所不能。

    二怪将他按倒后,说道:“抬了他走!”站在他身前的二怪各伸一手,隔袋抓住他足踝,便将他抬了起来。陆大有叫道:“喂,喂!你们干什么?”一怪道:“这人叽哩咕噜,杀了他!”举掌便要往他头顶拍落。令狐冲大叫:“杀不得,杀不得。”那怪人道:“好,听你这小子的,不杀便不杀,点了他的哑穴。”竟不转身,反手一指,嗤的一声响,已点了陆大有的哑穴,陆大有正在大叫,但那“啊”的一声突然从中断绝。恰如有人拿一把剪刀将他的叫声剪断了一般,身子跟着缩成一团。令狐冲见他以绝顶气功凌空点穴,认穴之准,劲力之强,比之一般高手以手指点穴尤有过之,不由得大为钦佩,喝采道:“好功夫!”那怪人大为得意,笑道:“那有什么稀奇,我还有许多好功夫呢,这就试演几种给你瞧瞧。”若在平时,令狐冲原欲大开眼界,只是此刻挂念师父的安危,心下大为焦虑,叫道:“我不要看。”那怪人怒道:“你为什么不看?我偏要你看。”纵身一跃,从令狐冲和抱着他的四名怪人头顶飞越而过。他身材臃肿,但身子从半空横过时,平掠而前,有如轻燕,姿式美妙已极。令狐冲生平从所未见,不由得脱口又赞:“好啊!”那怪人轻轻落在地下,微尘不起,转过身来时,一张长长的马脸上满是笑容,道:“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好的呢。”此人年纪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但性子恰似孩童一般,得人称赞一句,便欲卖弄不休,武功之高明深湛与性格之幼稚浅薄,恰是两个极端。

    令狐冲心想:“师父、师娘正受困于大敌,对手有嵩山、泰山诸派好手相助,我便是赶去,也无济于事,何不骗这几个怪人前去,以解师父、师娘之危?”当即摇头说道:“你们这点功夫,到这里来卖弄,却是差得远了。”那马脸人道:“什么差得远?你不是给我们捉住了吗?”令狐冲道:“我是华山派的无名小卒,捉住我还不容易?眼前山上聚集了嵩山、泰山、衡山、恒山各派好手,你们又岂敢去惹?”马脸人道:“要惹便去惹,有什么不敢?他们在哪里?”那满脸皱纹的老人道:“小姑娘只叫我们来捉令狐冲,没有叫我们去惹什么嵩山、泰山派的好手。别生事了,这就走吧。”

    令狐冲对谁都挺真诚的,之前田伯光也是,武功好就是武功好,这一点他从来没否认过。

    也就是因为他真诚,这才侥幸逃脱性命。

    田伯光也难得碰到一个真心欣赏自己武功的人。

    如今在桃谷六仙面前也是如此,武功好就是武功好。

    是真心赞叹。

    桃谷六仙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也觉得令狐冲不讨厌。

    跟他们相处,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战战兢兢,唯恐说错话。

    跟田伯光比起来,桃谷六仙的欲望更浅淡,除了打嘴炮,要争吵着打发寂寞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追求。

    这倒是和令狐冲差不多,都是胸无大志,难怪凑到一道去了。好,明天继续。

    2024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