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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尘路 第167章 嫉妒之花(二十)

    陈澈看着已经迷糊的一人一猫陷入了沉思。

    道微跟随李木子多年,完全超过了正常的寿命和状态,陈澈很快联想到的就是叶子川身上的法术。当年被召入皇宫的道人在民间都有异术的传闻。

    叶子川的异术难道就是延年益寿?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他自己怎么就早早病死了?

    那道微的事情如何解释?李木子显然也有所隐瞒,该不该问她呢?

    似乎两人之间,总有一层隔阂,她与他再亲密都有着若隐若现的隔阂。

    李木子一手枕着脸,一手垂下,趴在床上,睡得极香甜。

    梦里师父笑眯眯地看着她,“阿木,羊肉可好吃?”

    她开心地回道:“好吃。”

    忽然,师父的脸变成了陈澈的脸,也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忽然他变了脸色,狰狞地朝她走来,“李木子,你到底是人是妖?”

    “我是人!我是人!”李木子猛地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小院中。

    她看着床尾四脚朝天的道微,已经回忆不起来昨夜和陈澈聊天的内容。

    她懊悔地拍拍脑袋,自己最近越来越松懈了,对陈澈的信任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她自嘲地摇摇头,李木子,你痴心妄念!

    你忘记了,你和他的批命一样。

    孤老终身。

    宗端站在陈澈屋里,“大人,您上次让我调查李道长猫的事情,我在宝石山附近都打听过。后来,您没问,所以也就没说。”

    主要还是李道长如今是陈澈面前的红人,几次合作调查下来,她也确实能力出众。他也打心眼里佩服李木子,这种关于猫的小事他也觉得没有郑重禀告的必要

    “山下农户能确切记得李道长养猫的日子应该在元和四年。有人见着李木子抱着一只狸花猫在道观里玩耍,至于那猫的名字,没人记得住。”

    “元和十年,李道长时常在外头替他师父做些小事,身边就跟着这只狸花猫,也唤做道微。但您也知道,猫狗的这名字也有可能继续用前头的,这没法确定是同一只呢。”

    陈澈没接他的话,又问道:“林知禹那里怎么样了?”

    “他已经被秘密送往北境地,那里有我们的人看管,消息不会漏出来。”

    陈澈点了点头,翻不翻案,林知禹都必须牢牢捏在手里。他是自保的护命符,也是进攻敌人的利器。

    陈澈写了一张纸条,“拿去,找龙虎山的冯夷。”

    宗端看过随即就在火烛上烧毁退了出去。

    天色黑沉,陈澈心里也有些不安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批命是什么?人的命运会被一张小小的道符困住吗?

    怎么可能?一切都在人为中。

    ————

    宋苇跪在堂下,听着父亲的训斥,心里想着汪莲君的事情。

    “酉阳郡主的荷花宴,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什么人都没有认识?你看你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宋琦道:“你自己不争气,那我也没办法。怀化将军府的亲事后日就开始走流程,你这几日就好好待在家里。”

    “你这个做娘的,也好好教导女儿。看看你大女儿教成什么样子?”

    张氏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宋琦离开,她才抱着宋苇哭道:“我的儿啊,都是娘不争气,没给你们姐俩生个弟弟。”

    “娘,那你能让爹改变主意吗?”宋苇对她娘亲的眼泪不再感动,她要最实在的东西,“魏函前一个原配听说是他的宠妾毒死的。”

    “是呢,听说那个妾室是魏家以前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行。后来魏家出了个妃子,两家不就不登对了么。”张氏絮叨了一会。

    “娘,你都知道这些,怎么不劝劝我爹。”宋苇冷冷地打断母亲的话语,这些话没有任何用处。

    “我怎么劝?!”张氏看着冰冷的小女儿,心里揪成了一团,小女儿以前不是这样的。

    想着死去的大女儿,冰冷的小女儿,还有疏离的丈夫,张氏委屈地落下泪来,“都怨我,没给你们生个弟弟。若是有了儿子,你们也能嫁个好人家。”

    宋苇猛地将桌上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推到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张氏,“弟弟?有了弟弟,爹爹难道不会想着扶持弟弟就把我和姐姐送给有用的人么?王凝也没有兄弟,她怎么就可以嫁个舒心的人家?那是因为人家有个好!娘!”

    张氏从来没有见过暴怒的宋苇,她一向是乖巧听话的,自从宋葭走后,她就变了个人似的。

    张氏惊恐地退后了两步,“你这是怨我?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魏家也是富贵人家,我们现在这境地......”

    宋苇盯着母亲的眼睛,企图看出一丝愧疚,很可惜,没有。

    宋苇冷冷说道:“别说了,我嫁就是了。你把姐姐的妆奁盒给我拿来,我要带着姐姐的东西出嫁。”

    张氏愣在了原地,她还以为宋苇要宋葭的全部财产呢,没想到她只要了宋葭的妆奁盒。她讪讪地说道:“盒里原来的首饰被我拿去当了,家里开支大,又没有进项.......”

    宋苇摇头,“我只要盒子。那是我亲手给姐姐挑的妆奁盒,我要留个念想。”

    “哎,我这就叫人拿来。对了,我给你准备四季衣裳还有被褥,你去看看.......”

    “不用了,你看着办就行。”宋苇冷漠地转过身去,“把妆奁盒拿来。”

    张氏赶紧让婆子把盒子取来交给了宋苇,“你姐姐都走了几个月了,你也该往前看。”

    宋苇摸着妆奁盒,泪如雨下,大声呼喊着,“姐姐,你死得好惨!”

    张氏抹了抹眼泪,默默走了出去。

    哭得喉咙嘶哑,周遭的人都走了,宋苇才偷偷拉开妆奁盒的抽屉。

    这个妆奁盒是她在西市的胡人铺子里定做的,看着是南方的手艺,可里头是西域的机关。

    抽屉的后垫板里,做了一个小小的隔层,把所有的抽屉拆掉,拨开顶端的小扣,后板也能整个打开,里头就是隔层。

    宋苇打开隔层,屏住了呼吸。

    是宋葭的小印和沈家钱庄的凭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