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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洞房花烛夜,她在乱葬岗被活埋 第1章 吃绝户

    天上大雪,天寒地冻。

    魏无双摔在院子中间,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快死了。

    饥饿让她浑身上下痩如骷髅,瘟病让她满脸烂疮,面容枯槁。

    当年云州城内最美丽耀眼的魏家大小姐,此刻却犹如街边乞丐,肮脏恶心。

    破旧的院门外响起脚步声。

    魏无双转动僵硬的眼珠,亮起了求生的光芒。

    福嬷嬷带着一个粗使婆子走进来,那婆子捏着鼻子“啧”了一声:“到底是千金大小姐出身,怎么还尿在裤子上,真是没脸,怪道主君不喜欢。”

    魏无双顾不上什么尊严了,哀求道:“好嬷嬷,我快饿死了,给些吃的吧。”

    “要什么吃的,一日三餐,什么时候差过你的吗?”

    “都是馊的,咳咳,咳咳……”

    魏无双喘了口气,“吃了就上吐下泻,身子更差了。”

    “哼!真是娇贵。”

    福嬷嬷打住那个婆子的话:“到底主仆一场,待会儿前面婚宴剩的珍馐美味,拿些与她便是。”

    “谢谢嬷嬷……”

    魏无双还没来得及开心,忽然想起什么:“婚、婚……宴?”

    “是啊,大人今日大婚,可不是婚宴吗?”

    魏无双艰难的撑起身子,不可置信的仰望两个婆子:“我虽身患重疾,却还未死,魏义庭怎能另娶?”

    “重疾本属七出之罪,主君昨日就已经将你休了,你忘了?”

    魏无双脑袋嗡的一声。

    是啊。

    昨天那送饭的婆子好像的确说了些什么,但她昏睡恹恹,还以为只是噩梦一场。

    往事如烟,心如刀割。

    她打小就接济这位穷困潦倒的表哥,给钱给物,将他一身行头扮的比那一等一的公子哥还要矜贵。

    更是劝着父亲倾家荡产的给他捐官捐款做政绩。

    后来嫁给他,兢兢业业,侍奉婆母,没有一天不真心付出。

    到头来,只因身染瘟疫,便被弃之如敝履!

    真是遇人不淑!

    “既如此……”

    魏无双沉默片刻,最终只化作一声死心的叹气,“即便是休妻,亦有三不去的道理,魏家大宅当初是为了治洪水给夫君做政绩才变卖的,如今我已无娘家可归,便劳烦嬷嬷去跟他讨要一处小屋给我安顿。”

    “哎哟喂。”

    福嬷嬷赶紧道,“您可千万别再提这些,全云州谁不知道,当初为了逼大人娶你,您故意拿治洪的事情威胁?要不主君一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子,想娶什么样的没有?士农工商,您这样商贾人家的大小姐,虽然有几个臭钱,那也是万分高攀了呢!”

    “我何时威胁过他?明明是他求我助他一臂之力!”

    魏无双剧烈的咳嗽起来,心中酸痛难耐。

    当初她锦衣玉食的供魏义庭金榜题名,但因他无任何背景,一直也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官职,郁郁不得志。

    也是赶巧,云州洪灾,有个县令淹死了,赈灾粮未到,百姓暴乱。

    精明的魏义庭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即“主动请命”前往治理。

    为了树立政绩,他对魏无双苦苦相求,魏无双便倾家荡产的帮他出钱出力,甚至劝父亲变卖老宅,气的父亲吐血重病。

    自此魏义庭平步青云,父亲却一病不起。

    怎么到头来,竟成了她在高攀?

    没有她魏家一次次帮他,他还是个烧火的小厮!

    可是她已时日无多,前尘往事,此时纠缠,又有何意义?

    “算了……”

    魏无双费力的喘着气,认命道:“我也快死了,便不与他讨要任何了,一如夫妻百日恩,他总该过来见我最后一面,与我诀别吧。”

    两个婆子没动。

    “便是休了我,你们也我魏家当年花钱买来的人,我也还是你们的主子!”

    魏无双拼着全力吼了一声,却更加剧烈咳嗽起来。

    一口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红的刺眼。

    “姐姐何必为难这些奴才,她们不去必然是夫君根本不愿来见你。”

    雪大了起来。

    门外坐撵上,身穿大红喜袍,头戴金色凤冠的马莺莺在众人搀扶下,雍容华贵的走了下来。

    她旁边的丫鬟走到魏无双眼前,扔了个破油纸包地上。

    “吃吧,我家夫人赏你的。”

    被啃剩一半的鸡腿滚了出来。

    就像是喂狗。

    魏无双偏头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女人,大雪几乎迷住了她的双眼:“果然是你。”

    马莺莺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与我无关,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咱们又一起读过书,总得来送送你,算是积德行善。”

    魏无双摇了摇头:“从学堂开始,我便知他喜欢你,只是后来他娶我,我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却终是错付了……如今我染了瘟疫,再也挡不住你们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噗嗤。”

    马莺莺鄙夷的笑了一声。

    魏无双抖了抖唇:“你笑什么?”

    “命?”

    马莺莺红唇如火,眉眼之间净是骄傲与鄙夷:“你就从没想过你深居简出,久在内宅,怎么染上的瘟病?”

    魏无双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毫无血色。

    “只需要一副瘟病之人用过的碗筷……”

    马莺莺笑的灿烂又恐怖:“否则,他怎么名正言顺的让你腾出主母位置娶我进门?我可绝不会做什么小妾呢。”

    “噗……”

    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心口上,魏无双心痛难耐,大口大口的呕出血。

    魏义庭,我为你倾尽所有,你怎能如此薄情假意!

    又怎敢草菅人命!

    “好恶心啊。”

    马莺莺嫌弃的用帕子捂着鼻子,吩咐道,“魏家已经绝户了,她死了也不会有人收尸的,把她拖去乱葬岗埋了吧。”

    “是。”

    福嬷嬷带着粗使婆子把还没断气的魏无双扔到板车上,拖了出去。

    前院丝竹声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魏无双却在阴暗的角落里,一步步走向死亡。

    乱葬岗里,冰冷的泥土逐渐将她覆盖。

    雪花落在她的眼珠子上,她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住手!为何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来这乱葬岗,你们所埋之人是谁?!”

    一声厉喝让魏无双的意识稍稍凝聚。

    福嬷嬷加快动作道:“不过巡城将士,我自有办法,快埋!免得节外生枝!啊!”

    马蹄声响起,两个身着金色鳞甲的士兵冲过来,一脚就将福嬷嬷踹翻:“腌渍婆子,相国大人在此,竟敢问而不答!”

    “相国大人?”

    粗使婆子吓傻了,赶紧扔了铁锨跪在地上,“大人饶命!我们乃工部侍郎府的人!这人患了瘟疫,是以才在夜里匆匆埋葬!”

    “工部……侍郎府?”

    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传来,“死者姓甚名谁,何时亡故,可有在籍大夫的诊断和官府的销户证明?”

    两个婆子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回答。

    新主母说过,魏家已经绝户,又有主君罩着,后续事情不必担心,她们只管埋了便是。

    所以哪来的销户证明?

    “问你话呢!”侍卫呵斥。

    “死者名叫魏无双,是……是侍郎府前任主母!”

    杂乱的脚步声匆忙响起,清冷的雪松香扑面而来。

    有人将她脸上的泥土拨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怎么是你!”

    魏无双努力的睁开眼睛。

    眼前之人剑眉星目,大红官袍加身,英俊非凡,气度也非凡。

    竟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秦煜!

    啊,他年少时因伤在魏家休养,父亲还曾想要撮合他们二人婚事,此时赶来给她收尸,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吗?

    可是他,为什么眼眶红红,满面震惊和痛心?

    “坚持住!”

    秦煜一把将她抱起,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颤抖,“我马上给你找大夫!”

    魏无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天上的雪落在眼前人如墨的黑发上。

    她想伸出手扫开那些雪花,可是手刚抬起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醒!魏无双!你醒醒!不准死!”

    “魏无双!醒醒!魏无双!”

    一声声急促的呼喊声响起,魏无双终于有力气,重新抬起头。

    魏义庭站在她眼前:“莺莺中暑了,你骑马去咱铺子里拿瓶藿香丸给她,再去陈凉记买碗荔枝冰露回来,三分冰糖五分香料,她不喜欢太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