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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那个病秧子,有点毒 帝后番外(6)

    待到夜幕降临,祁千胤笑容满面地来至未央宫中。

    “皇后,淑妃有喜了,朕希望皇后保淑妃平安生产!”他甫一进殿,便说出这惊人之语。

    然而,容莜宁面上未见惊愕,更无丝毫怒意,依旧平静淡定。

    她只是福身施礼,轻笑道:“那便请圣上下达圣旨,贬臣妾为宫女,贴身伺候淑妃。”

    “还有……”她蹙眉思忖,“臣妾一人恐怕不够,不妨再加上瑾瑜,或让景熠去为淑妃守门?”

    容莜宁全然不顾祁千胤的震惊,继续叹息:“若淑妃母子有何不测,便让臣妾母子三人……为其偿命吧。”

    “皇后!”祁千胤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是圣上先与臣妾说笑!”容莜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淑妃何德何能,竟能让臣妾作保!”

    “臣妾是太医吗?还是臣妾终日无事可做?只一心盯着淑妃肚子!”

    “后宫嫔妃遇喜乃常事,臣妾依宫规予以照拂即可,请问臣妾如何保淑妃平安生产?”

    容莜宁一连串的追问,让祁千胤霎时哑口无言。

    他的本意只是告诫皇后,切勿对淑妃心生歹意,不得戕害皇嗣。

    然而这般话语,他不能直接言明。

    见祁千胤沉默不语,容莜宁黯然神伤道:“臣妾怀景熠之时,曾有两次性命之忧,若非小九相救,臣妾母子早已命丧黄泉。”

    “自那时起臣妾便明白……后宫遇喜是福气,能否平安生产则凭本事,敏嘉郡主不是懂医吗?”

    言罢,容莜宁径自落座,垂首专心致志地编织着剑穗。

    “……”祁千胤深吸一口气,移步至她身旁坐下,“皇后,朕的皇子太少,你应当明白。”

    “嗯,臣妾明白,不如圣上再纳十二位嫔妃?”容莜宁提议道。

    “……”祁千胤忽而觉得,皇后的性子愈发像容玖玥。

    明明心中了然,却偏要曲解其义,甚至佯装懵懂。

    “皇后,后宫手段过多,朕只是希望你照拂一下淑妃。”他无奈开口。

    容莜宁抬起头来,平静道:“臣妾不屑动手,但却无法保证其余嫔妃皆能安分守己。”

    “圣上不妨将淑妃接入紫宸殿,整日置于眼前,定然安全无虞。”她面带微笑地提议。

    “皇后……”祁千胤顿感心力交瘁。

    若真如此,朝臣与百姓定会指责他宠妾灭妻,届时社稷不稳,民心惶惶。

    “咳咳咳咳咳……”祁千胤忽而紧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数声。

    然而,容莜宁仅是瞥一眼,便传御前太监入殿侍奉,同时遣人去传周太医至紫宸殿。

    她再不似往昔那般,面露忧色,为祁千胤轻拍着后背,端茶递水,柔声细语地安慰。

    这一瞬间,仿若她身侧只是一位陌生男子……甚至连陌生人也不如。

    祁千胤稍作缓解,见她表面恭顺实则冷漠,顿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此时,容莜宁起身行礼,道:“圣上龙体欠安,请早些歇息,周太医已在紫宸殿候着。”

    祁千胤仿若未闻,缓缓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未央宫。

    倘若皇后果真跋扈弄权,他倒也有斥责甚至惩处的理由……可偏偏其依旧端庄贤良。

    况且,瑾瑜向来孝顺懂事,太子更是深得朝臣之心……

    翌日午后,淑妃遇喜的消息,已然传遍后宫,圣上龙颜大悦,重赏有加,皇后亦赐下厚礼。

    一时之间,内侍省最上等的绫罗绸缎与珠钗首饰,尽数送至翠微宫。尚食局的珍贵补品,皆以淑妃为先。

    淑妃的身孕,更是由专门侍奉圣上的周太医,亲自照看。

    对此,后宫中的其他嫔妃们,虽心中颇有怨言,却也只能暗自隐忍。

    然而,众人听闻传言,此事与皇后毫无干系,皆是圣上之意。皇后甚至还因淑妃遭受斥责。

    承蒙圣宠的淑妃,已然成为整个后宫的众矢之的……

    ……

    时至四月十二日,阔别整整三载的皇家春猎,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悄然来临。

    帝后携后宫嫔妃,以及文武百官与宗室子弟,纷纷抵达麓山围场。

    身孕刚满两个月的淑妃,听闻胎象甚是稳固,且无孕吐反应,自是随圣驾前来游玩。

    近日的麓山围场,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一切看起来,当真是风平浪静……

    直至三日后,春猎进行过半,端阳公主祁瑾瑜数次拔得头筹,完胜一众同龄男子。

    至于太子祁景熠,年纪尚小,力气却已惊人,竟能拉开弓箭。

    这一日傍晚,容莜宁正与陈贵妃在围场散步,恰遇许贤妃。

    “皇后娘娘,适才嫔妾发现,似有一只老鼠闯入围场。”许贤妃低声道。

    “哦?”容莜宁轻笑一声,“围场中猎物众多,区区一只小老鼠,怕是难以捕获啊。”

    陈贵妃故作叹息:“皇后娘娘,老鼠能钻进来也是本事,您无需在意。”

    “嗯……我们先回去吧,圣上应该快回来了。”容莜宁语气平静地说道。

    无论老鼠如何闹腾,皆因圣上那一丝怜悯之心所致。

    整件事情中,淑妃实乃无辜,可谁让淑妃成为圣上的棋子呢。

    容莜宁抬眸凝望如血的夕阳,忽而觉得人心果然易变——

    如今的她,对那些无辜女子,已无法生出丝毫怜悯,唯有冷漠……

    天色渐暗,皇帝下旨,举行盛大热闹的庆功宴,与众人共饮同乐。

    这三年来,麓山围场筑起一座高耸宽敞的望月台,立于其上,可俯瞰整个围场景致。

    故而,这一场君臣同乐之宴,自是在望月台上举办。

    今夜容莜宁甚是低调,仅身着一袭淡紫色常服,头上亦未佩戴凤钗,仅以玉簪挽发。

    然而,淑妃却是盛装打扮,那一身绯色长裙,配上鬓间的珠宝翠玉,当真华丽至极。

    直至酒过三巡,场上歌舞喧嚣,祁千胤似觉龙体略有不适,遂携诸位嫔妃暂时离去。

    待众人行至高台边时,只见身后一名小太监猛地伸手,欲推搡容莜宁。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紧随容莜宁身侧的瑾瑜,迅速搂住她,身形一闪,轻松地避开。

    然而,与此同时,那名小太监未能收住力道,脚步不停地向前猛冲——

    偏偏慌乱之际,淑妃一个趔趄,恰好落于小太监身前。

    于是乎,短短一息间,那名小太监与淑妃瞬间滚落高高的阶梯。

    “啊——”

    众人惊愕不已,眼睁睁看着二人坠落高台,甚至那名小太监还重重地压在淑妃身上。

    “速传太医,救治淑妃!”容莜宁率先反应过来,即刻高声下旨。

    直至此时,醉意朦胧的祁千胤才缓缓回过神,由近侍搀扶着下去。

    待众人赶到淑妃身旁,才发现地面上已是一片血色,骇人至极。

    这一刹那,容莜宁抬手紧紧捂住瑾瑜的眼睛,默默移开目光。

    “圣上——”

    一阵惊呼声骤然响起,只见祁千胤直挺挺地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