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上仙有劫 > 第114章 以心为注

上仙有劫 第114章 以心为注

    小童立刻噘嘴跑开了。

    神君神色没什么变化,似乎也没有在意这些。谢拂池却心虚地扭头,心底也不禁泛起古怪,为什么总觉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话本上颠倒了过来。

    并且,她还是那个又抠又薄情的男角?

    想到这,谢拂池不由顿住脚步——

    她好像到现在为止,除了那把山茶花种子,什么都没有给过时嬴,却接受了他那样多的东西。

    不过——

    她捏捏袖子,忍痛道:“我们快走吧!”

    不行,她必须回去跟天君预支几年的俸禄,否则这抠门人设是永远不会摆脱了。

    直至回到城主府,谢拂池才想起另一桩事——

    兔子精!

    算了,下次再说吧。

    而那端,闻昼抱着嬛女出了屋子,到了琉璃馆最高的一处楼台上,将她放下来,抬脚就要走。

    嬛女拉住他,眼中含泪,“你也要走吗?”

    闻昼一时冲动,此时已是后悔。

    本来跟时嬴的关系就岌岌可危,现下为这只小妖更是做出这种离奇的事,棠宁不见了,这小妖倒成了另一个棠宁似的。

    但被这小女妖这般看着,也不禁软了嗓音,“你刚刚说,原本就没想活着是什么意思?”

    嬛女垂首,慢慢解开衣襟系带,露出一点雪白圆润的肩膀。闻昼连忙转身,“你这是干什么!”

    嬛女凄然一笑,“公子不必避嫌,我是将死之人。”

    闻昼这才转身。

    美人衣襟半解,青丝垂落,他不敢细看,只屏气努力往她指着的肩膀看去,只见一道细细的伤痕,不深,一寸余长。

    闻昼舒口气,“不过就一点伤,本君替你治了就是。”

    说着,指尖蕴藉灵力,抚过伤口。伤口未曾合拢,反而渗出些许银灰色的气息。

    闻昼定睛一看,里面涌动着浊气,“这是?”

    嬛女低声道:“神魔之怨。”

    *

    行至院前,夜极深。

    谢拂池这般脸皮,看他喝完药自然而然地要走,“我走啦。”

    时嬴下意识地接口:“我送你。”

    说完又觉得不妥,这样送来送去要到何时?

    谢拂池调侃他:“你舍不得我啊?”

    本是她本性难移,顺口打趣一句,却见时嬴似笑非笑地凝着她,微微启唇,刚要说话。

    谢拂池忽地耳热起来,当即也不去看他的反应,快步走到门口,就要离开,神君低低咳了一声。

    她到底不放心,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屋中点着一盏灯烛,火光摇曳,那少年却尚未躺下,靠在床头坐着,正目送她离去。

    眸中淡淡一点银色。

    果然还是过度使用了灵力。谢拂池心中一软,又折回来,道:“省得你又乱跑,我打算看着你睡。”

    她这种话说出来真是——

    令人浮想联翩。

    偏她眼中澄明,无半点欲色。

    房中陈设虽然简单,但也是晏画一点点精心挑的,枕头上绣满银色的流曦花,她抽出枕头,指节滑过那些银色的繁复的花。

    谢拂池弯了弯眼眸,眼中促狭之意一闪而逝,“你一个帝君,总不会要我哄你吧?”

    他依言躺下去,鸦色的长发落在雪白的衣襟上,竟浓烈至极。

    “好。”他唇角微微上扬,在她来不及抽回的指尖印下一吻,认真地看着她:“开始哄吧。”

    “……”

    话已出口,绝无更改。

    不过谢拂池哪里知道怎么哄人,她只会哄猫哄狗,无非也就是将他们搂在怀里,顺着心意捋一捋,摸一摸。

    当然这套不可能用在神君身上,他再好的性子也不能容忍谢拂池把他当宠物哄。

    谢拂池忍着脸热,搬来一张椅子,又从身旁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略略扫了一眼,扉页上写着《奇狐传》三个字。

    不错,一看就是本怪志,很适合这个晚上读来听听,她以前也没少做这种事。

    “我给你读书好了。”

    时嬴看着她,轻道:“好。”

    谢拂池翻开一页,“北冥有狐,得天地机缘,化为人形。乌发红唇,翩翩然若流风回雪,皎皎然如轻云蔽月,其质……”

    下面几百个字都是形容美貌的。谢拂池一顿,决定跳过,一翻后页,金光闪闪地写着:《风流狐狸夜会情郎》八个字。

    ……果然不能对晏画的品味抱太大的希望,她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了。

    可能唯一猜不到的就是这究竟是只公狐狸还是只母狐狸;这书究竟是打破人狐禁忌的痴恋文学;还是人狐情未了的断袖绝唱。

    “怎么不读了?”

    他虽然一个字也没听清,但谢拂池越来越扭曲的面色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谢拂池“啪”地合上书,肃然道:“不好看。”

    “无妨,打发时间而已。”

    “不行。”她坚持道:“我宁愿去赌,也不在这种无聊东西上面浪费时间。”

    “赌?”

    谢拂池眼中一亮,“对啊,我们来赌啊!”

    说着,从乾坤袋里倒出一大把赌具在桌上上,零零碎碎地摊了一桌。

    谢拂池在里面捡了捡,挑出一副色盅,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

    她眉飞色舞的凑过来,眼眸亮晶晶的。时嬴静了会,竟似有些嫌弃地将她往外推,“不用,我会。”

    以前在军中,那些神将闲时没少玩,虽然他没有兴趣,倒也耳濡目染。

    谢拂池失望地缩回头,嘟哝一声:“你竟然会这个。那好吧,我们比大小。”

    他捻起一枚骨骰,也不知谢拂池是用什么磨的,玲珑剔透似玉非玉,中间点数鲜红。

    他颇有些好笑,谢拂池所有的家当恐怕都在这些零碎的小玩意身上,“你又没钱,拿什么跟我赌?”

    原来他早看出自己的窘迫,谢拂池不由心虚地哼声一笑,“谁说要赌钱了?”

    她双手撑着桌子,欺身过来,“我要跟你赌……秘密。”

    他一怔,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忽然靠近了,耳根微红,“秘密?”

    谢拂池也意识到这点,立刻正襟危坐,垂首轻轻摇了摇色盅,“时嬴,关于你,我知道的仅仅是你的身份,而你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一无所知。咱们输一局,问一个问题。”

    他倒是不知道从阿弥那里听到了多少关于自己的往事,这不公平。

    她自信满满地补充:“不可以不回答。”

    殊不知这句话是给自己挖了个极大的坑。

    过往?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往可以讲的。一个人修炼,一个人……永远是一个人。

    骰子滴溜溜地在桌子上转着,被他两指夹住,扔在骰盅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问:“比大还是比小?”

    “大。”

    骰盅在他手里慢慢摇起来,不急不慢,凌凌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