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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芷梁言隽 第7章 分寸与距离

    远远的山脚下冯静半依在白启明的臂弯里,助理一把黑色伞立在两人的身后。

    小漾出事已经有六年了,时间过得飞速,那个微笑被拍进A大校庆纪念片的女孩子;那个她伤心难过时不动声色安慰她的女孩子;那个永远江芷、江芷你帮我看看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这双鞋我要不要买……和她无话不谈的鲜活、可爱的女孩子已经离开她们六年了。江芷猛念及此心里似有无数根飞针细细扎着疼。

    六年前的那场事故,小漾失去了生命,江芷封存了过往。

    “舅舅,舅妈。”及至近前,江芷喊了一声。

    白氏夫妇转身,见是江芷,一个惊喜,一个漠然。

    “小芷过来了。”地上湿滑,白启明从助理手中拿过伞,示意他去扶一下江芷。

    白启明的助理往后垮了一步,“没关系,”江芷将手中的花递给了他。

    看着助理手中江芷带过来的花,冯静的眼眶一片通红,嘴里喃喃,“我们小漾最喜欢满天星了。”

    白启明也红了眼,搂了搂她,在她的胳膊上轻抚。

    前几天A的天气一直是艳阳高照,今天仿佛是应景,下了这场雨。

    白启明的助理为江芷撑着伞,白氏夫妇往旁边让了让,江芷一膝向前半蹲在墓碑前。

    “小漾今天你生日,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雨水淅淅沥沥的不断拍打在墓碑上,雨水顺着墓碑不断往下流淌模糊了墓碑上女孩子的笑颜。

    江芷伸手在女孩子的照片上轻拭,女孩子弯弯的眉眼,调皮的小虎牙逐渐清晰,命运之手辛辣,但时光留下了小漾永远单纯美好的模样。

    “小芷,难为你了。”下了山,白启明和江芷站在山下的一棵有些年岁的杨树下。

    江芷摇摇头,“我也想小漾了,来看看她。”其实江芷每年都会过来,只是时间或早一点或晚一点会和他们错开,今年没想到会与他们碰面。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漾漾根本没有离开我们。”白启明目光幽远,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思。

    “舅舅,其实我挺羡慕小漾的,活在最美最好的时间了。”江芷看着远山缭绕的云烟。

    “小芷,你和小漾在舅舅眼中再怎么变都是最美最好的。”

    “舅舅。”江芷挽了挽白启明的胳膊。

    白启明看了看五十米外的那辆黑色轿车,拍了拍江芷的手,“别计较你舅妈,她一直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白启明蹙了蹙,声音中带了一些愧疚。

    江芷笑着摇了摇头,“舅舅,不会。”

    从江芷过来到现在下山,冯静都没有和江芷多说话,江芷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

    冯静原先并不是这样的。原先的她待人和气友善,视江芷如己出。但自从小漾出事之后,冯静再没了之前的样子。甚至有那么一次冯静情绪失控,江芷听见,她大声质问白启明,为什么死的是小漾而不是江芷,为什么要承受命运折磨的是小漾。

    江芷明白冯静并不是真的希望她死,她只是迁怒。

    江芷算是半依着舅舅家长大的,在江芷的眼里舅舅舅妈一直是将她和小漾视为两个女儿来养的,从小有小漾的绝不会少了江芷的。

    亲疏会有别,但白启明和冯静一直把握得很好。

    直到小漾去世!

    小漾的离开将这样的事实直接摆到了江芷眼前!从那以后分寸和距离也成了江芷永远的恪守。

    “小芷,舅妈有了孩子了,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回去的路上,江芷手机上收到了白启明发来的短信。

    “舅舅,恭喜。”

    时间终将教我们学会放下,江芷看着车窗外如黛远山,心中悲喜难明。

    ******

    江芷回到B市,从车上将行李拿下来时,看着那件阿玛尼衬衫袋子,站在车门那犹豫了会儿。

    然后江芷拨通了附近的顺丰速递。

    完成之后,她给梁言隽发了一条微信:“梁总,给您买的衬衫,我给您寄了同城快递,本来应该亲自给您送去,但最近太忙了一些,抱歉。”

    江芷承认自己这样做太矫情和不通世故了,但无奈她实在不想再见到梁言隽了。

    仅仅短短几次的碰面,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失控。这种失控江芷最不想要的东西,萍水相逢仅于此止于此为好。

    梁言隽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一条消息,一字一句恭敬有礼得让他好想将手机捏碎啊。

    “好。”他精简地回了一个字。

    江芷看到他的回信,轻轻舒了一口气。

    只是她的口红他要怎么拿给她呢?江芷并不想因为这个单独见他,再被吹皱一池春水。

    但第二天,江芷便打消了这个顾虑,梁言隽非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人给她送来了东西:范思哲高定的一件香槟色露肩礼服,和两只色号不一的口红。

    外加一张精美的便签小纸条:今晚务必抽空,斑斓的年中酒会希望江小姐能赏脸。另一只色号,我个人觉得可能也很适合江小姐。

    江芷放下便签纸,看看手中的那款唇釉,这个色号她刚让在欧洲的那个朋友抢了一支。

    这个男人其实真的很可爱,他没有很土豪地给她买一盒各种色号齐全的,也没有真的只送了一只给她,而是还捎带了另一只他觉得合适的。将我为你花了心思如此婉转的进行表达,江芷手指点了点唇瓣,思量了会儿,不打算和他再进行周旋。

    “梁总,谢谢您的礼物和邀请,非常抱歉,我今晚有约了,难以推辞。斑斓的年中酒会我们公司展总会过去的。”

    梁言隽收到短信,神色倒是平静,理了理江之送的那件衬衫的衣领,他给自己搭了一条宝蓝色的领带,立在穿衣镜前,嘴角扬起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

    女孩子矜持不是一件坏事儿,矫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更何况如果不起涟漪,何必这么避之唯恐不及呢。

    梁言隽对着长长的穿衣镜自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刚刚拒绝自己那人,“很合适,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