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上仙有劫 > 第232章 远离纷争

上仙有劫 第232章 远离纷争

    定玄剑失踪的消息,再掩盖也掩盖不了多时,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朝华殿主陆临,三尘司谢拂池。

    辰南上神来要剑那日,朝华殿主陆临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化作了一堆七零八碎的零件。

    辰南上神很快明白了一切,傀儡碎片在他掌心寸寸成齑,他竟被谢拂池骗的团团转!暴怒之后,他又冷静下来,命令天族将士在三界内搜寻谢拂池的踪迹。

    而与此同时,没来得及离开天界的晏画被逮了个正着。

    纵然晏画一问三不知,辰南也没打算放过她,碍于青丘的颜面,他不好直接动手,但仍然将这位小公主软禁起来了。

    晏画的确是懊悔的,谢拂池在行动之初,便已告诉她得手后必须尽快离开天界,连下界通道都告知的明明白白。

    奈何映昙天妃得知她归来,高兴地拉她多聊了两句,耽搁了时间。

    不过每日该吃吃,该喝喝,晏画是一点都不耽误,只担心初涯有没有恢复一点意识。

    而罪魁祸首谢拂池,却在眉山被一场梦境魇住了。

    她梦见了一片黑暗,幽深无光,似乎隐隐能听到头顶的水流声。她静静躺在一片白沙之间,任一只冰凉的手抚过她的身体。

    这绝非一个美梦,她能感受到那只手的主人,正在飞快地流逝着生命,他的血一滴滴落在她身上,带着上神之血的芬芳。

    谢拂池被血淹没。

    她满头是汗地惊醒过来,桌角那柄定玄剑正悄无声息地露出一截。

    谢拂池略觉疑惑,这剑她分明没有放在桌子上,是谁拿进来的?

    她起身握住剑,正想将它放回原位,蓦然感觉掌心一痛,那满是锈的剑刃竟割伤了她的手掌。

    几滴血殷红地被铁锈吸收。

    谢拂池也没怎么在意,兀自将其挂在墙上,便走了出去,浑然没有留意定玄骤然迸出的光华。

    木佑正在烤兔子,表皮已经金黄酥脆,香味四溢,连一向不爱交际的陆临仙君都被吸引了出来,默默在火堆边擦着一只铜雀。

    沉黛馋的口水直流,仍比较矜持地撇过了头,偷偷拿眼神瞅一眼面无表情的焚妄剑灵。

    “你……你今天不开心。”小幻妖期期艾艾地问:“燃雪,是因为我坐在你旁边吗?”

    在那段被姐姐支配的岁月里,沉黛不止一次利用焚妄剑灵来为自己遮挡风雨,也曾尖锐地讥讽过剑灵和谢拂池。

    可是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姐姐和焚妄剑灵都不要她了,她大哭了一场,忍着蚀骨透心的痛,生生散去了那一身妖力,重新修行了仙法。

    但后来想起谢拂池,她是愧疚畏怯,想起这剑灵,她却平白地生出一些不舍。

    燃雪默不作声地看着跳跃的火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天蚀的真相告诉谢拂池,他私心里更不想与阿姊分离,但……

    “在想什么?”

    谢拂池走来,轻轻摸下他的头,“你不是要跟我来人间生活吗?现在又不喜欢了吗?”

    “不是——”

    剑灵急忙否认,迟疑片刻,他问:“为何阿姊当初不直接将我带走,而是要等到昨日?”

    谢拂池乐不可支,“你真以为当时我能带走你吗?魔界的日月都是他的眼睛,我还没走出永川就会被他发现。”

    一顿,谢拂池又弯一下眼睛,“现在魔界那边都认为是天界拿走了,他也不会觉得我回来是为了焚妄剑。”

    “但主人迟早会发现的。”燃雪声音很低:“他是真的在乎你。”

    谢拂池翻了一下兔子,眼瞳中映衬着火光,像一只会飞的蝴蝶掠过低空,“我知道,但爱与恨并不是此消彼长的。他爱我,也不耽误他恨天界。”

    她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一念之间,她将陆临拖入红尘,让他从朝尘殿搬进了草屋。

    晏画大抵也在天界待不久,更遑论初涯他们。

    即使鲛族已经牺牲,她也自私地希望这场硝烟就此停止。等魔界与天界同时反应过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到他们。

    晏画托雀仙给她传的信虽然慢,但她也看到了,魔丹的确与初涯中的毒是一样的。

    但,那些仙人早在魔界时已经精疲力尽,即使服下千鸩,又怎么会有力气屠尽鲛族?况且倘若真狂性大发,鲛君直接杀死他们就是,何必将其置于牢笼之中?到底是因为要杀死他们,还是仅仅想让他们冷静下来?

    谢拂池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那间茶馆,是辰南告诉她的据点,那个斗笠男人,也是辰南派去魔界潜伏的仙人。

    辰南他早就想借机展开这一场祸乱,继而打开定玄封印。

    真可笑,几千生灵的性命,竟只是一把剑的引子。所谓的守太平之剑,竟亲手勾出一场血淋淋的战争。

    燃雪似懂非懂地点头,他不懂为何爱不能覆盖恨,“是因为主人不够爱你吗?”

    谢拂池怔住。半晌,她才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答案,她生平啊——

    也是第一次去爱人呢。

    他们在这里轻声细语,溪水潺潺流过,初夏的草丛里溅起流萤。

    那边山神正在大吹特吹自己的手艺,“皮酥肉嫩,蘸上我这独门地秘方啊,那叫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味,哎,陆临仙君,您可别不信啊,尝尝就知道了……”

    陆临的声音平平仄仄,毫无起伏,“你叫我陆临就可以了。”

    山神一边利索地将烤好的兔子分开,一边啧啧称奇,“你这名字听着不像天界的,倒跟谢拂池差不多,像个凡人的名字。”

    兔肉金黄,流淌着诱人的酱汁,陆临身形微颤,没有说话,默默低头吃着烤肉。

    那厢沉黛悄咪咪地将山神私藏的美酒都搬了出来,自行盛了一小壶,将将蹭到谢拂池身边,递给了她。

    谢拂池摸一下她的头,她便化成原形,钻进谢拂池怀里去喵喵地叫着。看的木佑两眼发直,酸溜溜地说:“她从来没有对我这么主动过。”

    谢拂池思索一下,“我家阿黛一直很乖的,肯定是你平时没少欺负她。”

    木佑听的要大叫起来,夸张道:“我欺负她?这山神庙都让她拆了七八回了,我都没跟她计较过!”

    沉黛紧张地抖抖耳朵,恨不得把山神嘴给撕烂了。燃雪冷不丁开口:“一堆破砖烂瓦而已,你一个山神连这点钱都没有?”

    木佑被气的差点绝倒。谢拂池忍俊不禁,仰起头懒懒地喝了口酒。

    弦月如钩,夜色浓郁,头顶是一片柏叶,簌簌山风吹碎星河,此时看来,天界遥不可及,硝烟远离尘世。

    或许是她有阵子没喝酒,又或是此刻心绪既难宁又安宁,连夜风也吹不开头脑里的迷雾,反而越发慵散。谢拂池在他们几个碎碎的争吵声中,慢慢躺下来。

    ——魔界的天蚀过去了吗?

    ——他也会一样看这片星空吗?

    ——他肯定反应过来了。

    ——会来找她吗?

    还是不要来了,否则她又该纠结了。

    如今既有焚妄,又有定玄,天魔两界同时掉以轻心,谁也想不到谢拂池会如此胆大妄为,但眉山躲得了一时,恐怕躲不了一世。

    陆临吃完半只兔子,一边思索着,一边朝谢拂池走去,他心中有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既然两界都想得到渊何,他们又为何不能自己铸造渊何?有这样的力量,何惧两界追杀?

    他朝谢拂池走去,这位胆大妄为的谢司首含着醉意,眼神迷蒙地看向星空。

    听到声响,她下意识地唤:“时嬴……”